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淺識心意
慕敬麟眸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隻是平靜地看向別處，暗暗輕歎一聲便轉身走了，背影有些落寞。
“鄭彥，你說，她為何就是不願接受本宮？”慕敬麟苦惱地道，“本宮是哪裏做得不對，才令她總要拒絕本宮？”
“殿下？”鄭彥吃了一驚。
“她對一個護衛都能百般維護，卻總是刻意對本宮冷臉，本宮就這麽令她厭煩麽？”慕敬麟難過地道。
“殿下！是郡主不懂事，殿……”
“放肆！誰準你胡亂評議！”慕敬麟臉色微沉，“她也是你能隨意議論的？”
鄭彥被他突然的冷意驚了一下，忙抱拳跪下請罪道：“屬下知罪，殿下息怒。”
默了好一會兒，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慕敬麟緩和了語氣，平靜道，“起來吧，她隻是不喜歡我。”
鄭彥沒敢接話。
又默了一會兒，他自言自語道：“或許當初，我不該過早地向她表明心跡。若她不曾知曉我的心思，便也不會如此疏離，我還能慢慢走進她心裏。”
鄭彥心中暗暗歎息，即便郡主對殿下再如何冷臉，殿下還是如此護著她，容不得他人說她半句不是。
回憶起往昔她還未知曉他心意時的光景，慕敬麟突然有些後悔，他早該明白，她會惹得諸多世家公子競相追逐，若是早早明白，他便不至於一聽聞又有多少王孫公子開始追求她，便擔心她被人搶了去，過早地向她表明了心意。
當初，他也曾如蘇熠和裴向謹一般與她相交，她不會躲著他，會同他說笑，會邀他出遊，有時為了氣月凰，她甚至會像妹妹一樣對他撒嬌……
頭上籠著大片的樹蔭，耳邊傳來清脆的鳥鳴，腳下踩碎枯葉發出窸窣的響聲，慕敬麟走在幽深的叢林小道上，默默歎了口氣，有些懊悔，隻怪自己太沉不住氣。
“我如今該怎麽做，才能讓她接受我？”慕敬麟苦惱萬分，“難道隻因我過早表明心意，她便不能給我機會了嗎？她如今十六了，可本宮還未能打動她，難道要本宮看著她嫁給別人？本宮如何能做得到？”?慕敬麟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無奈與難過，也不知是說給鄭彥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鄭彥有些不忍，勸慰道：“殿下莫急，郡主傾城之姿這世上有幾人配得起？隻殿下一人而已，殿下不必過於憂心。”
“此話當真？”許是為了求得些許安慰，慕敬麟認真地問道。
“屬下不敢妄言，”鄭彥一臉真誠的道，“郡主隻是還不明白殿下的好，可她遲早都是殿下的人，除了殿下，這世上還有何人能配得起郡主？”
“是啊！她裙下之臣何其多，又有幾人能配得上她。便是本宮，也不敢說，本宮配得上……”慕敬麟看著遠方喃喃自語。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郡主有傾城之貌，殿下亦是天人之姿，如何配不上？”鄭彥沒想到太子爺為了郡主竟會生出自卑之感，心下大驚。
太子身為一國儲君，才華橫溢，有著朗月清風般俊美的容貌，身份地位又是何其尊貴，郡主在他心中究竟是有多好，才能令他喜歡到自卑？
見他臉色緩和，鄭彥再接再厲:“女兒家總是容易心軟的，殿下隻要繼續待她好，郡主遲早會動心的，郡主今日不正被殿下打動了麽？由此足以見得，郡主並非不喜殿下，隻是年紀尚小還未懂得男女情事。”
“如此？”慕敬麟微微一笑，“那便好。”
回到東宮，慕敬麟打發走伺候的人，也不傳召太醫，隻靜靜看著包紮的潦草粗糙的手出神。良久，他輕輕闔上眼，許是想起了她今日溫柔的神情，他緩緩笑開了，似是很滿足，眉眼間滿滿的柔情。
他等，他有耐心，等她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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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紫鳶看著慕敬麟離去的背影，微微垂眸，袖中緊握的手緩緩鬆開。回過頭，見樓景煦正直直看著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異樣，她若無其事地別開眼，拾起魚清理好走向他。
“怎麽？”見他依舊盯著她，她有些不解。
“為何不願接受他？隻因知道他喜歡你？”
鳳紫鳶沉默了許久，就在樓景煦以為她不打算回答時，她說：“也許。若我當初不知曉他的心意，便不會有意疏遠，他如此待我，日久生情，我或許，會喜歡他的。”
樓景煦靜靜聽著，麵上一派淡然，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
鳳紫鳶微低著頭，神色略有些凝重，無奈道：“隻是，我終究是知曉了。在我還不喜歡他時知曉了，我便忍不住排斥他對我的好，忍不住想逃離他，對他也不能再如往常一般。如今他再如何對我好，因心中早早存著防備，我便很難，喜歡他。”
聞言，他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慶幸。
鳳紫鳶不知自己為何會對他說出這番話，隻是想到便說了，說完又微微皺了皺眉，覺得似乎有些不妥，她是否太過信任他了？
從一開始便是他主動接近她，告訴她他是來保護她的，她也沒懷疑過他的用心，懷疑他是不是為了對付她父王想從她身上下手，隻是莫名地相信他，她是否過於輕信他人了？
她對他似乎有些感情了，可這感情又有別於向謹蘇熠那樣的朋友之情，似乎多了些崇拜，但又不同於她對她父王那樣的崇拜，似乎還多了一些平等與親近，總之很複雜，她理不清。
他們應當算得上是朋友，但交情該是不及與蘇熠他們自幼相識的情誼的，可她似乎將同他的情誼看的很重，她自然而然地信任他，連這些隱秘的心思也能同他說。
她有些沉重地看了他一眼，瞧見他淡然的神情又突然放鬆了，原來的沉重轉瞬消失，心中莫名的輕鬆，她就是相信他……
樓景煦心不在焉地翻烤著山雞，鳳紫鳶靜下心來，想到自己對樓景煦的異樣感情，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竟莫名的有些歡喜，被慕敬麟折騰沒了的好心情也回來了，忍不住嘴角微揚。鳳紫鳶暗暗感歎自己的情緒竟如此來去匆匆，當真不容易。
“魚。”鳳紫鳶將洗好的魚用一片較大的樹葉盛著捧到樓景煦眼前，樓景煦接過，將手中的雞遞給她，又用樹枝將魚串起來，從懷中掏出幾個素色錦囊，慢條斯理地將錦囊裏的東西抹上魚身。
“這是什麽？”鳳紫鳶一臉好奇。
“烤魚的香料。”樓景煦淡淡道。
鳳紫鳶動了動鼻子輕輕嗅著，認真盯著樓景煦白皙修長的手熟練地動作著，似乎已經聞到了一股肉香，不過，怎麽不是魚香？
“再不動，雞要糊了！”他瞥了她一眼涼涼的道。
“哦……”鳳紫鳶嗬嗬地幹笑兩聲，“好香啊，這雞也抹了香料嗎？”說著將雞微微湊近鼻子聞了聞。
“嗯。”樓景煦應了一聲，“吃辣麽？”
“吃！”鳳紫鳶點點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已經淡淡飄著香味的雞，時不時將雞湊近鼻尖貪婪地聞著，忍不住舔了舔唇，“好餓……”
樓景煦又在魚上灑了層辣椒粉，不緊不慢地開始烤魚，瞧見她的動作不禁笑了笑，見她舔了舔嘴唇，不由得想起方才的意外，心跳又微微快了些，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覺的加大，微微抿了抿唇，竟還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偷偷回味著。
不巧被鳳紫鳶看個正著，向來清冷俊逸的臉微微泛起了紅，正不知該說些什麽掩飾一番，卻聽得鳳紫鳶輕笑了一聲，他臉上紅得更深了，她卻一臉純真的笑著道：“你也餓啦。”
他微微愣了愣，心虛地點點頭。
她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還以為他臉上的紅霞是火光照映的結果，伸手將雞遞給他：“我烤魚。”這隻雞好肥！有點重！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接過雞將魚給她。
一陣陣香味飄來，鳳紫鳶也越發覺得餓得不行，盯著焦黃的魚和雞竟忍不住開始咽口水。而雞身上慢慢滲出油水，光亮的油潤得焦黃的雞身變成了金黃，香味也越發濃鬱，越發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