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城後不要臉的木子就爬上了車,好吧,其實是清清一再要求的。
天陰的有些厲害,一陣陣風吹過有些涼,三個人擠在車上,把被子搭在腿上,木子突然覺得大被同眠齊人之福似乎並不遙遠。
清清在吃雞,她本來吃的就慢,被張三他們一鬧騰根本沒吃飽。就這麽當著木子和三娘的麵啃雞腿,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或許是受木子影響太深,清清最近有點放飛自我了。
崔三娘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你到底跟他說什麽了?”木子笑道:“我就不告訴你”。
人就是這樣,越不知道越好奇,崔三娘隔了一會又問道:“你到底說什麽了啊”。木子搖頭道:我就不告訴你”。
崔三娘急發了性子,一腳踹過來道:“你說不說!”木子心道好險!,兩個人坐的對麵,崔三娘一腳再往前點木子就變成木公公了。
木子雙腿夾住三娘的腳,苦笑道:“我告訴你了啊”。
清清和三娘慢慢反應過來,眼睛越睜越大,“哈哈哈哈,呃咳咳……”
清清嗆到了,偏偏忍不住笑,嘴裏的雞肉都噴到了木子身上,崔三娘笑的躺了下去,不可避免的腿又往前伸了一截。好了,現在木都頭離進宮又進了一步。
木子隻能寵溺的拍著清清的背,兩人笑了半天終於不笑了,清清看著木子突然臉色變得煞白。
木子嚇壞了,以為她被雞肉卡住了,剛要問卻發現清清已經淚流滿麵。
木子頭疼的追問“清清你哭什麽啊,到底怎麽了?”清清最近開朗多了,就是還是會動輒流淚,難道所有的女人都這樣感性?
清清哭著道:“木哥,你的衣服!”
木子低頭看看身上道:“就是件衣服罷了,你哭什麽,嚇我一跳”。
清清搖頭說哭道:“木哥,這是你唯一的行李,被我弄髒了”,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長衫毀了,被清清噴了半身子的雞肉,不可能洗的幹淨了,這件長衫是木子唯一的行李,今天第一天穿就毀了。
木子哭笑不得,一件衣服而已,大驚小怪的嚇自己一跳。三兩下脫掉長衫在兩人的驚呼聲中一把丟出了車外。
拉住非要下車去撿的清清,見她一癟嘴又要哭,惡狠狠的嚇唬她道:“你再哭,再哭我還脫你信不信?”說罷作勢又要脫衣服,長袍已經丟了,再脫真要光膀子了,清清被他逗的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結果鼻子鼓了個鼻涕泡,害羞的趴在木子身上。
崔三娘看著又哭又笑瘋狂撒狗糧的兩個人,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清清今天折騰了一天,加上又哭又笑的累壞了,沒多久就在木子懷裏睡著了。
木子突然想起個事,急忙喊顧良停車,:“把牛栓在樹上,趕緊去找我丟的那件衣服”。
崔三娘看著木子無比心痛,為了讓心愛的人不傷心,木子忍痛丟掉了唯一跟家裏有關的東西,現在清清睡了,就趕緊去再找回來,真是難得有情郎。三娘歎了口氣,剛要溫言安慰幾句。
木子咽了口唾沫繼續道:“衣服裏有二兩多銀子,趕緊去找回來,衣服丟遠點”。
崔三娘“…………”。
三娘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不幹脆把那五兩銀子都給他?”
木子一梗脖子道:“我沒舍得”。
崔三娘“…………”。
顧良回來的很快,把銀子交給木子,木子拿著銀子琢磨一圈,楞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放,這貨記性太差,隨便放哪肯定想不起來,衣服又丟了,最後幹脆攥著銀子不撒手了。
三娘被木子的所作所為搞得有點懷疑人生了。決定換個話題。就開口問道:“木子,你為什麽要幫張三?”
木子想了想反問道:“我為什麽不能幫張三?,張三是個孝子,沒做什麽大惡,我既然不缺錢,那我為什麽不能幫?”
三娘又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姓名?”
木子答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他姓名?你看,他隻要兩貫錢就能給他娘醫病,為此他都要當街動刀子了,他很需要兩貫錢,而我呢,我不差那二兩銀子,所以我順手給他二兩,你說我是不是幫他很多?”
崔三娘點點頭。
木子又問道:“如果沒有這二兩銀子,他娘可能就會死,作為一個孝子他會痛苦一生,他可能會被逼的作奸犯科,然後被抓,你說我是不是改變了他一輩子?”
崔三娘隻能點頭,張三的一生確實被改變了,他沒錢給老娘治病,被逼無奈之下他很可能鋌而走險,事實上他已經開始這麽做了,最終結果很可能會被關進大牢,老娘必死無疑。木子給了他錢,治好了病萬事俱好,即使他娘的病醫不好,那是天意,不是他張三沒本事沒銀子,所以他不需要抱恨終生。
木子又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很了不起?”
三娘點頭,改變一個人一生的命運,確實了不起。
木子說道:“我也這麽覺得”,說完之後露出滿足的笑容。
三娘明白了,木子付出一些他認為不重要的代價,比如二兩銀子,去幫助一個人比如張三,改變了他的命運,木子做了好事,他獲得的是精神上的享受。
三娘幾乎可以肯定,張三要五兩銀子木子就會猶豫,張三要十兩他會扭頭就走,這小子很會算計。
三娘楚楚動人的看著眼前這個富有同情心的家夥道:“木子,我比張三更可憐”。張三隻需要二兩銀子就能渡過難關,她崔三娘需要很多個二兩。
木子揉了揉眉頭,伸出去。三娘一愣,猶豫著也伸手放到他手裏。
握著手,看著她的眼睛道:“姐,別再試探了,也別動心眼兒了,以後你若沒地方去就跟著我,我保證養你到死,行不行?”
根深蒂固的觀念不容易改變,比如崔三娘固執的認為她某天還會被拋棄,會一直重複下去,深深的不安全感刻在她骨子裏,這使她小心翼翼的不斷試探和觀察下一張飯票,總想知道這張飯票的保質期。
身為一個男人,木子喜歡這個狐狸精,沒有男人會不喜歡,始亂是人的本性,終棄木子卻真做不出來,享受了別人的青春,就要負責別人的衰老,這是天經地義的。所以木子要告訴她,飯票是終極vip。
此前另一個世界的觀念使他鄙視自己的卑劣人性,今天清清的表現使他明白兩個世界的巨大區別。
三娘把頭埋在木子懷裏,一動都不想動。滿足了,這個男人答應養她到死,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以前那些男人總是許諾多少首飾,衣服,銀子。她不想要什麽銀子,她就想要個能讓她待到死的小窩。
第一次體驗左擁右抱的感覺,木子覺得一般,清清不矮也不算瘦,另一邊這個肥狐狸更不用多說,但木子是個堅強的人,堅如磐石。
好在三娘很快就起來了,還把木子一條腿放到自己大腿上,看著熟睡的清清羨慕道:“清清妹子真是命好,如果當初被送出去的是我,你也會這樣對我嗎?”看來她進入角色很快。
木子伸手捏了下三娘的鼻子笑道:“應該會吧”。在那種環境下,第一個人總是會有巨大的先發優勢。
三娘又問了一個讓他意外的問題:“你以後會不會納我做妾?”
木子愣了一下,還真沒想過這事,我這算不算被求婚了?納妾?聽上去就很高大上,這就是男人的終極夢想啊!突然心虛了一下,正主還在懷裏呢……
“這個……這個事還要清清願意才成吧”,一副很沒底氣的樣子。
三娘沒好氣道:“那以後若是清清要把我趕出去,你也不會攔著咯?”
木子想像一下那個場景,小心的問:“到時候我把私房錢都給你行不?”
三娘輕聲啐了一口罵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玩笑開完了,木子歎口氣道:“三娘,咱們都不是什麽好命的人,以後就湊合著過完這輩子吧,以後都好好的”。
三娘“嗯”了一聲,點點頭再沒說話,就那麽靜靜坐著。
牛車停下來的時候清清也醒了,大營不遠了,不可能直接趕著車進去,到那時候崔三娘從車上下來就不太好看了。
木子讓三娘先回去,自己稍等一下再回,拉開一點時間。
三娘空著手出營,又空著手回來,但她總忍不住笑。她無意中知道木子要進城,故意先走一步製造巧遇,這一步走對了。
木子當麵說了會養她到死,她一整天都看到了木子對她的尊重,無論是孤男寡女在馬車上,還是木子把板凳放到她身下,還是剛才木子讓她先回營而不是自己先走。
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暴露出人的本性,從未被人尊重過的崔三娘,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尊重的感覺。
一直以來她都不是人,隻是一件玩具,一個人玩夠了丟給另一個,丟的時候沒人問這個玩具的意見。現在有人把她當人對待,問她的意見,認真回答她的問題,並且承諾再也不會把她丟給別人了。
至於清清的意見根本不是問題,這個妮子遠比那塊木頭以為的聰明。兩個人早就達成了默契,剛才故意逗他,那木頭竟然認真的說把私房錢給我。
既然注定了不能做正房,當然就要選一個自己人做。不行!下次要跟清清好好商量一下,木子這種性子很容易招惹狂蜂浪蝶,不能再讓別的狐媚子圍過來了,還要再推那傻妮子一把,這傻妮子時而聰明時而糊塗,不懂怎麽抓緊男人。
崔三娘收獲滿滿的回去了,腦袋裏盤算著怎麽結盟清清防範那些未來的狐媚子,一點都沒有身為狐媚子的自覺。
牛車繼續晃晃悠悠前進,外麵彩霞滿天,看來暫時不會下雨了。
牛車裏殺氣衝天,至少木子這麽覺得,從清清醒了到現在一直沒說話,看著自己滿臉冷笑。
飄了啊,木子暗暗懊惱,竟然當著清清的麵跟那狐狸山盟海誓打情罵俏,這是作死啊,清清醒的時候自己的腿還搭在那狐狸精大腿上呢,渣男啊,自己怎麽會以為清清不在意的?哪有女人會不在意,這明明就是個圈套,自己傻傻的一頭就紮進去了。
大營裏一片狼藉,張大帥被西北大佬嫌棄了,一氣之下派人買了海量的酒肉給弟兄們,言下之意就是你們不搭理老子,老子買了酒肉跟弟兄們關起門自己嗨。現在看來好像嗨過頭了,大營裏酒氣衝天,絲毫不比得月樓差。
木子小心的陪著笑臉說道:“清清,我給你做豬油餅吃吧”,清清高興的抱著他胳膊回答:“好啊好啊”,臉上一副期待的模樣,渣男一臉懵逼,難道自己又猜錯了?
俗話說的好,要想拴住女人的心,就要先拴住女人的胃,不管清清心裏對崔三娘這事怎麽看,反正哄就是了,總之不會錯。
某渣男絕猜不到木清清同學還在為那件長衫自責。
所以,同學們,千萬別試圖猜女人的心思,老師以結婚近二十年的資深男人的身份告訴你們,你們猜不到的,最好的選擇是簡單粗暴的買和哄。
回到禁軍營地,擼起袖子準備下車做豬油餅的木子很意外,劉四和大牛正在一臉焦急的看著他。
劉四快步走過來說道:“木子,焦用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