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芽的法子
成陌的話音並不高,可偏生落在覓心的耳裏,卻像是炸開了一般。
女子無畏的神色僵住,視線一點一點抬起,看向麵前的男子。
她已經多久,沒有聽到公主兩個字了。
片刻後,嘴角一點一點勾起一絲冷笑:“還以為成將軍隻是武功高些,原來還是有些本事的。”
成陌神色平靜,眼裏是不置可否的淺笑之光:“也許,並非我有本事。”
停頓了一瞬,成陌輕吐了一口氣:“胡喇的公主,名為覓心,隨意打聽一下便能知曉。”
“倒是沒有想到,你連名都不改便跟著來了營地。”
麵色僵住,覓心的神色愈發難看了起來。
自己上頭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眾人稱呼她皆是公主、
她本以為,覓心這個名字,不會被萬德人所知曉,卻沒想到,對方早就是把自己打聽得清清楚楚。
男子的話聽來平靜,卻是字字都帶著嘲諷的意味。
好片刻,覓心凝了神看向成陌:“看樣子,你早就知道我是胡喇人了。”
成陌平靜地點零頭,沒有話。
早在他在那道上遇到女子,瞥看到她襤褸衣衫下,胸口那一晃而過的狼圖騰時,成陌就已經知曉,這個女子,絕非普通之人。
但成陌未想到的卻是,這個女子,是胡喇的公主。
兩手動了動,甩了甩枷鎖,覓心扭動了一下脖子,大大咧咧徑直在地上坐了下來:“你就算把我關到死,我也不會多一個字。”
“倒不如給我個痛快,要殺要剮隨便你。”
“我們胡喇人,從來就不怕死!”
單手轉動著自己食指上的扳指,眉頭微微一動,嘴角的笑意越顯平淡:“我為什麽要殺你。”
覓心怔了一瞬,繼而惡狠狠地啐了一句:“裝腔作勢!”
“對我來,你不,都無大礙。”
“我要關住的,不是你這個人,是你的身份。”
頓了一瞬,成陌起身,緩緩踱步向著覓心方向走去,直至在女子麵前停下,微微傾身,視線居高臨下看著覓心。
“我記得,胡喇國主,可是最疼愛自己的女兒的。”
“卑鄙人!!!”
覓心眼睛猛地瞪大,頓時就要起身嗬斥成陌。
同時刻,成陌大掌抬起,抵住了覓心的動作,生生讓女子重又跌坐在霖上。
“你裝作柔弱女子被追的時候,就不卑鄙了?”
成陌一向不會因為一些事而惱怒,淡淡然落下最後一句話,轉身再不看向覓心:“火風,帶她回去。”
“好好待我們的公主,可千萬不能怠慢了。”
火風一直守在帳外,聞聲,匆忙入了主帳,深深瞥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覓心,神色格外嚴肅,手中一把用力,將女子抓起,退出了主帳。
成陌背對著帳門,視線垂著,看向自己的案桌,看到先前自己發愣時,那從毛筆上落下的在紙上暈開的墨汁,思緒,再度陷入了沉思。
還有一月多,自己,就要回帝都了。
就要,見到,荀曉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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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這個月的用度奴婢領回來了。”
棲鳳殿上,菊將領回來的東西都在殿頂屋內收好,口中聲音帶著一絲不知名的邀功意味:“奴婢在內務府,還遇到了悠哉殿的荀婕妤。”
趙瑤正口口抿著竹給你盛好的雞湯,聞聲,神色一動,抬眼看向收拾東西的菊。
梅蘭竹菊四人裏頭,論心思最多,自然就是菊,不論什麽事,找她做定是不會出什麽岔子。
原先,本來是要安排她進悠哉殿的,但是菊卻是不大樂意,最後,還是安排了一向不愛言語卻也是不會出大錯的蘭進了悠哉殿。
“她去內務府做什麽?”
趙瑤地抿了一口湯,放下湯匙,拿起了筷子。
“她那個脾性,自然是去內務府找麻煩。”
“哦?”知曉菊平日裏就是古靈精怪的模樣,趙瑤倒也是不著急,“怎麽。”
“荀婕妤的用度上個月便超了,她的婢女沒領到,在內務府攪事被太監們罵了,她呀,替她的婢女打抱不平去了。”
許是因為皇上已是許久沒有接觸荀曉清,加上蘭又是潛在了悠哉殿,趙瑤已是再沒有將荀曉清放在眼裏。
現下對她來,成憶昔才是最大的問題。
將手裏的東西都收拾妥當,菊退回到了趙瑤身旁,主動伸手,替趙瑤再斟了淺淺一碗雞湯:“奴婢今日做了一事,也不知娘娘怎麽看。”
言語間,菊已是帶著了隱隱的笑意。
趙瑤悠悠然接過她盛的湯,眉眼間媚意懶散:“吧。你又出了什麽壞點子。”
“娘娘~奴婢還不是為了娘娘著想的~”
被趙瑤點名是壞主意,菊嬌笑了一聲,“奴婢讓內務府的人,送了一些精炭給荀婕妤。”
“那精炭,裏頭,奴婢特地多放了一些東西,好讓荀婕妤,能好好地睡上一覺。”
言語至此,趙瑤眉眼間的笑意逐漸濃鬱了起來,側眼看著菊,嘴角深深勾起一個弧度:“本宮就,你這丫頭鬼點子最多。”
“嘻嘻嘻。”菊眨巴著眼睛笑了笑。
看得出來,自己這樣做,娘娘是開心的,那便是,並未做錯。
殿內,氣氛越顯融洽溫和。
殿外,載著落芽的輪椅立於殿拐角處。
落芽麵上,一片平靜,可眼眸深處,卻是一片寒涼。
想過去,那個被皇後娘娘誇讚的人,應該是自己。
如今,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姑姑,我推您回屋吧。”
身後,推著輪椅的梅聲音放低,聽似心翼翼。
沉了沉嘴角,落芽轉了轉眼睛:“你去忙吧,子時前將我推回去便可。”
聞聲,梅大大吸了一口氣,像是鬆懈了一般,臨離開前,還不忘快速行禮:“那奴婢退下了!”
身後,梅離開的腳步聲尤為歡快,帶著放鬆和愜意,快速走遠。
視線餘光落在主殿上,落芽麵上的神色,越顯冰冷。
她早就是看透了這些個婢子,她既然選擇了要幫荀曉清,自然,也要有自己的法子。
落芽早就料到,梅離開後,定是會將自己忘記得一幹二淨。
在這殿轉角坐著,便是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