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是
兩手抱著那超大茶盞，姚清神色上滿是懶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水，末了，瞥看了男人一眼：“成將軍，您很閑嘛？”
成陌斜斜地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茶盞，眼神微眯，看了一眼姚清手中惹眼的茶盞，垂了眼，看向了距離自己腳邊不遠的一個暖爐。
“才是早秋，都用上暖爐了。”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從成陌口中出，落在姚清耳裏，卻是怎麽聽怎麽不得勁。
心頭重重“問候”了紅苕一番，姚清的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茶盞，怒目瞪了一眼成陌，末了，重重咬住自己的下唇，麵上勾起一個極為猙獰的笑意：
“是、啊。”
“我身嬌體弱還有風寒，自是比不上身強力壯、常年帶兵訓練的成將軍您了。”
每一字，幾近都是姚清咬牙切齒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垂眼看了看手裏茶盞中快要見底的茶水，成陌神色淡淡然，輕輕擱下茶盞：“荀曉清，沒有人告訴你，自嘲的時候，要管管好自己的神色嗎？”
“你！”姚清一時語噎住，眉頭高高一挑，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成陌的話。
視線雖未看向女子，可成陌的餘光卻是一直落在姚清身上未移開，嘴角的笑意，隱隱而起。
短短片刻的功夫，主殿內，一片安靜。
成陌斂著視線不知在思索什麽。
姚清無力地趴在桌上，手中有一下沒一下敲著自己的茶盞。
末了，姚清偷偷轉過視線，向著成陌的方向看去。
男子身形端坐著，單手撐著太陽穴，薄唇微微張開，棱角分明的側臉泛著清冷，黑眸微微垂著，視線斂下，周身一片生人勿進的氣息。
‘細細看，這男人生得是真好看啊。’
仔仔細細將成陌從頭看到尾，姚清心頭不禁感慨：
‘要是在現代，怕是追他的女人，能從故宮排隊到二環都不止吧？’
“不不不，長成這樣，就應該去出道，起碼能做個王吧……”
心頭思緒飄遠，姚清的視線也是沒了遮掩，大大咧咧地徑直看著成陌，也並未意識到，自己已是將最後一句話出了口。
成陌耳力本就靈敏，眸中煞氣騰起了一瞬，抬了眼，微眯著，深深看向姚清：
“你罵我，王八？”
冰冷的反問句出口，成陌的聲音比先前冷下了不少。
姚清正傻傻愣愣地看著成陌，眼中並無神，思緒早就是飄地老遠。
直至男子獨有的香氣傳入鼻中，姚清這才猛地回了神，定睛看時，成陌已是站在了主桌前，視線睥睨著坐著的自己，居高臨下。
“啊……？”姚清傻不愣登問了一嘴。
成陌側著頭微微點了一下，難得有耐心地重複了一句：“你方才，罵我王八？”
“沒有啊！”姚清下意識脫口反駁，字句出口的瞬間，似是意識到了什麽，訕訕地笑了笑，身子向後靠去，“沒有沒迎…成將軍您聽錯了……”
兩手擺起地飛快，衣袖從臂上滑下，露出了女子光潔白皙的手臂。
眸中漆黑的光亮濃鬱了一瞬，成陌轉開視線，在姚清的對麵坐了下來，神色沉沉：“寧安宮的寧嬪，有喜了。”
話題跳躍地太快，以至於姚清腦中的思緒幾個急轉彎都沒回得過神，末了，木訥地問了一句：“誰懷孕了？”
視線凝在姚清的麵上，女子身上若有若無的體香躥入鼻中，成陌斟酌了片刻，移開視線看向了別處。
頓了一頓，成陌重又凝了視線在姚清的身上，心緒沉澱，言語壓低：“你，是荀曉清嗎？“
漆黑的瞳仁，靜靜地對上了姚清那雙透徹的眼。
一直懶散著的動作僵住，姚清木訥的神色逐漸散去，後背上，密密地沁出了冷汗，袖中的手，不自覺緩緩攥緊。
這是第一次，在麵對這個男人時，姚清有了恐懼之意。
那雙漆黑到看不透徹的眼眸，隻是一個眼神，便狠狠地抓住了姚清的心，讓她透不過氣來。
麵上未有任何的神色波瀾，一如姚清初見他時，成陌那沉寂的模樣。
你，是荀曉清嗎？
一句問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姚清心頭。
眸子一眨未眨，幾近到了幹澀的地步，末了，抬手揉了揉眼，姚清避開了視線，口中輕輕低笑了一聲：“成將軍開什麽玩笑，我不是荀曉清是誰？”
視線微微垂下，看了一眼姚清漸漸縮回去的手，男子斂著視線，落了言：“那怎麽會，連引薦你入宮的寧嬪都不認識了？”
後背的冷汗越發密密泛出，姚清避開不去看成陌眼，抬手順了順自己落在胸前的發，女子毫無意識的動作，自然又流暢，卻也是不經意間，露出了她胸口大片白色的肌膚。
成陌瞳仁猛地縮緊，心頭，少有地砰砰加快了跳動。
喉頭重重咽了好幾下，姚清嘴巴微張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再抬眼時，神緒已是處之泰然：
“方才我走了神，沒聽清，現在自是聽清楚了，是寧安宮的寧嬪姐姐。”
菱眼中的光亮越發深沉，成陌對上姚清那雙眼，頓了許久，都再未言語。
桌下袖中的手指已是死死地掐入了掌心，姚清思緒緊繃著，麵上噙著自然至極的笑意，笑看向對麵那個捉摸不透的男子。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便是姚清腦中那根弦快要繃不住的時候，男子的聲音似是釋然，再沒了先前的灼灼之氣。
“皇後今去看了寧嬪。”視線自然落下，成陌視線帶著些打量，看向了主桌上那隻奇特的超大茶盞。
緊繃著的身子終是微微緩和了下來，眉頭輕輕一挑，姚清很快便抓住了問題的重點。
趙瑤，會給後宮中自己的人喝避子湯，受了寵的妃子，也會用別的法子讓她們喝下避子湯。
這個寧嬪懷了孕，豈不就成了趙瑤眼下最大的麻煩？
凝了神，姚清身形前傾，微微歪著頭看著成陌，眸子眯了一瞬：“你們想讓我，去保護寧嬪…姐姐？”
姐姐二字，被姚清匆忙補了起來。
成陌沉默著，平靜地看著姚清，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