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鑰匙
喜婆媽媽一聽,頓時眉開眼笑,諂媚地笑著貼近了轎子:“小的姓周,嘿嘿,多謝姑娘了。”
蓋頭下的神色愈發冷淡,驚玲不鹹不淡地應了個嗯,便再未開口說話。
轎子調了頭,很快便回到了相府前。
許是因為聽到有賞賜的緣故,喜婆的言語神色明顯比先前情緒要高漲了不少,見轎子落地,聲音拔高而起:“落轎————”
“迎新娘子……”
喜婆的話音還未完全說完,便被一臉不耐煩的趙昌邑重聲打斷:“行了,哪那麽多規矩。”
言罷,又重重打了個哈欠,趙昌邑徑直從馬上下來,看也不看轎子,徑直甩袖入了相府。
眾人麵麵相覷,卻又是無人敢說什麽。
各個心頭都是騰起了疑惑,究竟,相爺對這個女子,是上心還是不上心?
府前,一片安靜,看著趙昌邑入了府內,眾人皆是一頭霧水,誰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
倒是驚玲,反應平靜且迅速,掀起自己的蓋頭,又抬手掀起轎簾,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對她而言,走不走這個過場,沒有任何意義。
周遭,一片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女子的身上。
看著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階,走入府內。
驚玲心裏比誰都明白,自己早就是這個相府的笑柄了,自己走進相府,又能如何?
邁步入府內的一瞬間,驚玲側過餘光,深深看了一眼人群中,那個今日為自己點妝的點妝娘。
點妝娘眉頭微蹙著,深深看著走遠的驚玲,袖中的掌心裏,沁出了淺淺的冷汗。
沒有拜堂成親,也沒有宴席酒水。
驚玲邁步走入相府的那一瞬起,這親,就算是成了。
至此,縱然旁人再怎麽瞧不起她,她驚玲,也算做是目前相府地位最高的女主子了。
是夜,涼風瑟瑟。
棲鳳殿內,趙瑤正倚靠在床上,翻著手裏,小菊給自己找來的話本。
小菊很是識時務地抬手給皇後娘娘送上茶盞,心頭,卻是巴巴著想要說些什麽。
自從上次落芽的事後,趙瑤依著落芽的意思,撤去了她的大丫鬟身份,且專門給她配了一個新的丫鬟在偏殿侍奉她。
當時的落芽,和趙瑤求了情,說自己不過還有一年的時間便要離宮,過了這一年,她便自行離開。
念在落芽也是從小跟著自己的,趙瑤心裏一軟,便依著她的意思做了安排。
安排了專人侍奉落芽,梅竹菊三個丫頭,心頭倒也是放鬆了不少。
但眼下,卻是有另個問題冒了出來。
棲鳳殿裏,大丫鬟的位置,空出來了。
先前因為落芽還在,小丫頭們自是不敢多放肆,如今這個位置空出來了,各個都想著要往上爬了。
“娘娘,喝茶。”
今夜,正是小菊當值。
趙瑤眼皮都沒動一下,伸手接過茶盞,抿了一口。
溫熱的茶水入口,趙瑤眼中劃過一絲凝重,視線從話本中抬起,略略瞥看向小菊:“荷葉茶?”
趙瑤最喜的便是荷葉茶,但隻有夏日才能喝到,這已經是快深秋的時候,竟是還能又口感如此好的荷葉茶,向來,這個丫頭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小菊麵上泛起濃鬱討好的笑意,眨巴了一下眼睛:“奴婢知曉娘娘喜愛荷葉茶,特地讓老家人夏日的時候以著自家法子做了一些存貨,就是想要供奉給皇後娘娘的。”
視線看向茶盞中清透的茶水,趙瑤挑了挑眉頭,嘴角的笑意淡淡然而起:“有心了。”
小菊傻笑了兩聲,卻也並未再多說什麽,轉而就稟告別的事情:“娘娘,老爺今日娶了小妾。”
剛剛好將荷葉茶全部喝完,趙瑤放下茶盞,視線裏一片淡然:“他娶他的,用不著跟我說。”
“若是那日爹要娶正房夫人了,再同我講。”
自己父親的性格,趙瑤再清楚不過,自己在府上時,他還略略顧忌著她的存在。
等自己嫁入皇宮,怕早就是放飛自我了。
小菊愣了愣神,似是猶豫了一會兒,末了,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可是娘娘……老爺娶的小妾,是個……”
兩個字到了嘴邊卻是難以啟口,小菊思索了一小會兒,改了口:“那女子,不是什麽正經人家的女子……”
果不其然,小菊這句話出口,趙瑤本是平淡的麵色微微沉了下來,視線從話本上移開,看向了床榻遠處。
聲音裏卻還是一片平靜:“知曉了。”
小菊垂著頭,眨巴了一下眼睛,餘光小心翼翼看向趙瑤,再未開口說話。
相府內。
驚玲褪下一身的喜袍,著了一身比往日裏要好上太多的衣裙,起身一件一件穿好,立於床榻邊,回身看向睡得正死的趙昌邑,眼眸中淩厲了不少,壓低了聲音嬌媚了一句:
“相爺~~”
趙昌邑似是完全沒有聽到,鼻中鼾聲陣陣,吧唧了一下嘴,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驚玲的神色愈發認真,口中的聲音也是越發媚然:“相爺,玲兒去趟茅房,您可要等著玲兒一起睡呀~”
這一次,再沒有任何的回應。
見狀,驚玲鼻中輕輕哼了一聲。
照著原本的計劃,若是遊街一圈,再回到相府吃喜宴,算算時辰,該是到了嗜睡粉起作用的時候。
但是驚玲未想到的是,這趙昌邑竟是如此無度,半途便回了府,沒有任何儀式,徑直便去了驚玲的屋子。
這一折騰,便又是兩個時辰。
趙昌邑終於是撐不住那席卷而來的困意,睡著了。
伸手在趙昌邑的鼻前探了探,確認他已是熟睡時的平穩呼吸,驚玲抬起手,麽有任何人猶豫地將趙昌邑脖子上掛著的鑰匙取了下來。
她和趙昌邑早就是親密接觸過這麽多次,自然也早是知曉,相府書房的鑰匙,趙昌邑一直是貼身攜帶。
甚至,為了防止旁人知曉,每次“那事”過後,趙昌邑總是會第一時間將衣服穿起。
冰涼的鑰匙入手,驚玲深深看了趙昌邑一眼,眼底騰起一絲濃烈的殺意,卻又是很快偃旗息鼓。
她恨趙昌邑不假,但是驚玲更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想要將趙昌邑徹底打垮,她絕不能一時起意。
將鑰匙捏在掌心,驚玲快速轉身,離開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