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突發
看向不知名地方的視線略略收回,趙瑤斜睨著看了落芽一眼,塗著蔻丹的手輕輕拂過自己額前的碎發。
“你身子不便,歇著吧。”
“竹,你去處理了。”
末了,修長秀美的指頭一個劃動,指向了站在階下的另一個丫鬟。
被叫做竹的女子微微頷首,低聲領命,快步離開了主殿。
落芽的神色微微僵住,視線看向趙瑤,呼吸窒住許久都沒有回得過來,末了,神色閃爍著垂了頭,緘口不再多言。
眼眸微微眯著,趙瑤似是陷入了沉思一般,單手扶額,陰沉的麵色上看不出任何的心思。
整個主殿上,一片寂靜,誰也不敢開口話。
每個人都是能感覺出來,皇後娘娘的心情,極為不好。
落芽的心思還沉在方才娘娘將事情交給竹處理上,身子不能動,視線垂著,同樣沉沉不已。
“本宮乏了,你們都出去吧。”
寂靜許久後,趙瑤整個身子軟了下來,抬腳擱在了貴妃榻扶手上,身子向後靠去,整個人窩在了軟墊中,身姿妖嬈又慵懶。
梅動作很快,行了禮,推著落芽的輪椅離開。
階下,蘭和菊規規矩矩行禮,跟在落芽的身後,一並向著外頭走去。
趙瑤眯著眼,看著離開的死人,視線從落芽的背影上深深看過,腦中思緒,翻湧而起。
便是四個女子腳步即將邁出主殿殿門的一瞬間,趙瑤沉了聲:“蘭留下。”
被叫了名字的女子眼裏劃過一陣詫異,動作卻是快於意識轉過,對著高位上的人行禮:“是。”
誰也沒有看見,坐在輪椅上的落芽垂下的視線裏,一片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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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的安穩,宮中似是並未有太大的異常。
自打姚清升了嬪位後,後宮裏頭對自己的管教似是也少了不少,自己可以隨意走動,更是可以去到範圍更大的地方閑逛。
這日,姚清去月寇軒叫了林木麥,兩主兩婢,沿著後宮的環景湖,散步談心。
兩個女子走在前頭,兩個婢女走在後頭。
姚清思索再三,搶先落了言。
“先清楚,饒墨染的事情,我沒告訴你是我不對,但她連著好幾往我那處跑,實在是推脫不開我才答應她的。”
於姚清而言,林木麥乖巧文靜,又是自己來這個世界之後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她在意她的想法,她不願和林木麥之間有芥蒂。
林木麥本就溫柔的眼抬起,對上姚清那雙急切著要解釋的視線,嘴角笑意翩然溫柔:“荀姐姐不用解釋的,木麥心裏都清楚。”
溫柔似水,文靜平和。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語,若是放在旁人口中定是有旁的意味,可從林妹妹口中出,便是真真實實她原本的意思。
心頭一緊,姚清的愧疚之意愈發濃鬱,有些不好意思地瞥開視線,姚清輕歎了口氣,輕輕拉住了林木麥的手:“以後,我定不會瞞著你這些事。”
輕輕搖了搖頭,林木麥抬手拍了拍姚清的手:“木麥從未覺得姐姐這樣做有什麽於我不對的地方。”
“墨染她心切,木麥一直都知曉。”
“姐姐幫了她,是好事兒。”
“至於木麥能否得到皇上的垂憐…木麥一直都想著順其自然。”
“所以,絲毫都沒有生姐姐的氣。”
林木麥雖平時鮮少話,可是還是能明白荀曉清在擔憂什麽,雖她也想著能夠被皇上看到,可論到底,她更在意的,是荀姐姐這個朋友。
林木麥越發溫柔,換來的是姚清心頭越發濃鬱的愧疚,眉頭皺起,姚清麵上滿是自責,緊緊拉著林木麥的手,慢步沿著那環景湖向前走去。
像林木麥這樣貼心的女子,她姚清怎麽能不好好護著。
一行四人,就這樣悠哉悠哉走出了許遠的距離。
直至眼尖的綠塘第一個發現了異樣的情況,隔著環景湖,在她們斜對麵的方向,遠遠的,一個粉衣女子正在環景湖的湖斜坡岸上,蹲著身子,兩手抱著雙腿蜷縮著。
正當綠塘以為隻是個丫鬟在做事的時候,她看得清清楚楚,那道粉色的衣裙陡然站了起來,沒有任何的停頓,身子向前倒,徑直往環景湖內而去。
“主!那邊!”綠塘被嚇得不輕,下意識踏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林木麥的手臂,抬手就指向了粉衣女子的方向。
一瞬間,所有饒視線都看向了綠塘所指的方向。
“撲通————”
重物落水的聲音在這周遭安靜的環境下格外清晰。
紅苕更是因為親眼看到了這一幕而嚇得低聲尖叫了出來:“啊啊啊啊!”
她們也隻是些女子,何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雖著環景湖裏已是淹死過不少的宮婢,可親眼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怎能不怕?
心頭遲疑的時間不超過半秒,姚清的動作甚至快過了紅苕的低聲尖叫而起,兩手一把將自己身上的外裙脫了下來,口中吩咐的聲音快速且精準落下:
“紅苕,去找兩個太監來!”
“綠塘去悠哉殿將我的披風拿來!”
言罷,姚清隻著著一身中衣,同樣撲通一聲,躍入了環景湖內。
“荀姐姐!!!”林木麥眼眸陡然瞪大,驚呆了一般看著姚清的動作,看著她跳入湖水中,向著那個還微微冒著氣泡的位置遊去。
本是嚇得不知道要做什麽的紅苕和綠塘,得了姚清的吩咐,腳下倉皇失措,忙不迭向遠處跑去。
‘丫的,這水也太冷了!’
入水的一瞬間,姚清的身子下意識打了個重重的寒顫。
初秋的水,又是流動的自然湖水,雖談不上冰寒,卻也是涼得透徹。
姚清會遊泳,還是幼時跟著弟弟後麵學的。
速度不慢,姚清視線看著水麵上那個女子落下的方位,估算著自己的位置,而後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入了水裏。
睜開眼,姚清在水下尋找著那個粉衣的女子。
湖水並不幹淨,刺得姚清的眼睛生疼,卻也是能看清水下的情況。
岸邊,林木麥整個人已經是癱坐了下來,一手死死地抓著自己腳邊那些枯黃的雜草,一手緊緊地捂住了心口。
她從未見過方才那樣義無反鼓姚清,她看到姚清同樣沉入了湖裏,她的心裏,皆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