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SP雷切威篇:他的歸途④
在等了許久,雷切威都已經完全休息好後,蟲族的蟲子們看著不動的機甲,終於有些意興闌珊,一隻一隻開始向別處而去,當然也有些堅守著陣地,隻有一隻,或有一雙,又或有好幾雙的眼睛的主人緊緊盯著機甲,從它們發聲qi官中發出著低低的示/威嘶鳴吼叫。
雷切威活動了下手腳關節,打開駕駛座的門,從中輕盈跳下,落在散發著惡臭與血腥的地麵上。
這一落地,他就招惹了許多視線,生人的氣息吸引了蟲族,有蟲子已經向著他襲來。
雷切威看在眼裏,隨手一招,閃著金光劈裏啪啦的電網仿佛從天而降般將他與機甲籠罩,而蟲子,被隔在外麵,一觸碰,便是肢體焦黑與痛苦嘶鳴的下場,空氣中的腥臭因此夾雜了更為濃烈的焦臭味。
電網沒放過外麵活生生撲過來的蟲子,躺在地上已經變為蟲屍的蟲子殘片自然更不會放過,殘片因此變得更加殘與片,甚至直接變為了黑灰,隨著風的吹動飄散遠去。
電網中,雷切威彎腰收拾著電網之中的蟲屍,或踹或丟,忙活了一陣,終於是把空地清了出來。
蟲屍清了,還有它們難聞的血液,雷切威開始拿出東西來清理,不過首先清理的是斑駁又臭的機甲。
站在機甲旁邊,雷切威看著陪伴了自己許久的夥計,仿佛能聽到它在哭泣。
真的是太髒了。
這大概是它第一次這麽髒。
從得到它開始,他一直都非常非常珍惜它。
因為,這是他十六歲時父親與母親送他的生日禮物。
它,就如同他的兄弟一般。
那時候,大家都在,笑著,鬧著,仿佛就會一直這麽下去。
那時候,無論是他的父親,還是母親,又或者是尚且年幼的他,都是這麽認為的。
認為死亡還很遠,認為他們一家會幸福,認為幸福便是理所當然。
的確是理所當然的。
難道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快樂,還是錯嗎?
不是錯。
隻是有些情況下,一旦有了個缺口,家就如同搭建的積木一般,四分五裂,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樣子了,甚至四散的積木也會被銷毀殆盡,隻因為這些掉下的積木太過惹眼,想搭更高積木的人毫無疑問會拿走,占為己有,還理直氣壯。
那時候也是的。
他的父親在戰鬥中犧牲,作為家屬的他與母親隻看到了一堆骨灰。
骨灰經驗證,確實是他父親的。
他的母親因此傷心欲絕,病倒了。
這時候,父親到底怎麽死的,他也沒功夫去細究了。
他暫時休學,在家裏照顧母親,陪伴她。
他所在的家族也算得上是一流世家,父親是當時家主的長子,還是正夫人,也就是妻子所生,本身又不是平庸之輩,天賦說不上非常的好,卻也是不錯了。
他的父親,身份十分是貴重的,很受家族器重。
隻不過在他的父親遇上他的母親,並且執意要娶她時,他父親就被冷落了。
他的父親還有許多弟弟妹妹,嫡親的也有幾個,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人。
他的母親隻是一個孤女,沒有身份地位,資質在挑剔的大家族看來,隻是平平。
在他出生後,他的父親曾向他感歎當時的事,說什麽他的母親其實是不願意結婚的,不是單單的拒絕一個他的父親,而是根本沒有結婚的打算,問她理由,也隻是糊弄過去罷了。
後來,他的父親經過一番真誠的努力,打動了他的母親。
隻是因為娶了母親的關係,父親也很幹脆搬出了家族宅邸和房產,用自己的積蓄買了房子,住了下來。
他們是幸福的一對夫妻,在他出生後,他們就是快樂幸福的一家人。
他父親的家族,是在他長大一些後才知道的,因為他的天賦資質,他父親的家族認可了他,也認可了他的母親。
可是即使如此,他們一家也沒有搬回去。
在那之後,也許是親情仍在,也許是不想放棄父親,又或許是因為他的資質,當時的家主,父親的父親,他可以稱之為爺爺的那個人,再次器重起父親來了,還時不時會關心下他的學習。
曾經以為勝券在握,卻突然間一場空,可想而知遭遇這樣事情的人會是憤懣的,再極端點,那就是仇恨憎惡,恨不得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去死。
他的父親,卷入了他根本不在意的家族權力爭鬥中,這不以他的不在意而轉移,隻要他的父親——當時的家主在意他,他就永遠陷在裏麵不得而出。
他的父親明白這一點,但是根本沒有退路。
作為丈夫,他要頂天立地,讓他好不容易求來的妻子每天都開心幸福,所以他不能表現得混賬,那樣他怎麽對得起他的妻子,即使他的妻子理解,他也不會那麽做。
作為父親,他的兒子資質非凡,怎麽可以被埋沒,而且他的兒子未來的路,怎麽可以被他這個老爸決定!
他的父親越發小心謹慎了,可是他還是死去了,死在他不會死去的戰場,隻剩骨灰被捧在他們麵前。
父親死了,但是由於他的天賦,他的爺爺並沒有放棄他。
然後,他就經常生活在無數的暗/殺中,家主大權在握,卻不能保證別人沒有一點權。
沒有一點權的,是他。
而他父親的權,在他離開家族時,全數還給了當時的家主,就是在後來算是回來後,也沒去要回來過。
他們不在意,卻有的是人在意。
也就是在這樣如履薄冰的情況下,他母親的病加重了。
傷心欲絕,憂思過重,精神所受衝擊太大,再加上他的事,他的母親對他拋出了有關她的事。
他這才知道他的腦海裏為什麽會有一個空間,而他的母親讓他不要告訴任何人,即使是他的父親。
曾經他不明白,卻因為欣喜於這和母親的秘密從不對他人說起,而後來,他明白這個秘密不同尋常,所以更加不會和人說了。
稀有的血脈,罕見的能力,被囚禁,被實驗,被滅殺。
隻剩她一人。
她背負著許許多多人的命才逃了出來,活了下來,所以她不敢隨隨便便死掉,她想替她的族人好好看看這個宇宙。
她原本想將血脈就在她這裏斷絕,卻遇到了他的父親,又生下了他。
本來以為即使不平淡,也能好好過完這輩子。
可是終究不能如願。
她背負著族人的命,也背負著族人合並給她的精神空間,她的精神空間到達了她本人精神力的極限,所以她總是頭痛虛弱,而今,他父親的出事成了最後一根稻草,她的精神力開始崩潰,這崩潰一開始,和精神空間的平衡也開始有了打破的跡象。
再拖下去,她也活不久了。
而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醫生,而且即使真的找到了,他母親的真實身份又會不會被發現,甚至他的母親是不是會被帶到他不知道的地方。
“孩子,對不起,媽媽不能陪著你了……你過來……”
“……嗯。”
後來的事,他覺得短暫得仿佛一瞬,又漫長得仿佛永恒。
他的空間擴大了許多,裏麵多了很多他從沒有放進去的東西。
他小時候穿的衣服,現在的衣服,更大些的衣服,父親的,母親的,還有那些他很小時候的玩具,以及很多很多的書,隻看封麵,就知道,這是母親族裏的書。
還有最為注目的一封信,它被他們一家人的照片包圍著,他一眼就看到了它。
他無法為擴大的空間、小時候的東西,那麽多的書感到任何欣喜,因為他的母親死去了。
笑得那麽滿足,仿佛隻是在做一個美好的夢一樣。
後來,他用父親與母親的骨灰製了兩顆鑽石,父親是紅,母親是白,串成一根項鏈,掛在脖子裏。
他遵從母親信裏所願離開了他父親的家族,沒有再去追究父親的事,他對名利根本無意,而父親的事,當時的他實在無力。
那些人沒有放過他,深諳不能放虎歸山,斬草必要除根。
那一次,他幾乎死了。
然後,他就被撿到了,從那以後,一直都在二隊,舍棄姓,舍棄名,讓自己一點點進步,一點點強大。
但是現在,情況似乎又回到了當初。
境況是比之前差還是好,他說不清,但是至少,他已經比之前強大許多。
滋哩滋哩,豆大的雨點落在電網上,刺/激著電網火光四濺,甚至冒了煙,大部分水珠子卻漏了進來,落在機甲上,落在雷切威身上。
雷切威手拿抹布,抬頭看向電網,從不甚美好的回憶中回了神。
他歎了口氣,從脖子裏掏出一紅一白兩顆鑽石,看了一會兒,又塞回衣服裏,用手裏的抹布抹下機甲上最後一塊的髒汙,又伸手接了幾滴水珠後,笑著拍了拍身旁運氣不好的機甲,“雷金,下雨了,隻能等雨停了再幫你徹底清理了。”
雷切威這麽說著,自己轉身就開始搭帳篷了,帳篷搭完,人就進去了。
無盡的雨幕中,隻剩了一架機甲孤伶伶,雨水毫不留情打在它全身,仿佛它的眼淚,因哭得不能自已,而撒了滿天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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