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冷如風4
數年後,幽幽山谷中瀰漫著薰衣草清香,放眼望去山谷一片紫色花海,悠揚而傷柔的琴聲伴著玉笛之聲縈繞在山谷中,陣陣旋律隨風飄傳,那正是《抽離》的曲子。
一男子坐於花海中十指在琴上撥動,男子身旁一嬌小身影,端舉玉笛正與他同奏。
風咋起,紫色花海中白色紗披捲起,更讓坐於花海中彈奏的男子多了一抹仙風道骨之味,俊朗的臉平和如昔,幽黑的眸子清澈如水,倒映著一片艷紫,此人便是北凌皇朝的瑞親王,百花穀穀主——冷如風,而身邊的女孩便是他幾年前所招入的徒弟,亦是他如今最得意的門徒——寒心兒。
一片艷紫的薰衣草花海中,那白衣飄飄兩個人如世外高人般與世俗隔絕。
指尖在琴弦上游滑,雙眸望向前方似是在回憶著什麼,那微抿著的薄唇,時而勾起淡淡的弧度,時而帶著淡淡的憂傷,這是月兒喜歡彈唱的歌曲——抽離,每每彈奏此曲,月兒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會再現他的腦海,此曲里道出了月兒的心思,他記得此曲的歌詞,一字不差的記在心裡。
花開花開花落花開花
你依然不暇
哪在哪在哪風箏在哪
聽不到回答
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車窗沒落下
你好嗎你們倆都好嗎
幸福快樂吧
捨不得的他他他
忘不掉的她她她
眼淚流下嗒嗒嗒
已沒有人再給我牽挂
她開著你的花在每一個晚霞.……
他曾天真的以為可以把她留在身邊,他曾天真的以為他可以照顧她、照顧昱兒,即便只是照顧……
每夜一曲抽離,每夜淚滲琴弦,他何嘗不知?皇上皇榜昭告天下要尋回皇后,他又豈會不知?只是,當日太皇太后答應他放月兒出宮卻也丟下了「若是再見,定不饒命」的話,或公或私他都不想她回去,皇宮不是她所能呆的地方,那勾心鬥角的地方容不下她,儘管皇上百般呵護她還是會受傷,何必呢?只是,情字不能用常理來對待,若問何必,那他又是何必呢?他身邊有雪心,入宮後有凌香,但,他卻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愛上了皇上的妃子,從一開始她便是北凌羽的妃,從一開始他便是介入者,可,這一切是他所願嗎?可以選擇嗎?
親眼看見她因與皇上相聚而開心,親眼目睹她因別的男人而落淚,親自幫她開藥安胎,親自照料她那越來越隆起的腹部,面對她,他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那抹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笑,可笑的背後又是什麼?
她曾說過他的琴音平和卻又暗藏波瀾,就如湖面那般,表面平靜,實則急流暗涌。她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語道中了他的心事,他的確不如表面那般平靜,的確不如表面那般將一切置身事外,至少他的心不在他身上。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不愛任何人,因為那愛的背後全是傷,傷痕纍纍。
她從不知道,她的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足以讓他揪心的痛,只是疼痛的背後他依舊選擇默默承受,承受她對他的誤解,承受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總是輕易可以傷及她,儘管只是一句話,一句話便能讓他難受好些時間。
寒心兒放下玉笛,停止了吹奏,看向師傅那帶著淡淡憂傷又噙著微微笑意的嘴角,她知道師傅又想起月姐姐了,每次她跟師傅合奏《抽離》時他總會思緒萬千,她知道這姐姐在師傅心中的份量,只是為何她走了呢?
冷如風並沒有察覺那立於身旁默默看著她的寒心兒,一曲完畢,他才覺那丫頭靈動的眸子中閃現一絲心疼,冷如風淡淡一笑,輕撫著寒心兒的長,殊不知這十歲的丫頭卻能看穿人的心事,能夠捕捉到他每一個失落黯淡的眼神。
「師傅想月姐姐了嗎?」那微微卷翹的長睫下,似是有著與她年齡所不符的憂慮。
「恩……」這裡只剩他們師徒,說出來又有何妨?
「師傅為何不去找月姐姐呢?」她怎麼知道,這月姐姐便是當今皇后呢?他痴迷皇上的女人又有何結局呢?
「因為能讓她開心的不是師傅……」一句話帶出了無盡悲愴,曾經他天真的認為可以帶她離開,曾經他天真的認為,他可以為她抹平心中的傷,曾經他以為他能夠留得住她,但原來一切都只是他一廂情願,月兒心中除了皇上再也裝不進任何人,哪怕只是個角落,只把他裝在她心中的某個角落也好,但,她連一個角落也無法留給他。
南宮告知他,月兒是從一個叫二十一世紀所過來的人,於日食之日她便會離開,他怎麼會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她在偷偷的安排一切?安排著如何離開……當今皇上是唯一能留住她的人,他無法把她留在身邊,那就讓皇上去留她,只要她不走,只要他在北凌國能夠依舊得知她的消息,他便心滿意足。
「師傅,心兒唱這曲子給師傅聽好嗎?」寒心兒沒有再多問,而是淡淡的笑了,師傅最喜歡她笑了,也最喜歡她彈唱這曲子了,她要用笑來融化師傅那眉宇間的苦澀。
「好……」他緩緩起身,離開琴邊。
悲柔的琴音在指間緩緩飄出,朱唇輕啟,柔而清脆的聲音與音律結合,悲與柔相輔相成,寒心兒的彈唱雖不似月兒那般悲傷卻有著另一種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