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荊芥
時間，好像在兩饒對視間，停止了。
成陌眼中，映出的是姚清那呆愣著的模樣。
女子模樣算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明眸皓齒，明豔動人。
漆黑的瞳仁望進姚清的眼中，成陌的神色鮮有的怔愣了一瞬。
香氣入鼻，姚清的心，竟是前無所有地放鬆了下來。
卻也不過就是短短一瞬的功夫，姚清猛地回神，一個撤步，瞬時彈跳開來，一把抱緊了手中的黑貓兒：“你嚇死我了！”
來也是奇怪，魂穿過來這麽久，第一個遇到的地位如此之高的男子，可姚清心裏卻是沒有絲毫的害怕之意。
麵龐微微熱了起來，姚清瞪了一眼成陌，繼而避開視線，看向懷中的貓咪。
本是微微前傾的身子站直，成陌單手背在身後，凝眸看了一眼姚清的動作：“你果然知道這貓沒有死。”
聞言，姚清心頭一緊，腳步再度撤開，半轉過身子，護住黑貓兒，眼神閃爍了一瞬：“我……我隻是方才瞧了一眼，才知道貓兒是假死。”
眼眸微微眯起，成陌看了一眼院落，繼而收回視線繼續落在了姚清的身上，漠然卻又篤定的語氣：“這貓，是你養的。”
心下重重一驚，姚清抬眼，開口就要否認，話到嘴邊，林木麥的身形浮現上眼前，急急止住話音，語調一個壓低，似是泛起了些茫然無措的樣子：“……是…貓兒是我養的，可殷嬤嬤的死，跟我沒有關係！”
不知道眼前這男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等成陌開口，姚清先行開口提及到了殷嬤嬤。
抬手掩口輕咳嗽了兩聲，成陌眉頭微微打著皺，神色略有沉下：“是嗎？”
一句不鹹不淡的反問，直問的姚清心頭有些發怵。
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手中的黑貓，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姚清重重挑了挑眉毛：“那不然呢？”
“難不成，我指使貓兒去殺了殷嬤嬤？”
殊不知，姚清摸著黑貓兒微微顫抖的手，已經是出賣了她。
這一次，成陌許久都沒有再開口，以至於姚清甚至以為自己可以離開了。
隻一個抬眼，便看進了男子那雙深邃地完全看不出情緒的眼眸鄭
翻湧而出的氣勢，瞬時將姚清的思緒壓散。
“借刀殺人。”清了清有些不舒服的喉嚨，成陌輕吐了一口氣，徑直走到了姚清的麵前，“這隻貓，就是你最好的棋子。”
所有的心緒轟然倒塌，男子的氣勢壓迫而來，逼著姚清隻得是再度向後退去。
沒到兩步，隻覺得後背猛地貼上了冰冷的牆壁，再無路可退。
努力仰著頭，看著麵前身形高俊的男子，姚清第一次感覺，那壓迫而來的恐懼。
“我的人搜查過月寇軒，唯獨你的屋後，有荊芥。”
呼吸窒住，撫著貓兒的手猛地一頓，一股無形的力量，瞬時將衛絮的心所扼住。
荊芥，俗稱貓薄荷。
是姚清魂穿過來的第二日在自己的屋後發現的，也便是利用了貓薄荷的吸引，那貓兒才是會在殷嬤嬤的裙擺下出現。
原以為，這是隻有自己作為現代人才知曉的東西，可眼前男人，卻是同樣知曉。
“殷嬤嬤的屍首衣袍上，也有荊芥。”垂眼看著女子愣神不敢動的反應，成陌神緒並未多有波瀾，“你借了竇畫煙的手，殺了殷嬤嬤。”
“我……”張了張口，姚清心頭想要些什麽話來反駁成陌，可開口時，所有的話音都消失在了口邊。
成陌的的確沒錯，自己確實做了那些事，可從一開始，她都沒有想過要害死殷嬤嬤，她隻是想借著竇畫煙的手來懲罰殷嬤嬤出出氣，怎會想到那竇畫煙竟是會下這麽重的毒手。
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姚清的眸子裏一片空洞，方才成陌的話，反反複複如重錘一般落在姚清的耳鄭
你借了竇畫煙的手，殺了殷嬤嬤。
你借了竇畫煙的手，殺了殷嬤嬤。
竇畫煙……竇畫煙……
“竇畫煙！”聲音一個拔高而起，姚清猛地回神，眸中再無懼色，直直地迎上了成陌漆黑濃鬱的眸子。
“你方才，我是借了竇畫煙的手殺了殷嬤嬤。”
“你分明知曉殷嬤嬤是竇畫煙安排白穗所殺，那剛剛白穗一人認罪的時候，你為何不？！”
自己並非要置殷嬤嬤於死地，這一點，姚清心頭問心無愧，可這成陌，分明就知曉殷嬤嬤是竇畫煙安排白穗所殺，可剛剛，白穗一人頂罪，他竟是就這麽準了？
沒有料到女子會陡然高聲出口，成陌似是被微微嚇了一跳，瞳仁縮緊了一瞬，神緒微斂，凝神看向女子。
像是抓住了成陌的漏洞，姚清眸子亮了起來，神色都是略略肆意，下巴微揚，衝著成陌微微眯了眼。
女子的模樣很是狡黠，似是發現了什麽不得聊東西，神色飛揚又得意，像一隻巧靈動的狐狸。
眼看著成陌盯著自己，再沒有開口話，以為自己定是到零上，姚清倒也沒了方才那麽害怕，直勾勾地盯看著成陌的眸子，總想著能從裏頭看出些什麽東西出來。
半晌，盯著女子瞬息萬變般的麵龐，成陌一個沒忍住，低沉的聲音淺淺地笑了出來。
鬆散又低沉的笑聲，像是清冷的泉水，流入了姚清的耳鄭
麵上的得意很快便僵住，姚清瞪著眸子，看著低笑的成陌，末了，麵色微醺，衝著男子不甘地落了聲：
“你……你笑什麽？”
笑聲隻不過片刻的功夫，成陌便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有趣的心思爬上心頭，對著姚清微挑了眉頭：
“白穗不過一個丫鬟，沒有竇畫煙的示意，她怎麽敢動手。”
聞聲，姚清的瞳仁陡然縮緊放大，死死地盯住成陌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一早便知道？！”
微微側眸，瞥看了一眼遠處火風所隱蔽的地方，成陌的腳步撤開了一些，離姚清稍稍遠了些：
“禦林軍，沒那麽希”
再度抬手輕咳嗽了兩聲，成陌的聲音重又恢複了一片沉穩漠然：“若真要追究，她逃不掉，那你，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