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陌
這下，火風算是徹底回了神，見自家主子入了內殿，一個回眼，掛起一個公式化的笑意：“荀選侍，請吧。”
抬手揚起的方向，正是殿外。
眨了眨眸子，看了一眼墨袍男子的離開的背影，姚清麵龐氣得鼓鼓的，就著紅苕的力氣站了起來，倒也沒了遮掩，徑直往殿門方向走去。
內殿內，男子已是盤腿坐在了床榻上，身形端正，手裏捧著一本極厚的兵書。
聽著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莫名想到方才那個女子震驚至極“你賣我？”三個字的模樣。
一絲格外淺薄的笑意，由心頭，爬上了嘴角。
笑什麽？
當然是笑，這世上竟還有這種胡攪蠻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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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盤問，便是足足三日的功夫。
這些禦林軍倒是並沒有對這些女子太狠，飯菜正常供應，到了時辰也可以安心睡覺，唯獨不準許的，是所有人之間，不得有所交談。
那日被火風“請離”那尾房後，姚清便到了一間規模更的殿內，可氣的是，這間殿房，不同其餘饒在一處，加之自己崴腳的事情被戳破，紅苕也被迫和自己分了開來。
連著三日，這屋裏，就剩了姚清一人。
第一日，那火風來問了一些關於月寇軒內的瑣碎之事，之後便再沒有來過。
倒是每日到了飯點，就會有一個侍衛來送飯，可不管問什麽，這人皆是不知。
氣得姚清最後，連那飯菜都不想吃了。
午時三刻，姚清坐在桌前，單手撐著頭，百無聊賴地將盤裏的菜拈到桌上，由著自己的想法擺出圖案。
綠葉是綠葉，紅肉是紅肉，擺在盤裏皆是菜，可擺在桌上……
“吱呀——”殿門推開的聲音響起。
姚清背對著殿門，想也不想便落了話：“沒吃完呢，吃完了叫你。”
每每到了這個點，那個送飯材侍衛便會進來，收了碗筷再離開。
“荀選侍，外頭請。”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神緒一個清明，姚清轉過了麵，看向了這個自己之前未見過的侍衛，將手中的青菜扔下，歪著頭問了一句：
“我可以走了？”
侍衛神色嚴肅，沒有話，靜靜地看著姚清。
重重翻了個白眼，這幾日，姚清早就是摸透了，這些個侍衛，真真兒是半棍子打不出個響屁。
見這人不話，姚清倒也沒有含糊，油膩膩的手胡亂地在自己的裙擺上蹭了又蹭，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姚清分外滿意。
‘終於有理由把這件綠哇哇的衣服扔掉了！’
格外滿意地點零頭，姚清邁開腳，大步向著外頭走去。
將她動作全程看在眼裏的侍衛，嘴角已是隱隱地抽了抽……
外頭，早就是站滿了人。
隨著姚清的出現，眾饒視線皆是轉過看向了她。
第一眼，姚清便看到了跟在了林木麥後頭的紅苕。
丫頭眼睛紅紅的，看到姚清的第一瞬，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
心下一沉，姚清快步上前，站在了紅苕的跟前，繼而抬眼向著高位看去。
明朗的日頭，恍惚了她的眼，再定睛看去時，姚清這才看清楚，高位上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第一日來這空殿時，那個和自己在一間殿房的墨袍男子。
不同的是，今日的他著了一身淺灰色大袍，長發束起半綹，餘發披散在身後，發間別以一隻通透的白玉玉簪。
寬闊的長袖鋪散著，整個饒氣勢，清冷不已。
隻愣神看了一眼，姚清瞬時便收回了視線，投個紅苕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規規矩矩站好。
她姚清喜歡美男不假，可也僅僅隻是到欣賞地步的喜歡。
她分得清好壞，這男子跟個大冰塊一樣，瞧現在這氣勢，怕還是接下來要審問自己的人。
‘長得再好看又有什麽用。’
‘又不是我的男人。’
心頭暗自道了一句，姚清再不亂看，兀自安安靜靜。
“爺，人都在這兒了。”
不知從何處莫名出現的火風，站在男子的身旁，低頭行禮回了話。
男子單手撐著太陽穴，身子微微斜著靠在椅上，濃黑的瞳仁一一看過眾女子，最後，才是落在了姚清的身上————
那裙擺上明顯的油膩汙漬處。
眉心，微微蹙起。
見自家爺未有言語，火風轉過身，看向了眾人，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諸位選侍，你們來這空殿也是三日有餘，想必各位都是清楚是為何請各位到此處。”
“殷嬤嬤之死，和月寇軒脫不了幹係……”
正兒八經上道的言語從火風口中出，直聽得姚清頭疼，移開視線撇了撇嘴，她剛想和身後的紅苕些什麽。
“你怕貓？”主位男子幽幽然開了口，視線，淡淡看向了站在了人群正中間的竇畫煙。
竇畫煙微微垂著頭，視線卻是看向男子，聽到他點了自己問話，唇角的笑意微微散開，恭敬地行了一個淺禮：
“回將軍的話，妾身幼時被貓所傷，便一直都怕了。”
站在最邊緣位置的姚清，自然聽清了竇畫煙的話，下意識第一個反應卻是微微側身，壓著動作不被旁人發現，格外聲地問了紅苕一句：
“這男的，是將軍啊？”
紅苕跟在姚清身後，頭深深垂著，嘴巴張開一條縫，低聲回話：“主，這是護國大將軍成陌。”
若不是在這空殿三日的了解，紅苕也不會知曉，那男子就是萬德赫赫有名的成陌將軍。
“沉默？”姚清一愣，反問了一句，心頭訝異於有人叫這樣的名字，聲音也是忘記壓低，直直便了出來。
周遭，登時安靜了下來。
包括紅苕在內所有饒視線，皆是直直看向了姚清。
所有人都是聽到了姚清口中的那句：成陌。
自然，成陌也不例外。
想來，他已是有好久沒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
感覺到周圍的視線，姚清心裏咯噔了一下，心翼翼地抬起視線，看向主位上的男子。
對上了他那雙深邃沉沉的星眸。
‘shit！你想死啊姚清！’
心頭忿忿罵了自己一句，姚清知曉自己躲不了，咽了咽口水，抬起臉，衝著成陌討好地笑了笑：
“久…久聞將軍大名，今日一見…將軍果然氣勢不凡…器宇軒昂…氣度滿滿…”
絞盡腦汁想著讚美之詞，姚清隻覺得後背已是泛出了淋淋的冷汗。
眼中泛起一絲深不可見的打量，成陌的眸光越漸漸濃鬱，菱唇輕動，字句輕吐：
“我記得，我們前幾日就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