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 鶴情
墨曉帶慶州回到洛州紫雲山,一路上兩個人都神情落寞,雖然是一段新生活的開始,但由於沒了安歌,真不知接下來的歲月,該有多孤單。
墨曉有過以前在虛空之境中的經曆,知道很多時候,我們除了等待,別無其他事情可做。也隻有等待,才能堅定我們的心誌,讓我們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不是對的,是不是真正我們想要的。
他不怕等待,怕的是自己的時間不夠等待。安歌重返仙班,但是他卻不能繼續守護在她身邊。唯有開始一段綿長的相思,把自己的生命都化在這相思之中,才能稍解這深情入心的苦楚。
冬日的紫雲山,四處白茫茫的,風雪拍在臉上,他也似乎沒有知覺,梅花開的正好,想著安歌一定喜歡,便折了一枝,回來插在案頭。
冬日天短,呆坐一會,日頭就不見了蹤影。墨曉點起燈來,在素白的紙上,用墨跡繪出她娟娟的身影。
那眉,那眼,一筆一劃間,都浸透了相思。他本不擅長丹青,卻每日畫安歌小像一副,從一開始模糊的遠影,到後來工筆描繪的清晰的五官。像,越來越像了,慶州看了之後也不禁讚歎;“墨兄,安歌她一直在就在你的心裏,從未遠去。”
慶州來了紫雲山,見到了爹爹和母親,喜不自勝。盛懷玉在知道慶州接著玉芝山萬花峰的靈氣祛除了體內的妖氣之後,就開始教兒子秘術,沒想到慶州雖然在讀書上笨拙,在修煉秘術上卻有著特別的靈氣。盛懷玉流著眼淚對著昊京的方向遙祝,“爹爹,我們盛家的秘術總算是有傳人了。”
春來,紫雲山的花兒都開了,有白的、粉的、黃的、紫的,還有那藍幽幽的小花朵也盛放在山間。墨曉徜徉在花叢中,心裏想的卻是如果安歌能在一起賞花,該有多好。
夏日裏山中的清亮意,秋日裏山中的豐收意,每過一季,墨曉對安歌的思念都更深一層。
安歌在天上,墨曉在地下,二人相思相戀,卻不能相見。非要等到能想起一切的時候,才望了那麽一眼,就被分開,天庭還真是殘忍,也許他們本就是無情無義的。
灃水龍君走後,安歌想了很多,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這才過了兩日,地上已不知是什麽情景了。墨曉還會念著自己嗎?
安歌拿出那件天清羽,在天庭之中,這件華衣也沒那麽耀眼了,四處都是裝扮的極為鮮亮的風景,每一個宮室都比人間最華麗的宮殿還要再美上三分。
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佳肴,一個比一個美麗的宮娥,環顧這一切,安歌卻開始覺得厭倦了。
夜裏在玉帝九霄宮的宮宴之上,紫薇星君用手挑起安歌的羽衣來看,嘴裏念叨著:“這是什麽稀罕的東西,還真是華美啊。”旁邊立即圍上來幾個好事的宮娥,“這是什麽材料做成的啊,竟這般輕盈剔透,仔細看,她還閃光呢。”
別人看了尚可,卻見給玉帝卷珠簾的秋玄忽然聞聲趕過來,“宮苑使,你這身上可是天清羽?”
安歌見他竟認識天清羽,忙應了一聲,“正是,秋玄君如何認識?”
秋玄卻捧著那天清羽忽然哭了,“這是清羽做的東西,我怎麽會不認識。”
這一行清淚立即喚起了安歌的記憶,那枝江上最大的渡口華陽城,那一次夜遊,那清風明月樓,那癡情的清羽。
“你就是清羽心心念念的天上的戀人?”安歌脫口而出,完全忘記了這天上的諸多禁忌。
隻見秋玄默默的點了點頭,悲戚的神色還是沒有換下去。
旁邊的人立即開始指指點點,有那忠心玉帝的,仿佛隨時邁步要走去告密。
安歌屏退了眾人,輕輕解下那件天清羽遞給秋玄,“這件天清羽是清羽姐姐送給我的禮物,如今送你,也好讓你留點念想。”
秋玄捧著那件羽衣,心痛的說:“她答應過我不再做這天清羽了,每做一件,都是她的相思淚匯聚成的。”
“清羽姐姐說過不悔她的選擇,隻要是相愛,天上地下不能相守,她也不會放棄。”安歌想起清羽的話,沒想到,還有機會傳達給天上的秋玄。命運還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下界那一段經曆,竟是絲絲牽連,每一段都別有深意。
秋玄默默的撫摸著那件羽衣,“清羽,你怎麽這麽傻,竟一直等著我。”
“秋玄,我去替你向王母求情。或許,王母會同情你們的遭遇呢。”安歌說著就拉起秋玄向王母的座位走去。
“王母在上,安歌有一事相求。”
王母見是安歌,先讚了她昨日蟠桃園收拾的齊整,說那些不開花的憊懶樹仙們早就該調教了。又問她有何事?
安歌就細細地說了她在下界時遇到的那個奇女子清羽,說她做的羽衣是天上人間都絕好的,還把那件天清羽呈給王母觀看。
王母接過來一看,果然是手工奇巧,用料也新奇,“這還真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子,這件羽衣我就收下了,安歌你有心了。”
安歌見王母歡喜,立即進言道,這秋玄與清羽有情,請王母成全。
王母還未說話,卻見玉帝早已得了消息趕過來,“秋玄,你竟敢同一隻鶴精牽扯不清,人妖尚且不能相戀,何況是神妖之間?你可是糊塗了。”
秋玄磕著頭,涕泣道:“求玉帝和王母成全,我願意下屆去作妖,隻為相守。”
“果然是受了妖精的蠱惑,我這就去殺了那隻鶴精。”
秋玄一聽,悲憤道:“秋玄願一死以謝天庭。”說著,他就朝著柱子撞了過去,頓時血濺當場。
安歌在一邊呆了,她沒想到是是這樣的結局,她跪下請求玉帝,“請允許安歌將秋玄的屍身送給清羽,既然生不能在一起,就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麵吧。”
玉帝餘怒未消,見安歌甚為宮苑使竟為了秋玄求情,便說:“你若下界去,便不要再回天庭了。”
安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表示允諾。
王母在一邊看了唏噓,“安歌,你真的為了別人的情事,就不做神仙了?”
“謝王母關懷,安歌決心下界去了,安歌會祝禱王母日日康健。”
安歌帶了秋玄的屍身,轉身便出了九霄宮,這個天庭真是沒有一絲讓人留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