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桌下風雲
她的拳打在他身上猶如撞在生鐵上,別看他平時病弱的樣子,可身體卻緊致的很。
相思攥了攥拳,打的她有些疼。
男子握住她的腕子垂眉問:“打完了?”
“哼。”
“本王做了什麽好事?你給本王講講。”
“明知故問,我懶得理你。”
相思嫌棄的不安分,擺明了要出去,靳容修見她還不老實,又撩起一灑水潑到她臉上,“別動。”
“.……你這個無賴,無恥,下流!”相思又開始罵他,然而他就像聽不見一樣,冷著臉將她發飾解下,又把她扳過身去。
拿起她親手做的木樨皂角,在掌心搓出泡沫來揉在她發上。
相思突然不鬧了,因為這個動作讓她想起阿離。
阿離與他的動作一樣,也會這樣什麽話都不說直接扳過身來為她洗發,那時她還上大學,與他住在公寓裏。
相思眼眶發紅,突然的沉靜讓身後男子也停了下動作。
他的聲音盤旋在她頭頂:“不鬧了?”
“.……嗯。”
“鬱相思,你若是平日裏都這麽老實,本王也不會那樣對你。”
“我還不夠老實嗎?是誰今日為你跑前跑後?”
“.……嗯,不夠。”
靳容修動作輕柔,長臂攬在她身側,相思偏頭時就能看到他手腕處的那顆紅痣。
當初她憑借著這一枚痣認定他與阿離有關係,現在再看,這顆痣給她的熟悉感不是一句話能說的清楚。
她不禁抬手撫上它。
靳容修手一停,問:“你在做什麽?”
相思轉過身來指著那處問:“這個.……是從什麽時候有的?”
靳容修垂眼瞧了瞧,沉思:“很久了,自本王記事起便有。”
“那就是胎記?”
“算是吧。”
“哦……”相思若有所思,指腹不停撫摸,靳容修瞧她有點怪,輕問:“怎麽了?”
相思搖頭,突然笑了笑:“沒什麽,就是覺得你一個男人會有像女子的胎記,真是奇怪。”
男子沉音問她:“那你喜歡嗎?”
……
相思的思緒一下子有了依靠般,怔怔的望著他。
眼前這個仿若謫仙的男子,竟然問出與阿離一樣的話,她無法抑製心中思念,一雙眼隻望著他。
閣中是昏黃的燭光與滿室的霧氣,看的很不真切。
相思扯了扯唇角:“喜歡,喜歡的很呢。”
“.……”
男子蹙緊了眉頭。
明明是他問的,可他聽到這個答案,卻不喜歡。
連繼續洗的情致都沒有了。
他倏然唰啦一下站起身,也不顧相思是否看見,他扯過一片白巾來扔在她的頭頂,遮住她整個人。
“本王乏了。”聲音恢複到淡漠,他赤腳出來,走在冰涼的地麵上拿了新衣披上,又濕漉漉地走出屏風後。
隻留相思一人在桶中發呆。
扯下白巾罵了他一句:“什麽嘛,變臉比翻書還快。”
……
晉王沐浴完並沒有走,而是在旁邊的小室內坐著處理事務,畢竟今天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他還有很多要事處理。
相思在他走後,又吩咐青兒換了一桶水自己好好泡了個澡,這才出來找他。
挨著她的寢屋,這個小室自從她住進這裏後還是頭一次有人氣,男子半披著青白錦衫,長發垂著。
相思剛踏進去,靳容修眉眼都不抬:“晚膳在桌上。”
她很自然問:“王爺不用膳?”
“不餓。”
“.……”相思心想他好端端的,到底為什麽會突然低氣壓?
莫非是因為那個胎記?可她說喜歡不是應該取悅到他嗎?
這又是氣的什麽。
相思走到他身邊,探著腦袋瞄了一眼他正在做的事情,“王爺你在給皇上寫折子?”
“嗯。”
“那妾身覺得,你不應該現在給皇上遞折子。”
她話剛說完,靳容修便放下筆抬眼望她,“為什麽?”
相思笑:“咱們現在什麽事情還沒做好,如果冒險給皇上遞了折子,皇上定會怪責咱們辦事不利,更何況皇陵倒塌這樣的事情不是小事,若是朝中在有人參王爺幾本,豈不是更沒嘴說了。”
“鬱相思,你就沒想過,知情不報若是被父皇知道更棘手?而你說的其他人會從中作梗,其實早在今日這事情發生起,就已經有人會在朝中參本王。”
“嗯,所以,王爺你為什麽不置之死地而後生呢?死活都是要被人告的,若是在皇上問責前,我們處理好了呢?”
“.……”靳容修看向相思,這一次並沒有反駁她。
他的手撫著桌案的小幾一角,見相思如此自信的笑,不禁反問:“你怎麽能確保,在父皇問責前我們能將所有處理好?”
“妾身不能保證,但王爺你可以啊。”相思笑,似乎有些狗腿的靠上前:“王爺你心中應該早就有對策了不是嗎?”
“.……”
靳容修麵對這張嫵媚多姿的臉,從女子那仿若狐狸般的笑眼中看出了點點精芒。
他不由捏緊掌心。
便將寫了一半的折子放於旁邊,從軟榻上下來,與相思說:“好,本王聽你的。”
相思眨眼:“那你和妾身一起用膳?”
“嗯。”
男子輕應,兩步來到桌前坐下,吩咐下人擺好碗筷,將溫著的飯菜從食盒裏拿出來。
沐浴之後的相思渾身都是淺淡的木樨花香,身體也解乏不少,她揮了揮手,拿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
男子擋住她:“那明日,側妃想到該如何做事了?”
“嗯想到了。”
“說出來聽聽。”男子似乎很有興趣,側眸瞧她。
相思咬了口宣軟的饅頭,將嘴裏塞得滿滿的:“還能怎麽辦,該是誰幹的事情,他怎麽吞進去的,就怎麽吐出來,實在不行,那就打。”
“咳。”靳容修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蹙眉:“這就是你想到的?”
相思哎呀一聲,覺得吃飯就吃飯,老是聊什麽工作,她都沒法專心吃飯了。
胡亂應了兩聲。
相思吃的正歡,突聽寢室那邊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她放下筷子問:“怎麽回事?”
不多時就見青兒嚇的跑進來。
手上不知多出一個什麽,她朝相思一跪:“娘娘,你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這個!這是什麽!”
青兒手舉起一塊絹布,那裏麵包著個東西。
相思與靳容修對視一眼,讓她呈上來。
絹布打開,裏麵的東西著實嚇人,好像是某種動物的腐肉,血糊糊的,還散發著臭味。
相思靠近聞了聞,眼睛一亮,“你在哪裏發現的?”
“就是,就是娘娘你床榻的底下,剛才奴婢想著你和王爺剛沐浴完,屋中潮乎乎的,便想清理一下.……可卻,卻讓奴婢看到這個!”
“它是不是擺放在正北角處?”相思問。
青兒想了想,“是,是,用這布包著。”
“哼。”
相思心中頓時有了答案。
靳容修在旁問:“這是什麽?”
然而相思將東西推到他麵前有些撒嬌的說:“王爺,你瞧瞧吧,我還沒怎麽樣呢她們就這樣害我,今日何人來過我這裏你也應該知道。”
“你有何憑證是她們?”
“這還不算嗎,這東西總不可能是我自己放在屋內的。”
“.……”
靳容修凝著桌上的東西,他用筷尾撥了撥,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麽,相思見他不明所以,隻暗搓搓的捏著那塊爛肉來到房簷一角。
她找了一個靠近房後草地的角落。
剛將它擺上看不出什麽,可不過一瞬就能瞧見那房簷一角開始出現些小東西。
螞蟻。
黑亮亮的,與正常的螞蟻長得不一樣,個頭稍大些。
這一現象讓在座的所有人都驚奇。
相思指著那螞蟻說:“看見了嗎,這塊肉其實是黑鴉肉,一般黑鴉出沒的地方象征著不詳汙穢,但黑鴉卻有另一用途,是可以用做祭祀等法事,而它的腐肉可以吸引到某一種攻擊力很強的蟻。擺放在正北又起到鎮壓的作用,北屬玄武,玄武又稱玄冥,通冥間,這意思很簡單了,這不擺明要我死嗎?”
“王爺,你的府中有人公然搞這些怪力亂神之象,你就不打算管管?”
相思說完笑了笑,凝視著靳容修。
南燕這個國度她這段時間也了解不少,雖然它不是曆史上存在的國家,但民風一直樸實,且曆代並不是信奉那些子虛烏有的教派,在位的皇帝一直倡導多角派並存,所以對於這種利用迷信害人的,是嚴懲不貸。
而她其實早就知道會有這件事發生,昨晚她看了那些醫書,發現了一個很有牽連的事情。
她所中毒的花,其實就是一個引子,因為一般來說,人隻有在生病時才會陽氣不足,從而更容易招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
相思故意讓青兒出去說她的病並沒有完全好,而且身子很弱,就是為了引那個人害她的人再次來她這裏。
隻有再次來,才能進行第二步。
而果不出然的,今天她一走,就來了兩撥人,相思確定那人就在齊韻錦和藍氏之間,可她又覺得還有必要在深挖一下。
畢竟瞧見靳容修遲遲不作答的樣子,讓她能猜測到更多,她突然靈光一閃,手撫著小腹故作疼痛:“不行不行,青兒你快將那東西拿出去,我難受。”
她的身,恰當的倒在他懷中,男子低眉瞧去,女子漂亮的柳眉擰成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