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空出來的時辰
好慘。
這樣的她總是能在一瞬間就吸引眾人目光,素色衣袍的男子林立而站,單手負後。
他的目光帶著淡淡無奈。
相思一擦臉上汗,卻正好將手上的髒汙抹到臉上,抬眸看去,瑩瑩白白間,四周站著都是曉風霽月的男女。
偏她傻傻衝他笑。
“嗬,這真是奇了,七哥,這位就是我那側妃嫂嫂?”一抹女子清音突然響起,打破此時尷尬,相思順著看去,恰在靳容修身後,站著一個年歲不大的小丫頭。
鵝蛋的臉一雙剪水瞳,靈動傲慢,女子一身南燕最好的清雲衣裙,若仙似月,裙角生曳。
她似與齊韻錦認識,兩人對視一笑。
齊韻錦黛眉輕蹙,臉色青灰。
相思一怔,聽她語氣,她地位應是不低,叫靳容修七哥?莫非她是皇室公主?
正想著,男人清瘦的手骨扶上她,將她帶起來。
“王爺~”相思軟軟一叫,語氣恨不得酸倒牙。
她故意站不穩,很自然靠在他懷中,兩人身體接觸,靳容修凝了凝自己幹淨的衣袍,一陣心痛。
便在此時,柴房內響起藍氏的罵罵咧咧:“鬱相思,你這個賤人,你又耍心機陷害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王爺~你聽她罵我。”相思淚眼朦朧的衝著他撒嬌。
靳容修麵色如水。
“咳,鬱相思,你演過了。”耳旁,是嵐音看不下去的提醒,相思在心裏與他腹誹:我能演出來就不錯了,還嫌過?過嗎,過嗎?
靳容修反手扣住她的身:“別胡鬧。”聲音雖然是低低與她說的,但相思聽的明明切切,她暗自咬牙,她也不想胡鬧,但為了她能消災,隻好犧牲一下。
女子啞鬱的音色天生帶著勾人的成分,相思不依,又是掉眼淚又是搖著他的手臂:“王爺,你要替妾身做主啊……”
眾人:.……
方氏忙起身跪過來,承認錯誤:“王爺,都是妾身的錯,與兩位姐姐無關,是妾身求的鬱姐姐讓她帶妾身來的,妾身隻是同情藍姐姐,想過來看看她.……”
靳容修麵色一沉:“本王的話你們都當耳旁風了?!”
“求王爺恕罪,求王爺不要罰兩位姐姐!”
相思冷笑,這個方氏果然很讓人期待,她這不打自招,主動承認,看似在攬,其實在暗示與她相比,相思和藍氏狗咬狗,不合禮儀,不注意規矩。
果然,便連旁邊高傲的公主殿下也對她讚賞有加:“七哥,我看也就她懂點規矩。”
“.……”
“風汐。”齊韻錦一拉小丫頭的袖,示意她不要在說了,靳風汐年歲小很多,更是個從小被寵大的主,她哪裏在乎這些,縱然靳容修麵色不好,她也要說。
一指相思:“七哥,早就聽聞三哥送給你了一個寶貝,沒想到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個女人長得媚裏媚氣,一看就是以色侍人的主。你瞧她,一點規矩都不懂,也不知給本宮行禮!”
“風汐!放肆!”
靳容修聲音驟然厲起來,回身看向靳風汐,“以色侍人?你這是在暗諷本王還是三哥?你胡鬧,也該有個胡鬧的限度。”
“七哥!”靳風汐不依,有些委屈。
相思窩在靳容修懷中,心想她不是嫌棄她不行禮嘛,那她就行好了。
沒人預料著,相思可憐巴巴哽咽地對靳風汐一福:“妾身.……參見公主殿下……”
語中含淚,真是聽著讓人心疼。
靳風汐氣極,一跺腳,朝齊韻錦而去。
相思抽泣,一邊抽泣一邊也要跪,“王爺,是妾身給你添麻煩了,妾身領罰,但是藍妹妹她不該罵我,我好心帶方妹妹來,也是想與她和好,她卻暗地裏罵我,說妾是狐媚子,根本不配坐側妃位置,而是應該去賣……”
“鬱相思,你血口噴人!”藍氏在後崩潰。
相思身子一抖,明顯被她嚇到了,又抬頭再次看向他:“王爺~”
相思那清濛濛的眸子,縱然是在夜色中也格外漂亮,靳容修藏在袖中的手指微捏,壓抑著自己。
這麽多人,他縱是看著她,便想繼續與她做些事情。
俯身把她拉起來,“你先站在一旁。”
相思聽話朝一邊靠去,這時,靳容修抬步越過方氏,朝柴房裏走去——
藍氏以為他要過來看他,便伏在他腳下哭泣:“王爺,妾知錯了,求你放妾出去吧,妾怕黑,不想待在這裏。”
“放手。”
靳容修冷冷出聲,不在她麵前停留一刻,而是看了下兩人撕打的地方,又朝地麵看了一眼。
很自然就發現了那個東西。
掉落的,是個小瓷瓶,透明的瓶子,裏麵還灌著某種液體。
相思眯眸,難道這就是嵐音說的她要有災禍的源頭?
斜眸朝方氏看去,女子雖跪著,卻明顯出現慌亂之色,她的雙手垂放在裙裳處,死死絞著。
這是什麽——
靳容修打開瓶塞,朝裏麵聞了聞,眼眸微瀾,再次朝相思看去。
他舉起手來,“這是誰的?”
“.……”沒人承認。
靳容修冷笑,再次問了一聲:“本王再問一句,這是你們誰帶來的?”
“.……”
靳風汐最敢,上前兩步奪過那瓶子,“七哥,什麽東西,讓我看看——啊,竟然是煤油?!”
靳風汐受不了那個味道,一下子將瓶子扔在地上,便見裏麵油脂撒出來,沾濕了旁邊稻草。
煤油?
相思心中一驚,原來方氏的手段是這個?她帶著煤油來,說是給藍氏上藥,但當時屋內情形相思本不在,而柴房之地是不能見一點火星的,這點煤油,若是在加上一點火光,必會燒起來。
到那時,縱然靳容修不懲罰她私自帶人而來的罪過,也要懷疑這場火是不是她故意為之,隻為除掉藍氏。
到時候她在受傷,相思更是有口莫辯。
“長卿!將藍氏與方氏都押起來!”靳容修突然說,林長卿領命,方氏臉色大變,忙說:“王爺,不關妾身事,這瓶子不是妾身的!”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相思適時出聲,打斷方氏狡辯,方氏一顫,頓時不說話。
藍氏更是冤枉:“王爺你不要被鬱相思迷惑了,這東西絕不是妾身的!”
“.……”場麵混亂間,齊韻錦始終保持沉默。
她從始至終,都在看靳容修表情,但卻未讓她猜透。
相思的耳邊,驀然響起嵐音的聲音:
“鬱相思,昏倒。”
“你說什麽?”相思眨眨眼,不敢相信。
嵐音重複:“裝昏倒。”
“.……”
這演技是又要提升嗎?相思感到心累,正想這麽辦,不想嵐音是個急性子,不等她裝,直接打昏她。
相思隻覺身子一綿,噗通一下跌落在地!……
她陷入了漫長的沉睡中,這睡夢中,耳邊總是很吵。
她做了夢,夢中是韓離向她求婚的那個下午,她的公司樓下,韓離如約而至,捧著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他跪在她麵前,求她嫁給他。
火燒雲紅豔瑰麗,將整個天空染的如絢奪目,相思最喜歡韓離清爽的短發,最喜歡看他笑。
她與他抱在一起,四周都是公司同事的歡呼聲。
那個下午,她永生難忘。
相思睡著睡著覺眼角滲出淚水來,宛如斷線的珠子,她不知此刻,她的身邊圍滿了人,而她的身邊,坐著一個身影。
男人沉靜看著她,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
相思的夢境在不停變化,又不知怎麽了,讓她夢到那個紅衣男子,他救起她,素錦的麵具遮住他半張臉,卻讓相思覺得他似曾相識。
他也叫阿離。
真真假假,最後是嵐音站在一片迷霧中,與她笑,問:“鬱相思,你可識的我?”
她不識。
她分辨不了那些情感,口中始終在說胡話,她猛地攥住某人的手,將它拉進懷中。
靳容修眼色一沉,不言不語。
“主子,大夫來了。”林長卿又請來大夫,靳容修趕忙讓他看,但這次便連大夫都不知怎麽了,硬是把了半天脈沒看出什麽。
他正猶豫間,相思猛地驚叫一聲,自己直直坐起來!
這一下讓眾人著實吃驚不少。靳風汐在後叫:“嚇死人了!她這是中邪了啊!!”
“.……”靳容修沉眸看她。
相思淚眼模糊,半坐在那裏漸漸神思拉回來,雙眸慢慢聚焦,第一眼見的,就是對麵的男子。
他始終不染纖塵坐在那裏,青衫隱隱,眼中滌蕩著誘人的光。
相思也不知怎麽了,鼻頭一酸,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在,她一下子雙臂抱緊他,整個人都撲上去——
聲音,落在他耳邊,便像失落的貓兒求安慰般,聽著讓人心中一揪。
女子嬌軟的身軀蹭著,溫暖的體溫像一劑針劑,緩緩推進他情中。
靳容修身子一僵。
嗓間湧動,無端眼色柔和不少。
“阿離,我怕.……”
“.……”
停頓半晌,男子修長的手骨撫上她的發絲,像哄什麽至寶般。
“別怕,本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