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過往凡塵12私心萌動
…… 斷斷續續，如泣如訴。
東離為她溫治的手雖端的平穩，但他還是在相思說完這話後眸光掃向了她。
少女笑的明媚如初，若不是知道她受傷，還以為她是遇到了什麽喜悅事。
東離將眸光移開，隻淡淡說：“放心。”
言下之意，他不會讓她死。
相思點點頭，將自己內心話說出便似放下一般，輕輕閉上眼，感受著東離對她的溫治，慢慢地，慢慢化成本來的模樣。
仍舊是那朵惹人憐愛的無名小花。
隻是與之不同的是此刻她的花根卻連著一截蓮根，似一隻手掌般托著它。
東離看了片刻，將之收到掌中。
再站起，他更顯淩厲與冷漠。
“夙影。”他說道，“孤可以免去你被困鎖的神魂，隻是你也要給孤一個諾言。”
夙影還沉浸在方才相思擋刃的震驚中，被東離一喚瞬間恢複神思。
他擦了擦眼淚：“帝君你說。”
“孤要你幻出真身將相思帶出去。”
“.……好！”
夙影應聲，別說東離吩咐，就是依照他與相思的交情別說幻出真身，就是讓他把命搭上他也心甘情願。
一切都是因為他。
若不是他，也不會有這麽一遭。
夙影做好準備，此時山石震動，忘川河激起千多浪，似要將一切吞噬。
血色的天空上，那莫名裂開的縫隙越加躁動，竟從裏麵如暴雨般射出諸多冰刃！
東離將蒼澤劍往空中一扔，頓時幻化出一個如傘狀的遮擋，為之拖延時間。
而就在這空隙，東離的眼射向不遠處的墨穢。
他趴伏在地上，以黑袍擋掉諸多攻擊，又因方才用盡全力的一擊而變得虛弱不堪。
東離默念咒訣，便見夙影手腳的鐐銬皆開，四麵八方迸射出諸多光芒如流星般墜入夙影體內。
他好歹是天帝之子，就算再不濟也不容小覷。墨穢之所以會困鎖他神魂，皆是他那強大的真身護體。
墨穢不想給自己製造諸多麻煩。
而現在，東離強行解開夙影與忘憂鎮的契約，強行將他的神魂拉回，並且，還給他注入了自己一成修為。
墨穢咬牙切齒看著。
他笑，笑東離竟然會笨到這一步，笑他的計劃真的成功了——
別人不知，但他卻知。這個三界最高神邸，一向清心寡欲幾萬年的神邸.……
私心動了。
就算他再掩飾，他也騙不了他。
可笑。
可笑……
所有光芒盡頭，是一片展開的羽翼，是浴火的顏色。
那是夙影，那是鳳凰。
巨大的神獸傲然發聲，那聲音便連麟趾都不及爾爾，夙影的強大在於他這上天入地的本領。鳳凰一出，無論什麽地方都關不住。
越是困難，越能激起他的本能。
此刻的夙影以頭輕抵東離掌心，在蒼澤庇護下，他從東離掌心接過相思，將之護在羽翼下。
東離輕輕拍了他的頭。
“將她帶出去。”
他說。
夙影聲鳴入天，扇動羽翼回複他。
隨後，鳳凰直飛，瞬間消失不見——
而此刻.……
向來孤傲的帝君.……終抵擋不住單膝跪地，吐出一口鮮血。
……
忘川河畔，現在的相思在靜靜看著。
過往的一切在她眼中就是不大不小的刀子，一點點……一點點在剜她的心。
此刻的她，就在東離的身後。
她伸出手來想觸摸他，然她知道自己是虛幻的，這不過是她的回憶。
“阿離.……”
控製不住，她竟然喚了這個名字。
看到這兒她再回想一切種種，從她穿越的伊始，到嵐音、到她認識靳眠影，到……她與靳容修的愛恨情仇。
原來。
原來一切都是因果。
天原寺內老僧的預言，她為靳容修做過的一切一切.……都在訴說她的付出，然現在的相思釋懷了，所謂君恩長情，隻有他的恩，她才能對他這一世的長情……
便當，她欠他的吧。
……
東離與墨穢的這一鬧可謂震動三界。夙影雖然帶著相思出來然而他還是受到了懲罰，被關在自己寢宮不得而出。
而沒人知道在夙影走後，東離與墨穢又發生了什麽。
嵐音是在帝宮等到的東離。回來的他整個人更加沉默，甚至將自己閉在寢宮內不容任何人打擾，嵐音本想與他說相思的事，最後也選擇放棄。
天界似乎又恢複平靜。
漫雪紛飛，整個上天界籠罩在一片白茫中，這樣異常的天氣便連執掌風雨雷電四神也束手無策，不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直到有一天，東離寢宮的門開了——一身白衣的帝君從裏麵走出，尋了嵐音來，交代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
他說，“此事因孤而起也將由孤結束。從即日起，孤自甘沉睡，其三魂七魄墜入落仙台，化身兩世，經曆劫難。”
他說，“嵐音，孤沉睡這些時日帝宮日夜便交於你，務必要以天下蒼生為首要，萬不可做出有違之事。”
嵐音將他的話記在心中。
而嵐音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帝君說給三界聽的，是公開的。
故而，他貼身上前，小聲與東離說：“帝君.……還有什麽吩咐嗎？”
“.……你進來。”
東離轉身回殿。
嵐音跟著踏入，關上門，跪在他麵前。
東離將三樣東西交於他。
一枚他銅鏡碎片，一個白玉手釧，一枚心玉。
“孤這些時日想了想，那個花妖那日作為，孤必然要回報於她，這三枚物件，便當三個夢吧。”
“一夢為護愛，一夢為寵愛，一夢為赤愛。既然她當初總與孤說起凡塵榮華，說起人情冷暖，便為圓她的夢，孤可以陪她在下界走一遭.……隻是，情之一字本就縹緲，夢完了，孤便也當還了她的情。”
“嵐音，你去安排吧。”
“.……是。”
嵐音輕音叩首。
帝宮光潔的地麵上，嵐音能看到自己此刻的麵容，含著淡淡的，悲天憫人與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