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她的仁慈
靳容修自然不會讓其關係變成死敵。
貝羌人擅長做生意,隻要給錢什麽都能完成,一如兩人在貝羌族帳內會麵,這其中牽扯到的諸多人事全被靳容修用錢擺平。
慕容墨說:“今晚事完,朕便回西詔皇廷,你我後續說的事朕會盡量準備。”
“貴國睿王那裏,朕會送他一份大禮。”
“多謝皇上了。”
靳容修先謝過了。
兩人商談時間短暫,事情說完當即便各自分離,未免拖拖拉拉生些異變。
返回途中,靳容修抽空小憩一會兒。
深夜。風起雲湧。
前方戰營,正激戰不休,那紅光耀天,從軍營中都可窺一二。
相思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她光是聽外麵聲音就知道有多混亂,今晚可謂轉機,是這些日來他們與上周爭鬥的結束。
“鬱相思!鬱相思!”
帳外女音起,進來的是司詢月,女子一身男裝手中拿著柄劍,衝進她帳中便說:“我來與你說前方事,方才爺爺將幾名將領分三路都派出去,假裝佯攻,此時已將上周騎兵圍入山勢內。”
相思問:“受傷可嚴重?”
“我方才來找你時見兩個營帳的傷員已經滿了,白庭舟與其他軍醫正在接治。”
“算了,不睡了。”
相思聽到這兒連忙穿衣,由蓮子蓮心幫忙將自己扶下床,“我睡也不踏實,還不如起來幹活。”
“你身體行嗎?”司詢月問,“不若我也來幫你。”
“也好,那你隨我去吧。”
兩個女子商量的來,關係已今非昔比,司詢月將厚厚的風氅披在她身上,推她出去。
一出軍帳就是滾滾濃煙從遠方傳來。
相思光是感受就知道前方一定凶險,讓人心驚。
她與司詢月盡快來到軍醫帳,白庭舟四處忙碌,手上活不停,傷員太多,往往剛處理一撥又來一撥。
白庭舟的身被人拍了下,相思在後問:“你這是第幾撥了?”
“第四撥。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休息嗎?”
“我睡不著。”
她挽起袖子,拿消毒棉片擦拭雙手,從旁邊拿起一些傷藥來到他身邊,往下看去。
白庭舟身邊正躺著兩名將士,一個爛了手,一個腿部血流不止。
相思拿起鑷子沾上酒精,直接對著那腿部血流不止擦拭,便聽將士一聲嘶喊,她壓著那人脈搏,“心跳正常,你再忍耐一下。”
將士呲牙咧嘴。
司詢月抱著一堆棉紗而來,將之攤在她麵前:“你瞧這些夠嗎?”
“夠了。對了,你去問問棉紗消耗了多少,還有多少。”
“好。”
司詢月點頭又跑遠了。
相思與白庭舟各司其職,她處理完那血流的,又來到一個麵部被刺傷的。
如此反複。
這一晚她也不知接手了多少人,耳邊隻一直回蕩著痛苦的聲音,此起彼伏。
天蒙亮,似乎前方戰事消了。
相思累得癱在一邊,唇瓣幹燥,嗓間似冒著火。
臉色蒼白,她身體不便加劇了她的活動量,這樣一晚下來可是要她命了。
這時大營外麵傳來呼喊聲,抬眸而看,她見那些出去的將領們都領著人回來。
這其中還有一個人。
那是個孩子,長得略有呆萌,被人從馬背上抱下來,還在哭。
孩子的眼睛已經被戳瞎,正流著血。
相思一驚,忙喊住那走進來的將領:“王副將!”
“你帶回來的這個人,可是小滿?”
“啊鬱醫正!我正要向王爺稟告呢,你也一塊來吧。”王副將將懷中孩子一放,點頭:“是啊,我等在上周軍營裏找到的,這孩子已經被嚇傻了,傷勢也有點重。”
“好,我馬上就來。”
相思擦了擦手中血,忙從旁邊將醫箱拎起,命蓮子推著她趕緊進帳。
此時北漠軍帳,靳容修抬眸看見她進來,眉心一蹙,壓了王副將的話。
行來,他站著問:“你這是忙了一晚?”
“我睡不著,便跟庭舟他們在軍醫處——”
“我的話你是一點未聽了!”靳容修生氣,拂袖而走,相思見王副將呆立在旁,那孩子哭的眼淚和血水混合在一起。
直接拉過孩子手,她貼近看孩子雙眼。
“別哭了……”她掏出絹帕為孩子擦拭髒掉的臉,輕哄著:“你是叫小滿嗎,那你還記得你姐姐嗎?她一直在等著你呢。”
“姐姐?”孩子有了反應,此刻的他雙眼仿若兩個血窟窿,看著嚇人。
相思點頭,“嗯,隻要你不哭,乖乖配合我治療,你的姐姐就會來看你。”
“這位姐姐,你說的是真的?”
“是啊,姐姐從不騙人。”
她滿臉倦容還在安慰孩子,一句句聽在靳容修耳中心疼不已,他僵直著身,始終未言,這也讓軍帳內所有人看的人沉默。
這樣殘忍現狀,相思用女子最柔和的一麵給了一個可憐孩子希望。
孩子真的不哭了,任由她來看自己眼睛,雖然疼,但相思一直將他抱在懷中。
小滿的眼睛被包紮好,怯懦地站在那裏。
他揪了揪相思衣袖:“姐姐,我姐姐呢,她出現了嗎?”
“我帶你去找她。”
相思嘴上這樣說,卻看了看靳容修,她在等他同意,畢竟現在阿嫵是戰俘。
好半晌,男人未答話。相思喊了聲。
靳容修回眸,對她始終狠不下心來,便也不假手他人,他自己推著她走了。
兩人帶著小滿來到了關押戰俘的囚籠,那裏腥臭一片,阿嫵窩身在一角,似乎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