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蝕骨破魂
又是那般啞鬱的聲線,他本就高很多,如果沒什麽動作,會讓人感覺是相思不知羞恥貼上去。
兩人如此互看許久。
直到靳容修說話,將相思的好心情全部打亂——
“鬱相思,你滿臉的紅疙瘩,很醜。”
“.……”
時間仿佛凝固。
相思擰了擰眉,差點要罵人了,可還是忍住了,她僵硬的將身子放平,原本勾住他的手垂下。
醜你大爺的。
真是絕了……這個男人。
眉眼的冷淡一下子表現出來,相思原地給他福了福,“那妾身便不在此時礙王爺眼了。”
轉身欲走。
她心想,本來呢她還心有感慨,被他撩的不行,但現在徹底沒有,嗯,冷靜了。
繞過他,往內室走去,撩起袖子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紅疹,天,果然好嚴重。
又瞥了眼旁邊銅鏡,算了,這張臉還是不看為好。
打了盆清水放置好洗手,剛一彎腰便被身後某個力量控製,相思訝聲,纖細的腰就被某人抱住。
一陣微漾,她在前喊:“靳容修,你別來惹我。”
最後那個我字,完全淹沒進他的動作中,相思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是被他抱回床上的。
帳幔一拉,瞬間隔絕兩人與外麵。
隨後,床上便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似女人的輕吟,又似男人的滿足。
……
某個人影從暗處而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那人走了一段時間,林長卿才從某處走出,凝著那人影消失方向,默默朝窗欞處,輕叩兩下。
床內的某人,眸光似明似暗。
睿王與睿王妃所住的殿宇是在離著太子很近的地方,來人與他來報時,睿王披了件薄衣,走出來。
榻上,江照月早已熟睡。
那人給他行禮:“王爺。”睿王冷淡,“說。”
“小的在七王爺那裏聽了會兒,王爺正在與姑娘辦那檔子事……那聲音,不像裝出來的。”
“鬱相思渾身染毒,他還能與她一如平常?”
“是,好像姑娘找到了什麽解毒之法,並不嚴重了。”
“.……”靳素燁站在簷廊之下,原本溫潤的臉微微變色。
原來是真的。
鬱相思讓他碰了。
靳素燁也不知哪裏來的燥氣,竟從心腹直升上來。他拂袖讓那人滾下來,自己則在簷廊下站了很久。
直到,太子那邊有了動靜,房門開動,靳弘旬一身陰鶩的倚靠在門梁上。
隔著空氣,兩人便這樣遙遠而望,靳素燁換上好脾氣的笑意,喊了句:“二哥。”
靳弘旬問:“這麽晚,三弟還不睡?”
“正要睡的,屋內悶熱,出來吹風。”
靳弘旬:“三弟是心緒太多,睡不著嗯?若是換了我,也該失眠,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偏何偏袒了別人。”
“.……”靳素燁唇角微動,沒有回嘴。
靳弘旬身為太子,對他們兄弟感情淡薄,平時他抓不到靳素燁一點毛病,如今能好好有個吐槽的,他自然會盡全力。
靳素燁問:“二哥明日還要報於父皇調查結果,可找到了?”
“自然。”靳弘旬眯眸:“這等小事本宮還能辦不好?”
“.……嗯。”
靳素燁淺笑,雙手一拱,“那臣弟就先在這裏恭祝二哥明日順利,將此事了結。”
“多謝。”
靳素燁說完轉身,與他說就先不陪他了,他要去睡了。
靳弘旬揮手,環胸盯著他,寢房內突傳女人的輕喚,讓靳弘旬側眸。
夏初裳行來,“殿下,床榻鋪好了。”
“嗯。”靳弘旬攬身一抱,便將她牢牢控製在掌內,夏初裳麵色一驚,聽見靳弘旬的聲音如網般絞住她:“怎麽,今晚還不讓本宮碰?”
“.……”
——
皇祭第三日,相思在昏昏之中醒來,青兒與素兒早立在床榻邊,手中捧著一堆東西。
相思掀開床帳,絲毫不避諱將上半個身子露出來。
青兒喚道:“娘娘,你注意形象!”
“嗯?”還沒睡明白的她被她一句話叫醒,低頭看自己,原來褻衣早已半開,春光乍泄。
與她滿身的紅疹相比,她現在已經沒有形象可言。
相思扯過內衫穿上,半睜著眼睛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過卯時了。”素兒答,“娘娘,這是根據你吩咐找來的草藥,奴婢已經將它們都研磨好了,下一步還需娘娘吩咐。”
“嗯,取一半將它們與水和蜂蜜混合,製成粘稠的藥膏,剩下一半,製成藥丸。”
素兒應聲,馬上去幹,青兒就留在她身邊為她穿衣。
相思問:“怎麽不叫我起來?皇上他們今天可是要祭天的。”
“娘娘,王爺走時特意吩咐了,您身體未好,皇上特赦你臥床休息,隻說等祭天儀式完,眾人回來你在去也不遲。”
“.……”那她豈不是看不到皇帝罰人的好戲?
算了,也沒什麽意思。
相思站在鏡前照,突然想起靳容修昨晚那句話,心中一氣,吩咐青兒:“去,給我找個素色的紗巾來,我要遮住這滿臉的疙瘩。”
“娘娘,你還在乎這些?”
“我不在乎,有人在乎。”
相思哼了哼,站在原地等著青兒找。
青兒給她找來好幾個,讓她挑,相思一瞧,全是些不好看的,不是顏色太豔,就是樣式太醜。
突然,她凝見櫃子裏一件男裝。
那是相思央求靳容修給她做的,還未穿過,那樣式與顏色頗得她喜愛。
她想起,靳容修平日裏愛穿青色,而她這身正是青色。
情侶裝啊。
此時不穿更待何時,相思一想起若是她穿了這身過去,睿王,太子,靳眠影那張有趣的臉,她就很開心。
“青兒,來幫我把這件換上。”
“娘娘?你確定?”
“嗯。”
……
祭天儀式完成,很順利,等眾人返回時,恰是午膳時分。
同樣是皇室的人都聚在一起,但今日氣氛有點低。
皇帝正在聽太子向他說查證結果,越聽眉頭越皺,麵色越沉。
“父皇,兒臣已將所有經手此事的宮女太監全部問責了一遍,最後讓兒臣在浣衣處查出來這個。”
靳弘旬吩咐人將東西呈上去,隻見那是一個小小的藥包,裏麵味道獨特,包藥的布已經被染成烏黑色。
皇帝沉眸:“此物,便是那毒物?”
“正是,兒臣查時正發現一名奴仆在偷偷處理它,被兒臣當場抓獲,父皇,請容帶她上來。”
“嗯。”
靳弘旬辦事利索,很快便見一名丫頭被押著上來,已受重刑,幾乎看不出模樣。
皇帝震怒,“為何害朕?!”
那丫頭笑了笑,狠狠看去:“你這個狗皇帝,你殺我柔明族滿族,我未能報了大仇,是我對不起我族滿門,要殺要剮,隨便。”
這個丫頭靳容修認得,正是他府中的浣衣處的。
他出來說明情況,皇帝一驚,“這樣說老七你府中竟然混進去此等劣族之人?”
“父皇,若不是此事事發,若不是太子殿下明察,恐現在兒臣還被蒙在鼓中。”
“傳朕旨意,從即日起徹查南燕所有境地是否還有柔明餘孽,查出來就地處決。”
皇帝鐵腕,將在座所有人都震得說不出話來。
靳弘旬說:“ 父皇,此事必定還有內情,她一個小小婢女,沒有那麽大的能耐,所以依兒臣看,應是還有內應之人。”
太子這番話皇帝明確朝靳容修這邊看去。
皇帝昨晚聽了相思的話,大體心中有數,但他卻有另外的打算。
與太子說:“此事發生在皇祭期間,本就是對先祖不敬,太子,既然查到了下毒之人,那麽這事就暫時這樣,什麽事等皇祭結束後在說不遲,先將這個奴仆帶下去,好生看管。”
“.……兒臣遵命。”
靳弘旬知道皇帝這是故意將事情止住,隻是為何前一日皇帝還說要嚴查不怠,這一晚上過去,皇帝就轉變了心思。
皇帝坐在主位上,吩咐一眾宮人開始上午膳。
外麵傳來腳步聲,是抹熟悉身影。相思跟著那些上膳的奴婢走進來,不慌不忙給皇上太後請安。
她著實驚豔了一把。
南燕也有不少女子會穿男裝,但此時此景,相思一身男裝清雋而來,身段俏然,身姿優雅。
那件似煙非煙的雲錦青衣,恰與靳容修一身相映,卻一點沒有突兀,反而顯得青青之色,潤實如玉。
相思臉上遮著煙雨色麵紗,恰到好處將滿臉的不適掩住,獨留一雙魅色的眼。
她往那裏一站,清雋淡雅,讓皇帝甚是喜歡。
太後也微點頭。
相思撐著柔弱的身子跪在地上,皇帝笑了笑,“起吧。”
“皇上,請恕妾身來遲。”
“不遲,你身體未好,毒性未除,能來便是好的。”太後笑眯眯,特意指了指靳容修身邊,“去坐下吧。”
一般像相思這種身份,是不能坐著的,然而太後一句話,讓她得到殊榮。
相思走過去,往他身邊一坐,一抬眼,便瞧見司詢月在看她。
相思回以微笑。
太後覺得稀奇,問:“你今兒這一身可是錯穿了容兒衣服?怎的還一模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