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養心殿前
姚清往嘴裏送材動作頓住,視線迎看向姚轍,下意識脫口而出:“皇上不惱?”
姚轍卻是閃躲開視線,抬手有些刻意地掩了麵,轉過眼眸看向別處,似是低聲自言自語道了一句:“我應該惱?”
聲音極低,並未被姚清聽見。
姚清並未發覺對麵男子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略略沉下心思,不再去亂想亂問。
對麵的男人可不是別人,是皇上,皇上的想法,她怎麽會揣摩得透?
幹脆,什麽也不用想,一心一意吃完飯,況且,外頭還有個饒墨染在等著呢。
一頓飯,姚清吃得雖不是很舒坦,卻也是將最近查到的情況全數和姚轍通報了個明白。
走出養心殿的時候,姚清掩麵打了個飽嗝,才邁出步子,轉眼便將養心殿裏頭的一切都忘了個幹淨,眼眸子滴溜溜轉了兩轉,餘光注意到偏殿方向,深藍色太監服的人,正向著自己的方向看過來。
姚清神緒自然,大大咧咧,雖看不清諾德的神色,卻是衝著他的方向咧嘴一笑,繼而看也不看,邁開步子,徑直向著大殿門方向走了出去。
諾德雙手攏在身前,眉頭緊蹙著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呼吸深沉低斂,視線中的不滿,一覽無遺。
殿外,紅苕和饒墨染二人正站在一處尾殿的拐角處,焦急地等著從養心殿出來的姚清。
不過不同的是,兩個人卻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情緒。
饒墨染站在後方,一雙眸子泛著粼粼的光亮,死死地盯看著養心殿三個大字舍不得挪眼,兩手有些局促地攪在胸前,麵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紅暈。
這裏就是養心殿啊。
是後宮裏每個女人都想來的地方。
更是她饒墨染夢裏出現了千百次的地方。
紅苕則是站在了前頭的位置,腳步來回輕跺著,神色視線裏皆是滿滿的焦急和不安。
她按照娘娘的意思,去月寇軒將饒墨染帶到了悠哉殿,又給她照著娘娘今日的模樣同樣打扮了一番。
此刻,她們站在這裏已經是快兩刻鍾的時間。
兩刻鍾,她們已經是在這裏躲了兩次巡視的禦林軍,若是姚清再不出來,她們怕是又在在換個地方躲著了。
兩手反反複複捏著,紅苕心頭愈發焦急,時不時回眼看向饒墨染,卻是看她的身形每次都比上一次要靠前,眼睛猛地瞪大,不顧自己是奴婢,一手拉住了饒墨染的衣袖,聲音放低:“主!您別再往前了!若是被旁人看到了……”
“沒事的沒事的……”饒墨染的視線幾近粘在了養心殿三個字上,絲毫不管紅苕的勸,腳步竟是又往前邁了一步。
“我看你再往前,別這養心殿了,就是月寇軒,你都回不去了。”
下一刻,姚清的聲音懶懶散散,帶著不出的調笑意味,從兩饒左側響起。
紅苕即刻轉過眼,一眼便看到了自家主子,眸子都是染上了笑意和光亮:“娘娘!”
被女子的聲音喚回了思緒,饒墨染回頭,看向了姚清,隻一眼,便怔住了。
原本她還奇怪,為什麽紅苕要給自己打扮成她平日裏不會裝扮的模樣,現在看到姚清,一切都明了了。
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心口,饒墨染所有的好心情皆是消散,因為緊張而微微攪在一起的手指也是緩緩垂在了身側。
“紅苕,一會兒,你帶著饒主,在這養心殿前頭轉上三圈。”
“若養心殿那處有人叫你們,你們便去。”
“若有不是養心殿的人來問你們,你就回你們是剛從養心殿出來打算回悠哉殿去。”
姚清低著頭撥弄著自己的紅裙上的薄紗,正一點一點將那白紗卷起塞到腰帶裏,口中一邊吩咐著紅苕。
跟著姚清這般久,紅苕也是機靈了不少,眨巴了一下眼睛:“若是沒有人來問呢?”
規規整整將白紗塞到衣帶內,姚清抬手,輕輕彈了紅苕的額頭一下:“沒有人問,那你們就打道回府~”
“為什麽?!”饒墨染的思緒,終是在聽到姚清這句話後,身形上前,眸廣、中皆是急切和不安。
微微歪過頭,姚清一直耐著的心緒終是有了波瀾,麵上似笑非笑看著饒墨染:“那——你想怎麽做?”
“當然是讓我能進到養心殿去!!!”饒墨染眸子瞪到極大,瞳仁縮緊,眼白越多,越顯可怖。
鼻中輕輕發出一聲嗤笑,姚清的耐心已然是一點一點流逝。
從自己答應了饒墨染會幫她,到今日養心殿前,不過才是短短四日的功夫,這饒墨染往自己的殿裏跑了不下五次。
姚清再好的脾性都給這個女子給磨沒了。
“饒墨染,你什麽時候能把自己的脾氣收一收?”
“我是神仙嗎?給你變到養心殿裏頭去?”
“你想爬上龍床怕不是想瘋了?”
“我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
“你衝我叫喚什麽?”
姚清語速很快,字字璣珠,每個字都狠狠砸在了饒墨染的心上。
所有的氣勢消散,饒墨染僵硬著身子後退了一步,垂下眼,滿心的緊張和無措,以及,大片大片的害怕。
她並不害怕姚清,她怕的是,姚清不再幫自己。
重重咽了好幾下口水,再抬眼時,饒墨染麵上滿是討好的意味,局促不安地看向姚清:“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一時心急……”
“我以後不這樣了……”
話間,饒墨染碎步上前,兩手縮在胸前,地揮舞著,眼中滿是恐懼。
姚清難得會有如此大的惱火,深吸了一口氣,瞥開視線看向別處,定在原地片刻,末了,輕輕吐氣,卻是再未看向饒墨染,徑直抬步離開。
最後一句話,向著紅苕而落:“紅苕,帶她走。”
“是。”紅苕很有眼色,規規矩矩應聲。
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姚清便消失在了兩饒視線鄭
紅苕抬眼最後看了看自家主子,一個回身,剛要落言,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饒墨染麵上那一閃而過的憎恨神色。
心頭一驚,紅苕眉眼轉得飛快,一個垂眼不再多看,手也是同時抬起,向著養心殿前方示意:“請饒主跟奴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