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都且入座,巧雲,你也坐下,將那帕子收好,想來這其中定有誤會,且等著龍影衛來再好好查個清楚就是。”


  趙巧雲聞言身上一抖,跪在地上幾乎不敢動一般,最終,還是在半屏的攙扶下,才勉強低著頭,畏縮的在太後身旁重新坐了。


  趙禹宸說罷了這話之後,便扶了蘇明珠重新入座坐下,又隻如什麽事都未曾發覺一般,仍舊如方才一般,好聲好氣的與太後商量起了戲折子。


  出了這麽大的一樁,幾乎能撐得上是醜聞的大事,且剛剛還大怒之下,褫奪了泰安長公主的封號,一轉眼,便又能這般的滿麵平靜,毫無異狀。


  這般喜怒無常,渾身城府的行徑,隻叫在場的宗室王爺公主們麵上都是越發小心了起來,一個個的也不敢再多閑話談笑了,之前去回廊上賞荷的孩子們回來幾個,也都叫自個娘親拘在身前,丁點兒不許妄動,省的招來帝王之怒。


  也隻有方太後了,多年的閱曆,雖然心下也是暗暗猶疑,麵上卻是能做到丁點不露,還能仿若無事一般一句句應了,滿麵慈愛的與趙禹宸商量可半晌,一並挑了一出大鬧天宮與一出鬧山門。㊣ωWW.メ伍2⓪メS.С○м҈


  太後挑過之後,趙禹宸便又示意魏安將戲折子遞給了蘇明珠,滿麵溫和安撫道:“貴妃瞧瞧?你今個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若不然,便挑幾出逗樂的緩緩。”


  如今龍影衛都還未來,實情還未能查明,陛下這般言行,倒好似早已清楚她是當真無辜了的一般。


  蘇明珠瞧著暗暗疑惑,但這般明白著有利於她的情形,她自然也不會不應,當下便也滿麵坦然的謝了恩,伸手將戲折子接了,便也如往常一般的隨手選了幾出出名的來。


  等得蘇明珠選定之後,趙禹宸便再未多問別人,隻擺了擺手:“剩下的,叫他們自個揀些新鮮的。”


  對趙禹宸這般明擺著偏護的態度,如果說蘇明珠隻是疑惑的話,眼見著那戲折子壓根沒有問她的意思便這般利落的送了下去,一旁的淑妃董氏就是當真的有些心驚了。


  她擔憂的又緊了緊手上的帕子,忍不住的便又抬頭瞧了一旁的梁王一眼。


  但梁王的表現卻也是十分的平靜,此刻重新落座之後,隻是垂了眸,靜靜的啜著手上的黃酒,竟是十分的老神在在,連趙禹宸特意凝神,都聽不出什麽不同的心聲來。


  不論眾人心下如何,望鄉台的戲折子送下去後,隨著樓下的一聲清脆的鑼鼓輕響,原本的輕歌曼舞,便瞬間換成了熱熱鬧鬧的大鬧天宮。


  宮中的龍影衛統領周正昃就是在這個時候到了望鄉台,行禮之後,被趙禹宸叫到了身邊吩咐了幾句,因著外頭喧鬧的鑼鼓與戲文,眾人也聽不出他到底說了些什麽,隻見得周統領聞言之後恭敬應了一聲是,便叫走了自從交出了帕子之後,就一直在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趙巧雲,平日裏伺候趙巧雲的宮人們,與方太後身邊的半屏姑姑知會了一聲後,也一並從望鄉台帶了下去。


  周正昃來得快,去的也快,若非有心留意的,都幾乎不會察覺,隨著台上的大鬧天宮演到了最熱鬧的時候,一眾宮人上前,將席前的果點撤下,一道道的上起重五節該有的菜式,在這一派的喧鬧裏,眾位宗親的小心沉默便也不是顯得太過奇怪,正是開宴之前,趙禹宸起身當前敬了一杯酒,眾人應和幹杯,伴著些懵懂小兒的喧鬧,場麵漸漸的便也略微鬆泛了些。


  這一次宮宴沒了趙巧玉與宋玉輪母女,梁王與董淇舒又擔憂心虛之下,再不敢多言一個字,這一場宮宴雖說無趣了些,卻倒也進展的十分順利。


  龍影衛周統領的動作倒是很快,台上才唱到第四出戲,周統領便帶了幾個侍衛重新出現在了望鄉台,一看就是忙了半晌的,隻跑的滿麵紅光,額頭上都泛著一層汗。


  趙禹宸抬手,製止了台上的喧鬧,望鄉台周遭的聲響便瞬間一滯。


  “臣見過陛下,關雎宮,昭陽宮,臣都已一一搜查過了,特來回稟。”


  趙禹宸垂著眼眸,麵色平淡:“不急,平身,大熱的天兒,且先用一碗青草湯。”


  周統領聞言一頓,拱手謝恩。


  見狀,一旁的宗室府宗正忠老王爺顫顫巍巍的起了身:“這等事,旁人也不好摻和,以老夫看,今日這重午宴,不若,就這般散了罷!”


  這話一出,眾王爺公主便都順勢起身,想要依次告退的模樣,可趙禹宸卻並未應下,聞言看了看四周,隻又將一開始的公主之子,名叫鶴軒的八歲男孩叫了出來:“鶴軒,朕與長輩們有些話要說,還得勞你,再將小輩們都帶去前頭歇一陣子。”


  虎頭虎腦的鶴軒得此“重用”很有些興奮,似模似樣的利落的應了,起身一聲招呼後,便又如方才一般,帶著一群小蘿卜頭在宮人嬤嬤的服侍下從望鄉台裏退了出去。


  等得四周清靜了,趙禹宸才緩緩的放了酒盞,瓷盞在木案上磕出重重的聲響,叫人心中一驚,隻是卻都不及他話中的深意:“既然有人要趁著今日的大好日子,在諸位長輩麵前故意栽贓尋事,朕如今查清楚了,便也需在諸位長輩麵前分辨清楚才是。”


  既然董氏與梁王原本是打算著在宗親長輩的麵前誣陷明珠,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地步,趙禹宸便也不打算為這罪魁禍首在私下裏遮掩。


  如果方才還不是十分確定的話,趙禹宸的這一句“栽贓尋事,”就已是明明白白的說明了蘇明珠的清白無辜。


  董淑妃的手心猛地一抖,便忍不住的站起了身,好在一旁的蘇明珠與梁王因為事關自己,倒也一並起了身,倒也不顯得她十分突兀。


  地上的周統領卻不管那麽多,身為龍影衛,唯一要做的便是死忠,凡是陛下所言,便言聽計從,不計生死,旁的一概不必理會,因此聽得趙禹宸說要當眾分辨個清楚,周統領便拱手抬頭:“臣親率龍影衛將兩宮查遍,貴妃娘娘昭陽宮內並無所獲。”


  昭陽宮中毫無所獲?怎麽可能!董淑妃皺了眉頭,分明她已在王爺的幫手之下,在昭陽宮放了罪證,這般明擺著事,龍影衛如何這都查不出來!


  “倒是淑妃娘娘的關雎宮中,臣尋到了這些情詩,這寫詩所用的雲紗絹,輕如蟬翼、薄如晨霧,極其難得,宮中亦是少見,據臣所查,都乃是梁王所贈!”周統領說著,便轉身將身後侍衛們手中的東西接過,就在這望鄉台上當眾攤了開來,瞧著倒也不算什麽,隻不過是一些素絹上所寫的詩稿,還有幾方親手所繪的綾絹扇麵之類,


  “陛下!”直到看到了這地上的素絹,董淇舒的麵色才猛然一白,這雲紗絹上的字跡的確乃是她親手所書,絲毫抵賴不得。


  好在雖是情詩,卻並未指名道姓,倒還並不算是不能圓全,董淑妃聞言心下一慌,卻還是撐得住,隻得跪下了身,辯解道:“臣妾隻是看這雲紗絹難得又好用,使得順手罷了,實在是並無他意,求陛下明鑒!”


  但是對於董淇舒的分辨,趙禹宸卻是毫無方才麵對蘇明珠時的溫和體貼,緩緩低頭用了一口清茶,神色也仍舊隻是淡淡:“朕知道,你與梁王,也不過是在先帝駕崩之時,有過幾麵之緣罷了,你知書達理,雖與梁王一見如故,止之禮也,從頭至尾,從未有過半點逾矩之處,可對?”


  這一番話,卻是又將方才梁王攀扯蘇明珠時的說法重新拿出來說了一遍,梁王的這一番話,本來就說的十分的微妙,看似句句分辨解釋,實則卻是句句說露著別有深意。


  宋玉輪母子離去之後,此刻在場的,沒有一個愚笨的,又有哪個聽不出來?一個個的看向董淑妃與梁王的目光,都有些不對了起來。


  蘇明珠見狀心間也瞬間恍然,她一直奇怪趙禹宸近些日子對淑妃,對她的態度怎麽都很有些奇怪,如果是發現了淑妃私下裏與梁王有私情,那這一切就都十分說得通了!也難怪陛下今日竟然早有準備!

  隻是,這是真的嗎?蘇明珠有些不敢相信,董蓮花可是董家從小教導,用來進宮為後的,必然得是完璧之身啊,如何能在入宮之前就和梁王有了苟且?


  嘖,梁王……還當真是夠不要臉的!


  事實上,梁王這一番話故意的話,用來說他與淑妃,倒也當真沒有說錯,趙禹宸早已查了個清楚:淑妃董進宮之前,與回京的梁王在一場詩會上第一次見麵,之後一直鴻雁傳書,互通詩文,淑妃對梁王有意是真,隻不過也的確隻是止步於詩詞相和罷了,倒也並未作出什麽苟且之事。


  梁王可以無恥,但趙禹宸身為帝王,卻並不願淪落到與他一般拿著這等私情來誣陷女子的下作之事,因此他此刻便也隻是點到為止,說了這些,便看也不看淑妃一眼,隻是開口與周統領道:“你繼續說。”


  “還有這兩方手帕。”周正昃說著用綢布包著,將方才趙巧雲呈上的帕子送還回了太後身邊的半屏手裏,繼續道:“手帕確乃貴妃之物,隻是乃是貴妃身邊的宮女海棠受人指使,私下盜出,又從水仙手上送出昭陽宮外。”


  說了頓了頓,周統領又屈膝請了罪:“至於是何人將帕子送到了巧雲姑娘手裏,陛下恕罪,巧雲姑娘身份貴重,又閉口不言,屬下不敢放肆,一時還未能查清。”


  這話說的貌似平常,實則卻已隱隱露出了幾分狠厲的血腥氣,對趙巧雲沒敢“放肆,”但能這麽快的就將名姓背景都一一的查清楚,對著昭陽宮與關雎宮內,其它不必顧及的宮人,想必是已然下了一番狠手的。


  蘇明珠緩緩出了一口氣,水仙與關雎宮有牽扯,她是早已猜到了的,即便今日沒有龍影衛來查,她回去之後,也必定要先從水仙下手開始尋破綻。


  隻是沒想到,除了一個早已暴露的水仙之外,那海棠竟也是一個釘子叛徒,如此看在,她這昭陽宮,除了白蘭之外,四個貼身服侍的宮女,竟是已倒了三個,隻一個年幼的山茶到如今還是清白的幹淨人。


  話已至此,董淑妃顯然已經猜到了什麽,她的麵色一變,渾身便是一軟,果然,那周統領的下一句話,便也幹脆利落的傳了過來——


  “屬下已然查明,指示海棠與水仙兩宮女陷害貴妃娘娘的人,正是淑妃無疑!”


  趙禹宸一句句聽罷,便緩緩站起了身,今日第一次將目光放到了董淑妃的身上,隻是卻如視草芥一般:“龍影衛所查之事,董氏你可還有話說?”


  誰都知道,龍影衛乃是獨聽陛下一人之令的帝王鷹犬,是最不可能被收買蒙蔽的,董淇舒手心攥的死緊,腦海之中攪成一亂團也似,但左思右想,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何處出了差池,淪落至今日這般地步,嘴唇不停翕動著,眸光渙散,卻是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禹宸抬頭,聲音幽沉的開了口:“傳朕口諭,淑妃董氏,深蒙聖恩,曾委以重任,協理後宮,然其天性不堪,妒忌怨懟,數違教令,有失婦德,念董家三朝忠貞,今廢為庶人,禁於永巷。”


  董淇舒聞言手下一軟,爛泥一般癱到地上,便無往日仙子出塵的之風,趙禹宸卻並不再看她,說罷之後,便又扭頭看向了立在一旁,好似事不關己的梁王,冷聲道:“皇叔回京不過兩載,便屢生風波,今日之事,足可見你立身不正,教女無方,如此德行,談何為先祖盡孝,祭祀守陵?”


  梁王麵色不變,隻是上前一步,規規矩矩的拱了拱手:“陛下所言極是。”


  趙禹宸雖也趁機罷黜去梁王的親王之位,但今日之事,雖然明知其中少不了梁王手筆,但他卻隻將董氏推在前頭,自個卻仍舊做的幹幹淨淨,連龍影衛都未曾查出丁點由頭,可謂奸猾無恥至極,隻叫他想要動手都尋不出名正言順的由頭來。


  趙禹宸吸了口氣,便隻得繼續道:“傳朕口諭,即日起,梁王禁足王府修身養性,由龍羽衛看守,無詔不得擅出一步!”


  其實細說起來,趙禹宸找出這條罪狀將梁王圈禁,其實也並不怎麽能站得住腳的,但梁王聞言之後,卻也並未反駁,頓了頓後,仍舊恭敬應了是。


  趙禹宸即便特意凝了心神,也絲毫沒有聽到梁王有惱怒在意被圈禁之事,半晌,也隻是聽到了一句冷靜且疑惑的心聲——


  【有些不對……為什麽……到底何處出了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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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抓腦袋):不對啊!本王操作這麽六,為什麽還總是送人頭!難道你開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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