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骸骨的武士依稀彷佛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聽說過一個叫阿里還是辛巴之類的故事，就是發生在天方的。但是具體故事講了啥，他沒有多少記憶了——骷髏的頭骨裡面根本沒有大腦，神魂能記得多少呢？森羅別說在生之時了，他其實連自己活著時候的名字都記不清了。


  所以他看到眼前的情形會有似曾相識之感，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之後的狗男女情節才是讓這骷髏鬼覺得不虛此行的。確實是這樣，這對男女幾乎是一見鍾情，正在問答之際，成群的士兵也沖了進來。這個男人一點不意外地被逮住了，只不過沒有馬上被殺頭，而是被丟進了哈里發宮殿下的地牢。


  森羅是在屋頂附近悠哉游哉地看著這個劇情的，他乃是一具能夠將自己「壓縮」的骷髏鬼，躲起來還不容易么？他有趣地看著下面失魂落魄的少女，覺得哈里發的女兒多半保不住了。森羅依舊聽不懂這裡人的說話，他可以學但是需要一點時間。或者可以用另一種手段——斬殺并吞噬本地一頭智慧生物的魂魄，應該也可以通過骷髏鬼的特性獲得本地的語言知識。


  砍一個學不會不要緊，多砍幾個就行了。然而森羅又怎麼會去做這種事情？


  骸骨的武士改變了自己的形態，他將長刀連鞘塞進自己的胸腔，嵴椎骨、骨盆乃至於大小腿的骨頭都縮到了胸腔，反正現在他的移動主要靠雙臂，破布一裹，當真是如同鬼魅一般不可聞不可見。森羅就是在天花板這裡晃蕩，偷偷地聽下面那些僕役跟士兵說話，從而學習本地的語言。


  還沒學會多幾句話呢，這一天那個被關進地牢的男人被拉上來了，可能是哈里發或者蘇丹的一個瘦削中年人對著他唧唧呱呱地說了好一段話，森羅只聽懂了「玫瑰」以及「解除詛咒」這幾個詞。他猜測這下面的人應該是想要讓這位反抗的青年男子替他去取回某種魔法玫瑰，用來解除某種詛咒。


  這就很有趣了，什麼詛咒？下面這位中年人可是非常邪惡的——森羅一眼就能看出這傢伙的本性，這就是個惡棍，還是通過某種手段分裂了自己靈魂的惡棍。但是青年不知道啊，所以他應該是答應了下來——為了美人。骸骨的武士聽清楚了方位，那是與他所要去的方向是一致的。


  這位蘇丹讓自己的僕人——一個胖乎乎的商人擔任這位青年的助手，當然也是順便監視他，而賜予他們趕路的東西極富有當地特色。那是一卷地毯，森羅看著這比一張床大點的地毯在某種力量的支持下，從地上浮了起來，即使是青年跟胖子商人坐了上去，依舊穩穩噹噹地浮在空中。


  魔毯慢慢地向外飛，從窗口飛出去之後就下落，準備在人們屋頂的高度飛行。就在這兩個人嘖嘖稱奇的時候，森羅已經恢復了人形，用破袍子裹住自己落在了飛毯上。「抱歉，搭一程。」他的雙重語調非常生硬，因為他還是不太會說，能說出這樣一句話已經算是他學習能力很強了。


  至於那兩位的回答，老實說森羅沒有聽懂，不過他可以猜——青年多半是同意，而胖子商人絕對是在破口大罵反對。森羅將自己的臉蒙起來，所以他們應該還不知道他是個骷髏，但是他們可以看見森羅握在左手的刀。這一點可以證明他是一個強大的戰士，他的刀可比青年跟商人帶著的刀都要長。


  「法希姆。」青年指了指自己說道，「森羅。」森羅指了自己，雙重的語調響起，這一次法希姆他們才注意到森羅說話的怪異雙重調，看來也是有點兒驚嚇所以沒有繼續攀談。之後還接了個少年跟他的猴子到飛毯上，他們三個唧唧呱呱話還挺多，而森羅就只是一言不發，抱著長刀默默聽他們說話。


  當然這也算是努力偷學，就是效果不怎麼好罷了。他們有乾糧也有水，哈希姆是想要分給森羅一點，但是被森羅謝絕了。他不吃東西也不喝水，直到飛毯飛了三天之後逐漸降低高度落在了地上。森羅能夠感到靈氣的變化，這裡距離魔界之門並不遠，而飛毯到了這裡已經無法前進，接下來的路程必須是步行了。


  三天的時間裡，哈希姆他們還是沒看出來森羅是個骷髏，他們恐怕只會以為他是一個非常瘦的武士。落地的飛毯自動卷了起來，被那胖子商人背好，接下來他們一路往前。「這裡是戈壁啊。」森羅想道，這對於旅人可不友好，這裡非常缺水——走了兩天之後，哈希姆他們就發現水沒有了。


  那胖子似乎是對那孩子跟他的猴子極度不滿，手舞足蹈地高聲在叫罵，而森羅一言不發，他自從跟上他們之後就沒有吃過東西也沒有喝過水，現在這三個人已經差不多將森羅看作是強大而怪異的某種生物了。現在這胖子被閃光照到了眼睛，而哈希姆跟森羅都發現了反射陽光的東西——一個壺。


  他們迅速走近了，發現這是一個雙耳扁壺——沒等哈希姆說話，那胖子已經連滾帶爬撲了過去，一把抓起壺就準備擰開蓋子，「一定是酒！」森羅還是能聽懂「酒」這個單詞的，不過森羅不認為這壺裡會是酒——只需要看這胖子拿起酒壺時候的動作幅度就知道，裡面的東西比滿滿一壺酒要輕多了，差不多隻相當於這個酒壺自己的重量吧。


  果然開啟了之後，森羅就感到了一股彷佛妖氣一般的氣息，而從壺裡噴出來的是黑煙。那胖子嚇得將壺一丟，因為黑煙里還傳來瘋狂的笑聲跟話語，「自由了！自由了！」這簡單的詞森羅聽的懂。黑煙不斷變大，裡面喊話的傢伙也越來越清楚，那是一個黑胖子，下半身是煙霧從壺中不斷噴出，而上半身是赤膊的帶著臂環。


  這傢伙迅速膨脹成了十多米高的巨人，自顧自地發出瘋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