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假意
“那不如側妃將糕點給屬下，屬下自會帶入。”
南風不肯讓步，沐雪氣的牙根癢癢。
她堂堂一個側妃，居然被一個侍衛攔在外麵，說出去得多丟人。
“怎麽？我一個側妃，難不成去哪裏還得需要你的同意？”
沐雪心中不快，特意抬高了聲音，一邊說話一邊朝著沉雲閣裏麵望去，“我和王妃好歹也是以姐妹相稱，姐姐身子有恙，我說什麽都得過去瞧瞧。”
屋中，顧沉衍好看的眉眼沉了下去，握著夏雲舒的手依舊未動，“在吵什麽。”
沐雪一聽顧沉衍的聲音響起，立馬高興起來，趾高氣昂的看了眼南風，“不識好歹的東西，我就說了殿下不會怪罪我。”
說著，沐雪就越過南風入了沉雲閣之中。
南風搖了搖頭，跟在沐雪身後。
這個側妃，怕是順風順水太久了。
一直以來，顧沉衍因為和老屬下的兄弟情誼，不管沐雪做什麽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未有所苛責，但現在……
沐雪舉步而入，拎著她所謂的糕點放到了桌子上，隨即就看到了一臉慘白之色的夏雲舒。
“呀，雲舒姐姐這是怎麽了，今晨瞧著明明還好好的，怎麽這一下子就昏迷了？”
她麵上焦急，可那嘴角上的笑意卻是怎麽都遮掩不住，擺明了要來看熱鬧的。
平日裏顧沉衍懶得理她，但也不代表看不懂後院這些人的心思。
夏雲舒危在旦夕，顧沉衍也沒了心思和沐雪玩這樣的把戲。
“東西送到了，回去吧。”
顧沉衍擺了擺手，隨後又轉向了夏雲舒那邊。
從始至終，他的手一直都沒有放開。
沐雪很快就注意到了顧沉衍手上的動作，那二人十指緊扣，看在她這裏分外刺眼。
憑什麽，戰王竟還有如此溫柔模樣，可這溫柔卻不曾是她的。
沐雪纖長的指甲幾乎已經陷入了肉中，隻有靠著這痛意她才能勉強保持理智。
“殿下，沐雪也是關心王妃，王妃現在身子骨怎麽樣，大夫可有說什麽？”
她還是不肯放棄，不依不饒的和顧沉衍說著話。
“南風。”
“側妃，請。”
南風即刻上前，衝著沐雪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這擺明了就是逐客令。
沐雪的臉色變得分外難看，惡狠狠瞥了眼床榻上的女子，轉身憤憤離開。
“這殿下也太過分了，怎麽能這麽對側妃。”
出來之後，桃紅忿忿不平，在沐雪心頭又添了一把柴。
沐雪一路回屋，腦海中不斷浮現的都是顧沉衍和夏雲舒十指緊扣的模樣，那嫉妒的情緒再也無法克製，“桃紅，你去將那個大夫給本妃請過來。”
她一字一頓，恨不得現在就將夏雲舒給抽筋扒皮。
桃紅急忙應下，跑去辦事。
約摸半個時辰過後，大夫今日第二次被拎了起來。
他一臉的哀怨之色，“老夫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看王妃能不能醒來，殿下就算是這個時候叫我過去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啊。”
話音落下，他就看到了在主位上坐著的女子。
沐雪正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扇子，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一聽到大夫的話，沐雪倒是來了興趣，扇子也顧不上扇，直接被她放到了一邊去，“你方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大夫剛從睡夢中驚醒，這個時候還有些茫然，難不成不是王爺找他？這怎麽又換了個女人？
“側妃問你話呢，趕緊說！”桃紅在一旁催促著。
大夫歎了口氣，也不明白這大戶人家到底怎麽回事，隻能如實將夏雲舒的情況再次說了一遍。
沐雪冷笑，“中了毒都不死，她命還真是挺大。”
大夫一聽，立馬低下了頭，這種話可不是他能夠聽的。
他的動作吸引了沐雪注意，女子從椅子上起身，來到了大夫麵前，“你剛才的意思是說，隻要她夏雲舒這兩日醒不過來，這性命……？”
大夫逐漸明白過來自己怕是被卷到了什麽爭鬥之中，感慨自己著實倒黴。
他將腦袋埋得低低的，半晌都沒有說話。
沐雪的耐心逐漸消失，一拍桌子，“知道什麽趕緊說，不然本妃待會兒沒了耐心，你知道後果。”
大夫滿臉為難，可看著沐雪這幅可怖模樣，最終還是開了口，“是。”
“好，很好。”
沐雪嘴巴這個時候都快咧到了耳根子上去，她等了這麽久的機會，終於是來了。
她看了眼旁邊的桃紅，桃紅很快明白過來，半蹲在大夫麵前，壓低聲音衝著大夫耳語了幾句。
剛剛聽了個開頭，大夫身子就是狠狠一顫，額頭上的汗珠止不住的滴落。
他哀嚎一聲，噗通跪在了地上，接連給沐雪磕了好幾個頭。
“側妃娘娘放過小人吧，小人就是一普通大夫，萬萬幹不來這樣的事啊，況且那是王妃，戰王那邊還一直盯著，您讓小人可如何是好！”
大夫心裏是明白的，這事情一旦泄露，到時候眼前的這位側妃可能沒事，可是他卻勢必沒命啊。
“王妃又怎樣！”
大夫的話正好觸動了沐雪心中最為不堪的地方，幾乎是毫無形象的大喊出來。
她神色扭曲，“本妃今日就告訴你，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沐雪蹲下身子，細細看了眼大夫，“我瞧著你年歲也不小了，應該是有孩子了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不知道在你這裏，是親生骨肉更重要呢，還是一條旁人的性命更重要？”
大夫渾身發軟，無比驚恐的看向沐雪，“側妃，側妃娘娘，這件事和小兒無關啊，側妃娘娘放過我們一家吧。王，王妃她本就是身中劇毒，這能醒過來的概率本就不大，說不準根本不用側妃娘娘動手！”
他家中還有妻兒老小，絕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而喪命。
沐雪拍了拍大夫肩膀，“你說的這些本妃都知道，不過本妃就要她死，要她一絲半點活過來的機會都沒有，你懂了麽？”
“這……”
第69章趁機暗算
沐雪手下力道越發大了起來，“事成之後，本妃許諾保你全家老小安全離開京城，還會另外給你們黃金十兩，如何？”
黃金十兩，已經夠尋常人家無憂無慮的活一輩子。
她瞥了眼桃紅，桃紅很快從荷包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到大夫手中，“這是側妃給你的定金，事成之後那十兩黃金也會交到你手上。”
威逼利誘，再加上還有自家兒子的性命，大夫就算不答應也得答應。
終究，他還是大汗淋漓的點了頭。
“很好，本妃就喜歡你這種識大體的人，放心，隻要你做的讓本妃滿意，本妃絕不會虧待了你。”
大夫連連點頭，“放，放心。”
沉雲閣那邊，一夜過去，夏雲舒還是那般姿勢，中途動都沒動一下，更別提醒過來。
顧沉衍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床榻上女子的呼吸聲越來越微弱。
這毒來勢洶洶，卻著實詭異，顧沉衍想了一整晚都沒想出到底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對夏雲舒動手。
更何況夏雲舒對針灸極為拿手，對醫理更是不遜色，怎會著了他人的道。
這小丫頭一向機敏，說話做事前懂得明哲保身，又不受旁人欺負，到底是誰…可以這麽神不知鬼不覺，讓夏雲舒在中毒這麽久後都沒發覺。
顧沉衍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南風敲門，打斷了顧沉衍思緒。
“殿下，您一夜未睡了，待會兒還要去上朝，王妃這邊屬下守著。”
聞言，顧沉衍搖了搖頭，他動作緩慢的將自己手從夏雲舒指縫中抽出來，好像生怕打擾了女子睡眠一般，溫柔至極。
“你和梧桐在這守著，本王去趟相府。”
南風點頭應下。
“記著，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到王妃，違令者，死。”
顧沉衍深深看了眼榻上女子，這才轉身離去。
蘇尋早就料到自家主上會過去，提前派人等在了門外，畢恭畢敬扶著顧沉衍上了轎子。
現下已是清晨，大街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沉寂了一夜的京城也慢慢恢複熱鬧。
譬如說現在的相府門前，來往的百姓們哪裏見過這個陣仗，腳步不由得放緩，都停在了不遠處看著熱鬧。
“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這麽多人圍著？”
蘇尋等人的架勢，確實不像是什麽普通侍衛，而像是專程過來尋仇的，氣勢洶洶，一眾死士臉上都沒有分毫表情。
他們已經在這裏站了整整一夜，可還都是精神抖擻，沒有受到半點的影響。
“誰能知道，不過你們看那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一男人指了指蘇尋，周圍百姓的目光全部都落到了蘇尋身上，恍然發覺。
其中一婦人拍了拍大腿，“這人我知道，前些年還在街上見過，這不就是一直跟在戰王身邊的心腹麽，怎地他也在這裏！”
“難不成，是戰王和丞相結了梁子？”
提到戰王，旁邊不少人更加興奮起來。
戰王是誰啊，是整個京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活閻王，這些年雖行事低調，可提起活閻王這個稱號誰人能夠不害怕。
“不對啊，戰王妃不就是相府中的大小姐麽，這明明還算是姻親，怎地成了如今模樣？”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於是乎變得更加好奇。
姻親反目，這樣的戲碼在京城中可不是每日都能見到的。
越來越多的人圍在相府門口，皆是對著蘇尋等人指指點點，可對方恍若未聞，將這些看熱鬧的百姓們完完全全當成了空氣。
他們這般的修養，相府的人可是望塵莫及。
夏成祥在門縫中看了眼外麵的情況，整個人就氣急敗壞起來。
李嵐音原地跺了跺腳，“他戰王真是好大的架勢，怎地人還在外麵！”
這下，他們逐漸意識到，顧沉衍這次是鐵了心要把事情鬧大。
可上朝的時辰就要到了，夏成祥不出去也不行。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命旁邊的人打開大門，著一身朝服，強裝鎮定走到了門口。
李嵐音看了看四下，瞬間和無數道目光對在了一起。
這目光中帶著疑惑，嘲笑，起哄，各種各樣的意味，讓李嵐音瞬間縮了回去。
夏蕊兒翻來覆去一夜也沒睡著，這個時候在丫鬟的攙扶之下走了出來，就看到李嵐音急急退回來的場麵，“娘，他們還沒走？”
李嵐音沒好氣的瞪了眼外麵，自己也意識到，“這件事，恐怕沒那麽好收場了。”
夏蕊兒一愣，嫉妒湧上心頭，“就是個賤人罷了，她哪裏值得戰王殿下這麽對她！”
李嵐音一聽，立馬嗬斥道，“收了你對那戰王亂七八糟的幻想，從前我還能縱著你，你現在好好看看外麵，那戰王凡是對你有一絲半點的感情都不會這樣！”
“我……”
夏蕊兒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可我就是喜歡他，我能怎麽辦！”
一朝心動，哪裏是那麽容易放棄的。
更何況，戰王風姿綽約，看過他之後，這世間剩下的男人就再也無法入她的眼。
“蘇大人，你們這鬧也鬧了，現下老夫要去上朝，若是耽誤了時辰，陛下怪罪下來，可就不是你我能承擔的起的！”
夏成祥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
然，蘇尋在聽完這句話後根本不為所動，他隻是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手中的鞭子隨即有了動作，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拖出了幾米。
四下很快就是一陣驚呼，那鞭子上的血跡經過一晚上時間已經幹涸，可在地上，昨夜留下的痕跡還沒退散，看著就讓人心驚膽戰。
他們毫不懷疑，這鞭子之下喪命的人何止凡幾。
蘇尋雖沒說話，可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明顯，讓夏成祥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昨日夜裏，蘇尋的身後他可是見過的。
看的出來，蘇尋昨日還給相府留了臉麵，如若不然，那些個侍衛怕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他咽了口唾沫，臉色黑沉的站在相府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再次和蘇尋僵持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