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懷鬼胎
一句輕描淡寫的“姨娘”，把陳氏勉強擠出來的那一絲笑意給擊得七零八碎。
她慢慢吸了一口氣，掙紮著的動作也停住，又趴了回去，雙手緊緊抓住枕頭，低聲說道：“我身子不適，實在起不了身，悠然，你不會介意吧？”
秦悠然沒有立時回答，從袖子裏扯出一塊錦帕來，鋪在身後椅子上，隨後才坐下。
一切妥當之後，這才慢慢說道：“介意不介意的，姨娘你不一樣起不了身嗎？有什麽事兒，直接說吧，本小姐還忙著，昨天晚上沒有睡好，還想著回去睡個回籠覺。”
陳氏一口氣悶在胸口，堵得她十分難受，吭哧了半天才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隻是想著將軍這兩天不在府中，你又剛剛接管這府裏的事情，怕你有些不太適應，所以……”
“這個不勞姨娘費心了，”秦悠然打斷她的話，淡淡掃了她一眼，“這天哪塌不下來，府裏少了誰，其它人也照樣活著，事情也照樣做著，本小姐也沒有那麽笨，這些瑣事以前是不願意做，不代表不會。”
她說著，起身站了起來，把那塊錦帕也拿了起來，走到一旁的碳火盆前，把錦帕扔了進去，頓時火苗一竄，冒了一股煙，隨後又慢慢暗了下去。
火光中陳氏的臉色也不禁一變，顯得有些猙獰，雙手也不禁緊緊抓住身下的錦被。
秦悠然無視她的反應，轉身出了屋子。
胡媽一路送出來，說著一些不痛不癢的客氣話，秦悠然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帶著樂巧快步離開。
秦悠然走出很遠，樂巧回頭看看無人，這才小聲問道：“小姐，這……”
秦悠然笑了笑，“你也覺得奇怪？”
樂巧點點頭，“嗯，今天這事兒，太奇怪了。姨娘竟然什麽也沒有做，什麽也沒有說，這到底是想幹什麽？”
秦悠然忍不住伸手彈了一下樂巧的腦門，“怎麽，你有受虐傾向啊？她什麽也不做你倒不習慣了？”
樂巧眨著眼睛說道：“受虐……”
“算啦。”秦悠然擺了擺手，“不過，你說得也對，她費力把我請來，過來了又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還自己找了一肚子氣生，這的確有些不太正常，很反常。”
秦悠然一邊說著，一邊轉念又一想，剛才去的時候遇到了秦音音，難道說，她們在商量什麽？或者說是秦音音改變了什麽？
這個秦音音，還真是不是個省油的燈，倒不是有多麽厲害，而是這種類似蒼蠅的煩人勁頭，有時候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回到房間，秦悠然靜下心仔細研究神醫百卷，這一看之下就如同魚入大海，立時起了濃厚的興趣，不知不覺看了進去。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屋子裏掌起了燈，她這才驚覺自己竟然看了一天的時間。
樂巧在一旁無奈的說道：“小姐，您也太用心了，奴婢請您吃飯，嗓子都說啞了，您就是跟沒有聽到一樣。”
聽她這麽一說，秦悠然才覺得餓得咕咕叫，急忙笑說吩咐擺飯。
吃著飯她想起胡媽送來的那碗湯，問道：“白茹呢？”
樂巧看了一眼外麵，低聲說道：“在廚房裏，今天的三餐都是她盯著做的。”
她抿了一下嘴唇，又說道：“需要奴婢驗一驗嗎？”
秦悠然笑了笑，“不用。”
晚餐做得很不錯，葷素都有，搭配得也合理，秦悠然今天早上的時候已經暗中觀察過白茹，她的雙手都有繭子，禮節動作各方麵也都到位，這種恭謹的樣子不是裝裝就可以演好的。
由此她可以斷定，在陳氏那邊的時候白茹就不太受重用，她不過是送過來的明槍，陳氏何等心計，早就預料到會這樣，所以根本不會派給她什麽重要的任務，而白茹也是沒有辦法，身為奴婢，兢兢業業卻不被喜歡，兩邊都受排擠，她不說不代表心裏不難受。
這個時候秦悠然給她信任和鼓勵，她隻會心存感激，好好做事，而對於陳氏，她也失去了利用價值，陳氏不會再找上她。
一舉兩得。
至於白霜……秦悠然不想去想她的下場。
吃過晚飯又看了一會兒，到了夜深樂巧一再催促，秦悠然才放好書卷洗滯睡去。
天光剛剛放亮，秦悠然就聽到院子裏有人說話，她向來警惕，何況到遼個異世，立時睜開了眼睛。
片刻之後，便聽到腳步聲，還沒有進門，她就聽出是樂巧。
果然，樂巧走進屋，小心到了床邊，隔著床幔低聲說道：“小姐，您醒醒。”
秦悠然沉默了幾秒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樂巧的聲音壓得更低，說道：“小姐，宮中來人了。”
秦悠然的眉頭一皺，“宮中？什麽人？”
樂巧急忙答道：“是皇後娘娘身邊的鳳姑姑。”
“噢？皇後的人？”秦悠然坐起身來，樂巧把床幔挑起，一邊伺候著她起身，一邊說道：“是的，鳳姑姑說，皇後娘娘請小姐入宮一趟。”
秦悠然手中的動作一停，“現在？”
“正是，”樂巧說道：“小姐，您要快一些，不能讓鳳姑姑久等。”
秦悠然暗自煩躁，簡直是沒完沒了了，之前是皇帝要為自己選什麽夫婿，現在又出來個皇後，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麽？一波一波人的這麽折騰，真是煩死人了。
她有心不去，但又有些無奈，恐怕這不是自己隨心所欲的事兒，如果不去，搞不好會給秦家招來禍事。
無奈之下，她隻能由著樂巧給她梳妝打扮，換了衣服，這才出門去正廳見鳳姑姑。
路上樂巧已經講了，鳳姑姑是皇後身邊的大姑姑，十分得寵，比有一些不受寵的妃嬪還要風光。
秦悠然向來知道，一般這種人都比較不好對付，一肚子心眼兒，兩麵三刀。
不過，秦悠然已經打定了主意，管她有什麽心思，自己就以不變應萬變，看她還能做什麽？
正廳裏的鳳姑姑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秦悠然，她慢慢喝完手中的茶，這才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