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撲捉不到的風景

  車子順利的抵達蒲州市人民公安局。田木杉紳士的為後座的魏小萌打開車門。遲鳴一臉上的表情始終都保持著溫和的態度。他不應該跟田木杉計較那麽多，畢竟，他跟小萌都欠人家太多。世界上最難還的債，非情債莫屬。


  下了車，魏小萌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她知道在這片高牆林立的區域裏，住了一位自己一輩子都報答不了的人。要不是為了救她跟遲鳴一，也不會選擇報警而將有前科的自己親手送進監獄。愧疚、自責、無奈。這些情緒通通在這三年裏將她磨礪的性格大變。像是一夜之間便長大了。很多次，都問自己。這世間還能有幾個吳小千願意為了自己在監獄裏度過三年？況且，三年前的吳小千才17歲。


  遲鳴一從衣服兜裏掏出手帕，擦幹自己身邊人臉上的淚珠。歎息一了聲。


  “都過去了。”


  魏小萌沉默。點了點頭。


  田木杉將自己的別克車停好。看了一眼身邊的遲鳴一跟魏小萌。撫了撫自己脖子上的耳釘掛墜。那個掛墜本是三年前他送給魏小萌的生日禮物，可後來遲鳴一在重症監護室的那些日子，又被她給送了回來。從那時候起，他便清楚。他跟她再也沒有可能了。


  這時，沉重的大鐵門響起一陣轟隆的聲音。門正在緩緩打開。吳小千用手擋住撲麵而來刺眼的光線，等到適應了幾下才緩慢的睜開雙眼。


  魏小萌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三步並作兩步的將他擁在懷裏。


  “小千哥哥。你受苦了”話開沒說完，眼淚又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她有太多話想跟他說，她想說抱歉她想說想念。可話到嘴邊還是隻轉化成一句簡單的問候。得此益友，不枉此生。


  吳小千早已褪去青澀的麵容，取而代之是一副飽經風霜的滄桑感。他緩緩地抬起手輕拍懷裏人的背。說了一句跟遲鳴一相同的話。


  “都過去了”


  魏小萌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三年的內心煎熬。三年了。終於熬到這一天了。她所有的自責所有的愧疚都可以真實的告訴麵前的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卻什麽也無法為你做。對不起小千。對不起。”


  遲鳴一跟田木杉在一旁見魏小萌哭的太用力，擔心她心裏負荷不起。隻好走上前勸說。


  “沒事了。都沒事了。以後好好活下去。” 遲鳴一攬著吳小千的肩膀，寬慰的說道。


  田木杉也上前拍了拍吳小千的背。“好兄弟，好樣的”


  吳小千心裏感慨萬千，縱然有心訴說也不知從何說起。此時此刻，他無比想見到自己的爸爸。他好久都沒有感受到親情的溫暖了。可在此刻他多麽想告訴他，他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他甚至想過，假如胡七七此刻出現在他麵前，他會不會喜極而泣。會不會鼓起勇氣把五年前在青城山沒敢做的事，一鼓作氣表達出來。隻是一個擁抱就足以。


  監獄裏生活了三年，對他而言也是一次曆練。生活賦予他太多磨難。他能一個一個挺過來實屬不易。他並不後悔自己當初報警。為了魏小萌他這麽做。值得！因為他相信，如果對象換作是他，她也仍然會義無反顧的去救他。哪怕被關進監獄。就像五年前她斬釘截鐵站在他身邊，替她趕走溫楚秀一樣。所以，他不後悔。


  胡七七站在十米遠的暗角處，看著吳小千那張陌生卻相似的容顏，心裏百轉千回。他終究還是回來了。


  城市的另一麵，夏城站在高層的辦大樓窗前。望著天際虛無縹緲的雲朵，嘴角牽起一絲淺笑。他身旁的夏葉看著自己編織的手鏈出神。一眨眼淚珠便從眼角滑落下來。如果非得問三年教會了她什麽，答案除了釋懷還是釋懷。


  吳小千歎了一口氣，為了緩解氣氛。主動笑出了聲。


  “走吧，我現在身無分文。指望著你們請我大吃一頓呢”


  魏小萌破涕為笑。“好，你想吃多少我給你買多少。”


  吳小千揉了揉魏小萌的頭發，無奈的說了一句。


  “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麽2”


  其他人麵麵相覷，發出一陣哄笑。


  那些曾經令人辛酸的記憶，算是畫上休止符告一段落。很多時候，在我們沒有好好認知的世界，有著許多鮮為人知的故事。那些細膩的情緒就像魏小萌所經曆的一切。你所捕捉到的。所忽略的，恰巧便是你正在錯過的。青春，就像一道優美的風景畫，美與醜在於用多少真心去繪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