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透過黑暗的光
很明顯,鐵鬆是咬著牙說出這個字。
相思慢慢走近他,直接坐在炕邊,她始終帶著一抹笑,給人感覺很親切。
望著她這張過分美麗的臉,鐵鬆倏然將眸光挪開——
“你想聊什麽。”
相思不答,而是先為他診了脈,側首與老人說:“老伯,今晚過後你去街上買些小米給他養養胃,那些生饃就不要給他吃了。”
“哎。”
相思這才回眸看他。
“我瞧你手上有些老繭,你以前……是個習武之人吧?”
鐵鬆震驚。
“但你的脈象又告訴我,你根本毫無內力可言,所以.……是被人廢了?還是……”
“廢了.……手筋全挑……隻留了條賤命。”
不意外。
自她昨日看見他手臂上那殘留的燒痕起,她便知這人一定有個不一樣的過去。
所以,她若想知道全部,需慢慢來。
安慰著他:“沒事,隻要你聽我的,我可以還你一個健康的身體。”
“嗬……”鐵鬆冷冷笑,閉上眼:“健康的身體……有什麽用……還不是這樣苟活一輩子。”
“這話不對。你現在病弱癱在床上,才是真真的苟活……”
鐵鬆看她一眼。
相思笑著說:“你想想,你的仇人都活的那麽好,你甘心嗎,你難道不想報仇?”
“報仇?談何容易……就我一人又該如何向靳家皇室報仇!”鐵鬆緊攥拳頭,不可控製的顫抖。
沒人能體會那種感覺,他想報仇想了這麽多年,就算自己在床上躺的臭透了也在想。
相思適時握住他那抖動的手。
男人驀然看她。
嬌媚的女子就在他眼前,說出的話也是輕輕柔柔的,讓人生安。
“首先你要先活下去,這之後,你若想將心裏的事說出來,我可以傾聽。”
“.……”鐵鬆的眼前倏然回到了數十年前,他與弟弟在侯府的後花園裏見到的那個少年。
驀然,他哭了起來。
好似多年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他現在已人到中年,怎麽就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他哭的像個孩子。
鐵鬆一哭,老伯也受不了了,忙上前抱住他,一聲聲喊著兒子。
相思一直攥著他的手。
哭了半晌,鐵鬆讓老人先回避,他要單獨同相思說話。
極破的屋內,一盞油燈照著兩人影子。
鐵鬆擦了眼角淚,聲音極低:“我的確是南燕人,本姓嚴,嚴鬆。我還有個胞弟,比我小二歲。我與他自小生長在帝京,雖然不是家族裏嫡係出生的孩子,但因為家主的寬容,我與弟弟也是教養的很好。
家主是個忠士,又在朝為官,故而教導我們一門要恪盡職守精忠報國。族中的男兒們都被訓練成了錚錚鐵骨,隻想著等到及笄日便可入軍中曆練,成就一番事業。
誰想……誰想突然有一天,家主進了宮,再也沒有回來。
一夜之間,家中所有族人都遭了難,那些人.……他們竟然將家中無論老幼全都趕到城外的亂葬崗上,皇帝下了命,執行人拿著燒紅的鐵鞭打在族人身上,逼迫他們進入早已挖好的大坑中。
他們.……他們怎麽能那麽殘忍,我們什麽都沒做,但隻要我們反抗就有人拿著刀子挑斷挑斷我們的手筋,若是再不服,便是火刑伺候。
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眼睜睜看著族人們被活活燒死,聽著他們的哀嚎,而我……我隻有用雙手去撲,可是.……撲不滅啊……
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一夕之間,什麽都沒有了,家沒了,便連那些親人們,也被全部活埋了.……”
鐵鬆捂上了臉,不可抑製的再次哭泣。
相思聽的心中一窒,百般情緒流轉,她現在隻想站起身趕出去——
但,她還有件事要確定。
不禁抓上鐵鬆手,問道:“敢問一句,你自小生活的地方可是……忠勇侯府?你方才說的故事,便是忠勇侯的?”
鐵鬆一怔。時隔這麽多年,他再次聽到這幾個字,一時間有些恍惚。
停頓了會兒,他答:“.……正是,我是忠勇侯府裏三房次子,嚴鬆。”
相思眉眼一喜,再也掩蓋不住,她匆匆開了門。
此時,外麵已是一片夜色。
靳容修站在院中一角,背對著,與老伯交談著什麽。
聽見開門聲,他回身。
姿色清冷的讓相思眼眶一熱,似在為他高興,她喊出了聲:
“找到了……靳容修,忠勇侯的殘支,找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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