第170章 清清的蛻變
戰馬,兵器,鎧甲,糧草,通過木氏的各種渠道,源源不斷的匯集到雄州,木氏的招牌太硬了,沒人敢攔下來查看,朝廷明令禁止的鎧甲竟然有三千多副,這是妥妥的誅三族的罪過,竟然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運到了雄州,至於這些鎧甲是怎麽來的,誰也說不清楚,本來嘛,東京城裏隻要你給的錢夠多,皇帝的親閨女都能給你弄出來,幾件鎧甲算啥。
一座軍營在雄州城外從無到有。周八斤和毛三帶著弟兄們穿上皮甲,按照西路軍時的規矩開始操練,整個河北都傻了眼。
楊大帥親自跑來看了兩個時辰,一言不發回去寫奏折。
堂堂知州大人來到木氏鋪子,低聲下氣的求見,他實在是沒辦法了,奏折早報上去了,猶如石沉大海,連個回聲都沒有。
知州大人在東京有朋友,相公們把木子送去遼國讓人給扣下了,這時候誰都沒臉下令把木氏的人怎樣,關鍵是皇帝和樞密院的人都裝看不到,相公們更沒法張口了。
那座憑空出現的軍營裏喊殺聲震天,雄州百姓們紛紛送出子弟,要去幫忙,幹活兒也行,上陣也行啊。
知州很想問問,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要去幹嘛?他們要去跟遼國人拚命啊,平日裏一個個說起遼人嚇的臉色煞白,現在竟然讓自己兒子去跟著送死?
出征的日子都定了,計劃也定了,簡單的令人發指。出發,去邊境,給遼人下戰書,來,咱們打一架試試,然後就開打,打完了把俺哥送回來,不送沒關係,咱回去召集人手下次再打過。
作為一方牧民官,知州真不想來求見一個女人,可是不來不行,朝堂上沒人說話,這邊卻箭在弦上了,這要一仗打下去,無論輸贏,他這個知州就必然成了背鍋的。
什麽?你說讓衙役和下屬來?別特麽扯淡了,衙役和下屬若是管用,還用得著知州大人親自出馬嗎?
就在這個時候,木子的書信到了。
蕭敬完全不顧損失,書信終於送了回來,楊大帥立刻安排人送往各處,寫給木氏的信第一時間送到了清清手裏,同時送來的還有木子的隨身匕首。
木哥說了,別起哄,回去做買賣掙錢去,哥玩幾天就回去成親……
各地兵馬垂頭喪氣的回去了,雄州子弟更加垂頭喪氣,就差一點啊,隻要跟著木氏的人去走一遭,回來木氏的掌櫃們好意思不收咱?那時咱也就跟著發達了。
知州大人捂著胸口回去了,人生大喜大悲來的太突然,知州大人代表全家感謝木氏上下所有人的八輩祖宗。
各地掌櫃帶著打手們走了,幾千副鎧甲也隨之消失,將來沒準還用的上呢。毛三帶著幾個人留下來等消息,沒幾天受到了蕭敬送回來的消息,木子跑了……
他單人匹馬走了,當天,遼國皇太叔判亂,殺人上萬,血流成河。
詭異的是,遼國自上到下仿佛忘了木子這個人,沒追殺,沒通緝,連個說法都沒有,就好像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清清等人一時有些懵逼,木子大搖大擺的出了城,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遼國什麽說法都沒有,關鍵問題是你沒個說法,木子怎麽穿過幽雲十六州回來?
遼國皇帝放木子出了屋門口,卻沒拴住院子裏的狗,也沒打開大門。
大概意思就是你愛咋咋地吧,有本事你就回去,死在半道上你就活該。
清清和木氏的人等不了了,清清和毛三以及趕來的王二商量了半天,最後決定無論如何不能幹等著,找吧。
清清的成長速度很快,從萬事不管的小女人,快速向木氏二當家蛻變,女人一旦死心眼兒了要幹啥,真有一股狠勁。
與趙素芝相比,清清的優勢是巨大的,因為大長公主趙素芝是外人,而清嫂子是自己人。
無論清清的命令多離譜,木氏的弟兄們都會一絲不苟的執行,錯了也沒啥,無非弟兄們辛苦一下,清嫂子讓你幹點活兒過分嗎?
反過來,無論趙素芝說的話多合理,弟兄們都要先琢磨琢磨她是不是沒安好心,別的不說,這個小寡婦府裏竟然還留著木哥的錢,那可是木哥的錢,這小寡婦跟咱們就不是一條心的。
遼國皇帝沒特意下令放木哥走,可也沒特意下令追殺,這時候再跟遼國翻臉就不合適了,萬一他惱羞成怒對木哥下手就糟了,畢竟人還在他的地盤呢。
北區要立刻快速組織好手去遼國,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找人,要以做買賣的名義。
把木氏的鋪子開到遼國去,木哥如果知道了,就肯定會過去,這比大海撈針的到處找人要強的多了。
也不能開了鋪子死等,還要派出商隊四處走,關鍵是要打出名聲,讓木哥聽到。
王二立刻回南方,組織貨物運過來,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毛三協調好北區的商路,挑選人手,人當然越多越好,開三五個鋪子管什麽用?當然是越多越好。
周八斤這次要帶隊去遼國,因為他在遼國名氣夠響,麵子夠大,很多事情會很方便。
清清也想去,卻被眾人阻止,姑奶奶你就別去了,別到時候木哥回來了,你再被遼國留下,那可就扯淡了。
最後清清下令道:“人要分批走,聚在一起太紮眼了,八斤帶人組織一批貨馬上啟程,直接一路去幽州,沿路州縣都要開鋪子,掙錢不掙錢不重要,我們要的是快點傳開名聲”。
又對王二道:“你馬上寫信讓弟兄送回去,讓芸兒先組織一批貨運來,你也馬上啟程,回去幫她照看好南區,我們需要貨,需要很多”。
王二苦著臉央求道:“嫂子,寫封信回去就行,我還是留在這裏幫忙吧”,他一直要去遼國,被阻止後又退而求其次想留下。
清清臉色一沉,:“馬上回去!你做的什麽事自己不清楚嗎?你爹給你去信為什麽不回信?回去後就回信,帶芸兒回去一趟把大事做了,一家人畢竟是一家人,你還要跟家人記仇不成?”。
王二麵色更苦,在南區他是總頭領,在木子和清清麵前他連一點隱私都沒有,早有手下弟兄把他賣光了。
王二和芸兒在南方呼風喚雨,老王想兒子想瘋了,當時一氣之下掰了,可親爺倆畢竟是親爺倆,難道還真要決裂?
老王終究沒強過兒子,先服軟寫了信,委婉的說:你娘身體不太好,回來看看你娘……
王二猶豫了幾天,竟然信都沒回,以前拖一下倒是也沒什麽,畢竟當初老王做事也挺絕的,問題的關鍵是芸兒已經懷孕了……
王二屁都不敢放,帶人走了,清嫂子一變臉還是挺嚇人的。
或許有西路軍的弟兄腆著臉跟木子耍無賴,卻沒人跟清清含糊,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兒,先不說木哥和弟兄們怎麽看,你自己好意思嗎?
事情安排好了,清清心慢慢平靜下來,木哥已經離開了上京,以他的本事不會有事的,安排人去遼國隻是為了保險起見。
好消息是耶律洪基並沒絕情到追殺木哥,那事情最壞的結果就是被抓到送回去,以她對耶律洪基的了解,他應該不會真的對木哥下殺手的。
清清認為木子會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會混進某個人群裏向南走,以他的機智必定沒問題的,隻是時間長短罷了,現在木氏派了人去幽雲開鋪子,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吧。
木哥信裏還說回來就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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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密使韓琦最近肝火太盛,其實他一直都火氣大,別人惹他他火大,別人不惹他他也火大。
老楊一道奏書又讓韓琦怒火萬丈,站在垂拱殿裏火力全開,噴的一群相公和皇帝隻能陪笑。
楊大帥奏書裏說了,木氏的人聚眾六千,在雄州城外紮營,每日操練。營寨嚴整,士卒精悍,軍容士氣鼎盛,平生僅見。
這話換了別人說,大夥兒會付之一笑,老楊說的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老楊是公認的厚道人,從來不會用春秋筆法誇誇其談,他說是一,那就一定是一,他說雄州城外的木氏掌櫃和夥計是強軍,那就必定是強軍。
一支無敵的強軍,曾經送到你們麵前,然後你們把他們解散回家了,你說你們該不該噴?
現在這些人又聚在一起,又加上一些店鋪的夥計,竟然還能讓楊大帥說平生僅見,這就是你們做的好事,把大宋最強的軍隊解散了。
如果西路軍不解散,隻要從京城禁軍裏挑選出萬餘人馬,讓木子帶個一年半載,那時大宋就有了一支能打的殺手鐧了,然後再挑幾萬人放進去,那時候大宋還用得著跟西夏遼人膩歪?不服就捶多簡單?
你們解散的不是一支強軍,你們丟掉的是強軍的種子,現在人家都是大掌櫃了,你再給我找一波這樣的人來。
有大臣道:“韓大人,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現在雄州有六千不服朝廷管束的廝殺漢子呢”,現在不是扯舊賬的時候啊,先想想怎麽處理那六千活閻王吧,那些人當初在東京都無法無天,在雄州萬一發了性子……
沒等韓琦回答,有相公說道:“這倒無妨,楊大帥一向穩妥,他都沒說什麽,想來是無事的,再說朝廷也屬實沒法管”。
管?怎麽管?以什麽理由管?你把人東家送到遼國去了,你不去要人,難道還攔著人家自己去要?你特麽要不要臉了?
再說西路軍的軍紀一向都不錯,雄州知州的奏書裏隻說強漢聚集,卻沒一個字說有人違法亂紀侵擾百姓,既然他們沒禍害百姓,朝廷又沒臉去管,索性就讓他們跟契丹人鬧吧。
其實朝中大臣大多都是看熱鬧的心態,讓這些活閻王跟遼人打一場也好,反正又不花朝廷一個大錢,打完了朝廷也有理由收拾局麵,你把人家東家扣了,人家著急也在情理之中。
最妙的地方在於所有人都知道木氏不是朝廷軍隊,到時候大宋就能站在一個第三者的角度出麵處理,木氏打輸了沒啥,畢竟是做買賣的,若是僥幸打贏一陣……
我倒要看看到時候遼國還有什麽臉麵叫屈。
剛剛要坐山觀虎鬥呢,又有急報送來了。
今天垂拱殿裏一片寂靜,遼國的探子送來了急報,耶律重元父子造反,上京城血流成河,同一天,木子單人匹馬跑路了……
一起送來的還有雄州知州的急報,木氏的人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這變化真是眼花繚亂,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耶律重元父子據說近幾年確實有點不太安分,可怎麽就突然造反了,明顯時機不對啊。
耶律洪基的反應也不對,殺心太重了,把自己後宮都砍了一大半,牽扯到的人不問緣由直接全剁了,這時候不應該隻誅首惡,安撫其他人嗎?這直接全砍了是什麽套路?
還有更詭異的地方,木子一個人一匹馬,大白天大搖大擺的出城了,遼國上下對他集體失明並且失憶了,都一起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什麽說法都沒有,完全當做沒這回事一樣。
垂拱殿裏都是聰明人,卻沒人能猜到木子是怎麽一個人把遼國攪的天翻地覆,又大白天跑出城的。
他甚至連大宋在遼國的探子都沒動用,就是一個人單挑的。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老相公沉聲道:“無論如何,若是回來了,不能再讓木子出去了”。
廢話,木子早就把西夏人得罪狠了,又在遼國弄了這麽一出,再把他放出去,不定哪天就讓人給陰死了。
還有更重要的,他活著,放個屁木氏的人都聽,他若是死了,木氏的人還不得瘋了?一家夥湊了六千楊大帥都誇的強軍,別忘了這些人遍布大宋,真要鬧起來,那大宋就真遍地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