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回到眼下
成憶昔麵色有些蒼白，連帶著薄唇也是沒有血色，淡然的對著微微笑了笑，模樣尤為清冷。
兩手緊緊將成憶昔的手握在手中，微微心頭滿是心疼，低頭哈了一口氣：“姐，您手這麽冷，還是趕緊進屋子暖暖吧。”
茫然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成憶昔輕輕搖了搖頭，再抬眼時，看向了遠處那隱隱熱鬧的主廳方向。
“他們，可真熱鬧啊。”
唇口輕動，成憶昔似是有些晃了眼，末了，身子放軟，重又靠在了椅背上。
“姐……”微微心頭擔憂，鼻子已是泛起了酸意，“咱們不看了，回屋吃點東西……”
“什麽時候這麽大脾性，連飯都不吃了？”
下一刻，男子略顯突兀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響起，低沉醇厚，像是一股深邃卻又清澈的泉水，一圈一圈在成憶昔的心頭漾開。
成憶昔本是閉起的眼在聲音響起的第一瞬便睜開了眼，身子猛地坐直，卻是始終未能提起勇氣轉頭去看他。
微微動作很是迅速，快速起身，對著來人方向淺淺行了一禮：“見過少爺。”
頓了一頓，微微並未停留，腳步加快，離開了院落。
一時間，成憶昔的院子內便隻剩下了兩人。
後背僵直著，成憶昔深吸了一口氣，卻是依舊沒有勇氣轉身。
直至男子的步伐走近，繞過亭子，站在了她的身前。
“不吃飯，爹會擔憂的。”
字句清晰，熟悉又客套。
成陌不想給她留任何的念想，爹，便是他最好的擋箭牌。
輕輕抿了抿唇，成憶昔抬頭，看向麵前的男子，嘴角笑意淺淺，一如她往日的溫柔：“陌哥哥。”
一聲陌哥哥，卻是道不盡的酸澀心緒。
腳步在成憶昔麵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住，視線掃看過石桌上放著的已經是冷掉的飯菜，成陌的神色未有任何的波瀾，靜靜看著女子片刻，低低落聲：
“爹擔憂你，以後，莫要使性子了。”
視線略略垂下，成憶昔兩手攏在袖間死死攥緊，眉頭輕皺著，頓了一會兒，重又抬頭：“那陌哥哥呢，就不擔憂昔兒嗎？”
成憶昔鮮少這般高聲話，她知曉，明日，她便再看不到成陌了。
成陌的眉頭，同樣皺了起來，凝眸看著女子，一動不動。
“陌哥哥這番離開，就絲毫不擔憂昔兒嗎？”
“對昔兒，一絲感情都沒有嗎？”
深吸了一口氣，夜色中，成陌的麵色已是有了不悅：“憶昔，我來……”
“這玉佩，是陌哥哥新尋來的嗎？”下一瞬，成憶昔麵上換成了一副溫柔淺笑的模樣，話題戛然而變。
女子起身，在成陌的麵前站定，麵上的笑意幾近如水一般溫柔。
成陌鮮少見到這般模樣的成憶昔，下意識抬頭退步。
女子瘦弱纖細的手，瞬時抓住他的衣袖：“這玉佩真好看，陌哥哥送給妹妹吧。“
眸中猛地翻起一陣反感，成陌下意識就要甩開成憶昔的手。
“就當，給妹妹一個臨別贈禮吧。”成憶昔話音快於成陌的動作，輕柔落下，一雙眸子含著淺淺的水光。
話音窒住，成陌垂眼看著靠近自己的成憶昔，第一次，這麽仔細地看著她。
成憶昔很美，嬌弱憐惜，美人如畫。
客觀地，她美若仙都不為過分。
可那美貌落在成陌眼裏，卻是沒有任何的感覺。
漠然地盯住成憶昔那雙靈動地眸子，成陌手中動作微微一個用力，脫開了她抓著的手，繼而一個回身，伸手將那玉佩解了下來，放在了亭外的石椅上。
“照顧好爹。”
視線看著那刻著陌字的玉佩，那是成陌離開前，對成憶昔得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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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憶昔？”見女子久久都未開口話，姚清張開五指在成憶昔麵前晃了晃，想要喚回女子明顯走神的思緒。
腦中思緒層層疊疊流轉，末了，重又落在了那玉佩上，成憶昔猛地回了神，抬眼仔細看了姚清一眼，繼而又垂下視線，落在了姚清腰間那塊玉佩上。
張了張口，成憶昔輕輕落聲：“那是…陌……”
“姐！您在哪兒？”微微的聲音高揚而起，從遠處傳來，打斷了成憶昔的話音。
愣了一愣，成憶昔看了一眼微微笑著的姚清轉過頭，落了聲：“我在這兒。”
很快，一個宮女模樣的丫頭便近了身。
姚清很識時務，腳步側開，讓開了一方地方。
“姐，您怎麽到這兒了？”言語間，滿是對成憶昔的關切，微微側過眼，深深打量了姚清一眼，“秋風涼，下次，姐定要披外衣才能出來。”
一邊著，微微一邊將一件淺黃色披風披到了成憶昔的身上。
視線轉看向微微，成憶昔麵上浮起淺笑應聲：“好。”
替成憶昔收拾妥當，微微這才轉過身，再度看了一眼姚清，行了一個淺禮：“見過這位主。”
姚清本就沒有什麽打算，不過想等著這主仆二人平安離開禦花園，看到這丫鬟行了一禮，聳了聳肩，勾了勾唇角，笑了起來。
“莫要亂喊人。”成憶昔低頭整了整自己的披風，輕輕扯了扯微微的衣袖，“這位是荀婕妤，你要尊稱娘娘的。”
聲音之嬌柔，直教人聽了如暖泉一般入心，尤為沁人。
姚清一驚，匆忙擺手：“沒事沒事。”
微微麵上稍稍帶著歉意，眼底卻是極為警惕，快速抬眼深深瞥了一眼姚清，繼而扶著成憶昔的手，聲道：”姐，涼，咱們快回吧。“
成憶昔倒也沒有再多什麽，斂著視線對著姚清微微點頭，就著微微的動作向著禦花園外頭走去。
離開的最後一瞬，成憶昔斂下的視線，深深看了一眼姚清腰間那晃動著的玉佩。
姚清定在原地，看著主仆二人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是收回視線。
心頭的不解和打量卻是重重落了下來。
成憶昔，是成陌的妹妹，入宮做了秀女，論理論情，方才那個丫鬟都該是喚她一聲主。
可方才，那丫鬟口中每一聲喊的，都是姐二字。
思緒了隻是片刻的功夫，姚清便做了放棄再不去多想，一步一搖，向著禦花園外頭走去。
今日，倒是收貨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