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似是有理
棲鳳殿內，一片安靜。
同上午的饒墨染一樣，林木麥獨自一人進了主殿。
綠塘一熱在門口，滿心焦急。
殿內，檀香了了，讓人心靜一片。
見到皇後娘娘，林木麥規矩行禮，心裏雖砰砰直跳，卻還是注意著自己該有的規矩。
跪在地上，磕頭行禮：“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林木麥還隻是一個未侍奉過的選侍，自降稱呼為奴婢，是為最妥當的。
趙瑤午睡剛醒，正倚靠在床榻上，渾身懶散著沒有動作，聽到女子的聲音，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瞧了林木麥一眼，繼而重新閉上，似是又睡了過去。
菊守在一旁，身姿睹極高，視線低睨著林木麥，眼底的嗤笑和嘲諷之意越發濃鬱。
內殿就這麽一直安靜著再未有人話，林木麥頭也未抬，就一直緊緊地貼著冰涼的地麵。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
餘光看到那香燃到盡頭，菊動作很快，身形上前，重又點了一炷新的香。
聲音放低，菊語氣聽來似是客氣，對著林木麥道：“皇後娘娘嗜午睡，還請林主多等片刻了。”
林木麥低著麵龐，沒有話，微微點零頭。
這一跪，又是半柱香的時間。
趙瑤輕輕動了動，疲軟的身子翻過，單手抬起枕在了腦後，微微睜開眼，看向了跪著的林木麥，隻瞥看過一眼，繼而向著菊的方向招了招手：
“這是誰？跪著做什麽？”
菊手腳麻利，快速從床櫃上取了茶盞遞送到了趙瑤手邊，聲音裏皆是恭敬：“娘娘，這是林主，早時您要召見的。”
修長纖細的手指捏著蘭花指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浸了浸喉嚨，趙瑤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噢，是你啊。”
“本宮這覺睡得沉，倒是把你給忘了。”
“起來坐著吧。”
吩咐的話音裏皆是賞賜一般的態度，趙瑤借著菊的動作從床上坐了起來，靠在了軟枕上，一口一口地抿著茶水，看著因為跪久了動作而動作有些僵硬的林木麥，視線逐漸清晰了起來。
“本宮知道，你是這後宮裏，同荀曉清關係最好的女子。”
“既然尋你過來了，本宮也就不多廢話了。”
“本宮為後宮之主，統管六宮嬪妃，也向來公平公正，一視同仁。”
“如今荀曉清一人，獨受皇上恩寵，後宮中眾人皆是頗有微詞。”
“皇上那處，本宮自是會平心告知。”
“尋你來，不過是想托你私下裏勸勸荀曉清，莫要太過囂張跋扈，恐失了分寸。”
林木麥端坐在凳子上，距離床榻上的趙瑤約莫十個人身的距離。
聽到皇後娘娘的吩咐，林木麥心頭有些異怪，雖皇後娘娘得都是正途之禮，可終歸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緘默了片刻，低低開口：
“荀婕妤先前在月寇軒時，確與奴婢關係稍好。”
“但自打她受皇上恩寵，便極少再同奴婢來往。”
“關係……恐有疏離。”
林木麥不知曉皇後這麽究竟是要做什麽，她擔心會傷害到曉清姐姐，卻又害怕皇後娘娘會責怪於自己。
倒不若，以著關係疏遠的理由來躲避。
將茶盞中的最後一口茶水喝光，接過菊遞來的帕子輕輕拭了拭嘴，將茶盞丟給菊，趙瑤坐直了身子，將身後的軟墊整好：
“是嗎？”
“本宮怎麽聽，荀婕妤跳湖救饒時候，正好是你在一旁守著的呢？”
袖中的手猛地一緊，越發不好的預感騰上心頭，林木麥不再出聲，靜靜地聽著趙瑤接下去的話。
“嗬嗬嗬~”
笑意輕輕從口邊流出，趙瑤的語氣愈發輕鬆了起來：“你莫要害怕，本宮不是讓你去坐壞事，不過是讓你閑時得空去勸勸荀曉清，於她來，是好事。”
“若是你都勸不動她，怕是這後宮裏，就沒人勸得動她了。”
“日後，她在這宮裏，樹敵過多，成了眾人眼中刺，那可就不好過了。”
每一句話，趙瑤都的格外大氣，且句句在理，聽來格外舒心。
林木麥沉默著好片刻的功夫，原本的擔心也是緩緩消散了不少，心翼翼抬頭看向趙瑤，對上了她那雙幹淨清澈又美豔的眸子。
那視線，似是隻有溫柔。
林木麥從來不疑旁人，加之又是皇後娘娘，隻片刻的功夫，心頭的念頭便轉變過來。
低低糯糯的聲音響起：“奴婢，謹遵皇後娘娘之言。
……………………
主仆二人嘻嘻哈哈鬧了一路，又是耽誤了好一陣兒功夫才是回到悠哉殿。
剛入殿院門，莞爾眼疾手快，放下手裏收拾好了大半的衣物，迎了上去：“娘娘回來了。”
言罷，吩咐的話音已是對著紅苕落下：“紅苕，你跟著娘娘時間長，你去看看，娘娘還有哪些衣物要收拾出來的。”
紅苕一聽有事要做，顛顛地就向著亭子方向奔去，還喚了一聲：“飛蘭~”
注意著亭子方向的兩人都沒有看過來，莞爾垂著頭跟在姚清身後，聲音放低，以著最快的速度落了話：“
“娘娘，一個時辰前，月寇軒的綠塘來過，林主被皇後娘娘請去棲鳳殿了。”
本是笑著邁上台階的步子陡然停住，姚清猛地回頭，眸光凝起，眼睛瞪大，死死地盯住莞爾那雙平靜卻也是有些擔憂的眼。
“TNND！”
姚清再也憋不住心頭的怒火，怒聲爆了一句粗口，一個轉身，大甩袖，徑直往外頭走去。
莞爾一急，腳步匆忙就要跟上。
“別跟來，我一個人去。”
背對著莞爾，姚清抬手擺了擺，落了最後一句話。
趙瑤！
有什麽事，衝我來啊！
欺負我朋友算什麽！
心頭恨恨落言，姚清腳下步伐加快，卻是並未向著棲鳳殿方向，而是徑直往養心殿方向而去。
她要救林木麥不假，但眼下，絕不是她親自去救的好時候。
那所有已經做好的準備都將功虧一簣。
現在有了姚澈這麽好的靠山，姚清幹嘛不充分利用。
連著兩在悠哉殿和養心殿之間奔波，姚清隻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的肌肉腿估計都要練出來了。
一刻鍾的時間，姚清再度到了養心殿前。
殿前，如她方才離開時的模樣，安安靜靜，隻有一個太監守著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