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28 心裏苦說不出
第二十八章
楚瑤也沒想到，次日來的不僅有陳安，還有陳安的母親。
陳母雖然氣色不好，可是因為丈夫的命保住了，臉上也多了些喜色，雖然穿著粗布衣裳有些拘謹，卻能從她眉眼間看到溫柔和堅韌。
孫夫人都看在眼裏，她讓人端了茶點，和陳母了幾句後，就讓楚瑤帶著陳母和陳安去花廳話了，這是楚瑤和陳安家的事情，她雖然是楚瑤的幹娘，卻不想幹涉太多。
楚瑤走在陳母身邊，道：“嬸嬸的身體好些了嗎？大夫怎麽的？”
陳母已經從兒子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她自然知道楚瑤不簡單，可那又如何？不管楚瑤目的是什麽，到底救了他們一家人，在陳母心中她就是恩人是大善人：“已經好了許多。”
楚瑤帶著陳母去了花廳，等陳母坐下後，才問道：“那我的提議……”
陳母道：“我這次來也是想尋個合適的院子，姑娘對我們一家的恩情，我們一家做牛做馬報答姑娘。”
楚瑤抿了下唇，正色道：“是嬸嬸你們一家子心善，好人有好報的。”
陳母沉默了下道：“不是這樣的。”
楚瑤有些疑惑。
陳母像是鼓足了勇氣，道：“姑娘待人以誠，我也不願相瞞，我……我是被休之人。”
不僅楚瑤愣住了，就是陳安都一驚看向了母親。
翠行禮道：“奴婢先……”
“沒關係的。”陳母道：“我是家中的獨女，父母不舍我遠嫁，又怕他們死後，旁人虧待了我，就把我嫁給了表兄，表兄家境貧寒，兄弟也多，雖然沒有言明，卻是住在了我家中，等以後長子跟我姓氏。”
若是這般，陳家做的也算厚道了。
陳母微微垂眸：“我父親本想著我早些生下孩子，他也可以帶在身邊教導，以後把家中產業都交給外孫，到時候也能照顧我，不曾想……一場意外我父母都沒有了。”
楚瑤其實已經猜出後麵會發生什麽事情了。
係統也聽的認真，在它知道的劇情中，並沒有關於陳母的故事，畢竟陳母連配角都算不上。
提到過往的事情，陳母的聲音依舊溫柔：“我悲傷過度，肚中的孩子也沒保住，他把父母兄弟都接到家中，後來又以我與他人有染把我休了，那時候我父母下葬還不到一年……”
陳母開口道：“哪怕我真的不要臉，也不會選在我父母屍骨未寒的時候做出這樣有辱門風的事情。”
楚瑤是相信陳母的話，就連翠都覺得不管是看陳母的為人還是從整件事上來，陳母的是可信的。
陳安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他緊緊握著陳母的手：“娘，是他們陷害你。”
陳母看著兒子的模樣，笑了下道：“因為我家是做生意的，經常雇傭鏢師，我如今的丈夫就是鏢局的鏢師，他被我爹救過，為了報恩就救了想要投河自盡的我，帶著我離開到了這裏。”
楚瑤看向陳母問道：“你家原來是晉城的？”
要不然楚瑤想不出陳母為什麽會告訴她這件事。
陳母沒有隱瞞道：“是。”
楚瑤神色有些疑惑問道：“你在擔心什麽？”
陳母神色苦澀道：“我隻是愧疚，怕是到時候沒辦法陪姑娘了，隻能讓陳安做牛做馬替我們報答姑娘。”
“做錯事的又不是你？”楚瑤問道：“你有什麽愧疚的？”
陳母愣了下看向了楚瑤。
楚瑤道：“你舍得你兒子？還是你覺得回晉城的話，你被人指指點點會難堪？”
陳母沒有絲毫猶豫道：“我不覺得難堪，隻是怕旁人拿我的事情來牽扯姑娘。”
楚瑤看著陳母，格外認真的道：“你不覺得為難就好，我娘過，旁人怎麽怎麽看都不是最重要的，隻要你無愧於心就足夠了。”
陳母眼睛紅了，深吸了口氣道：“隻要姑娘不嫌棄，我一輩子伺候姑娘。”
係統弱弱地問道：“孫夫人他們知道你打算回晉城，會不會耽誤你的事情？”
楚瑤心情倒是很好：“不會，陳嬸來的恰到好處，而且……我懷疑陳嬸是來幫我的。”
係統很是茫然：“什麽叫是來幫你的？你們私下有聯係？”
“意外之喜。”楚瑤道：“陳嬸不簡單。”
係統根本不明白，它怎麽看都是陳安的娘提前暴露了楚瑤的目的，它還擔心楚瑤遷怒，怎麽就成了特意來幫她的？
楚瑤沒有再解釋，像是不想再讓陳母難過，特意道：“關於給慈幼院的孩子們送吃的和教他們認字的事情……”
陳母道：“姑娘信任我，我絕對不會讓姑娘失望的。”
楚瑤笑了起來：“那我們來討論下具體的事情吧？”
陳母一口答應了下來。
等事情商量好，楚瑤又問了陳母住在哪裏，陳母就住在原來楚瑤住的那個客棧，楚瑤和陳母約好了明日見麵的事情，就送陳母離開了。
楚瑤沉默了下就去找孫夫人了，偎在孫夫人的身邊，聲把事情了一遍。
孫夫人沒想到楚瑤這麽早就考慮過回楚家的事情，難免有些擔心她心中還是期待著楚父對她好，又不好楚家沒有好人，問道：“你想什麽時候回去？”
楚瑤抿了下唇，道：“如果可能我一輩子都不願意回去。”
孫夫人都有些詫異問道：“那……”
楚瑤低頭紅著眼睛，道：“我娘雖然不怪我爹，可是……從我娘沒了弟弟到我們離開楚家，我爹沒有來看過我們母女一眼，這些年若是我爹想到我分毫，我也不可能這般……”
孫夫人見楚瑤很是明白。
楚瑤吸了吸鼻子道：“我與陳安提過回楚家，那時候還沒見過幹爹和幹娘，更不知道我祖母……我祖母這般恨我們。”
孫夫人握著楚瑤的手，安慰道：“不願意回去就不回去，有我和你幹爹在，誰也不能勉強你。”
楚瑤搖了搖頭：“我那時候想回楚家，是想把娘的信給爹，問問爹，當年為什麽要娶娘，然後……吊死在我娘當年跪的地方。”
孫夫人一驚。
楚瑤渾身發抖，像是害怕孫夫人討厭自己，卻又不想騙孫夫人：“幹娘我不是好孩子，我沒有長成娘期待的樣子。”
孫夫人摟著楚瑤，道：“你是好孩子，我們不回去。”
楚瑤搖了搖頭，哭著道：“不行，幹爹是個好官，我不能讓別人幹爹不好。”
孫夫人愣住了。
楚瑤緊緊抓著孫夫人的衣服道：“我是楚家的孩子，我如果一直在幹爹幹娘家，我不怕別人我嫌貧愛富，但是我不能讓別人幹爹和幹娘教出來的孩子不知道孝順。”
哪怕孫夫人都沒想到，這是楚瑤願意回去的原因，簡單真卻又……用著自己所有的努力來維護著對她好的人。
楚瑤含淚道：“所以我得回去的，我不敢和幹娘這些，我怕幹娘覺得我不好，不喜歡我了。”
孫夫人拿著帕子給楚瑤擦淚：“不會，你是好孩子，幹娘知道的，你隻為我們想，就沒想過回到楚家會過什麽樣子的日子？”
楚瑤像是得到了孫夫人的保證，神色放鬆了些，卻還是緊緊抓著孫夫人的衣袖：“我不怕的。”
孫夫人道：“我怕，我會心疼。”
楚瑤反而安慰道：“幹娘別怕，我有你們當靠山，楚家不敢讓我死的，而且等回去後，我就去廟裏，祈求佛祖娘來生能幸福安康，幹爹和幹娘能一生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孫夫人伸手摸著楚瑤的臉：“你不想想你自己嗎？”
楚瑤抿了下唇，道：“陳嬸被休的時候，我當時就想，如果我娘還活著，我也想讓娘被休的，她跟著祖父他們離開會不會更好一些？又或者我娘的不恨，是真的不恨嗎？還是為了我，才不敢恨不願意恨？因為我還需要回到楚家，娘怕我為難？”
孫夫人其實也想過，隻是俞氏怎麽想的，恐怕隻有俞氏自己清楚，如今俞氏不在了，也就成了永遠的秘密。
楚瑤深吸了口氣道：“我不知道我娘到底想不想回到楚家。”
孫夫人沉默了許久，道：“我想著，為人母者，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快樂的，而自己怎麽樣卻不重要。”
“重要的。”楚瑤很嚴肅地道：“我覺得很重要。”
孫夫人沒再什麽，隻是揉了揉楚瑤的頭。
係統有些疑惑問道：“楚瑤，你為什麽要這些？”
楚瑤解釋道：“我總要為以後的事情做鋪墊，若是我回到楚家，就和孫夫人麵前表現得不一樣，開始收拾楚家人，孫夫人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我在騙她？”
會。
係統不用思考都知道答案。
楚瑤靠在孫夫人懷裏：“如今呢？我真收拾楚家人，孫夫人也隻會覺得我是被楚家逼得。”
係統不想話，心裏苦：“那、那行吧，你別做壞事就行。”
楚瑤安慰道：“放心。”
一點都不放心還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