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璽印的親筆密信被送到了江南岸幾位皇帝親信武將的手中。雙方的博弈便就此開始。
當靜敏妃金釵掉落,匍匐在了地上時,她心知自己乃是一著棋錯,滿盤皆輸。
隻抿緊了嘴,保留著自己最後一絲尊嚴被押送了下去,等待候審。
而萬歲因為之前一早便到了大江南岸,自然也看到了自己“死”後的人間百態。
這若是真閉眼了還好,不過一碗孟婆湯喝得忘了前塵,可這自己還活著,便被氣得這一口氣有些不上不下了。
其實比皇帝更叫苦不迭的是那些個重臣們,隻個個懊悔為何要陪王伴駕來江東給琅王找茬。
這下子,二皇子陰謀篡權奪位,謀害皇帝的性命,卻讓自己趕個正著。
尤其是萬歲“駕崩”那會,群臣們還衝著二皇子高呼陛下來著,現在真想拽出自己的舌頭改一改刀兒。
不過現在萬歲實在是懶得搭理這些個牆頭的芒草。
他現在隻想好好審問自己的愛妃與好兒子,他們究竟是吃了什麽熊心豹膽,竟然敢如此放肆!
而琅王亦是陪著他一同審問。
再在囚室見到二位時,劉剡那一身的榮華盡褪,發髻也披散開來。
也許是破罐子破摔了,二皇子看見自己的父皇倒是也不驚惱,隻是在嘉康帝怒罵“逆子”時,放生大笑:“父皇,原來您還當我是您的兒子?我為何要這般?若是您但凡真心疼愛著我,我都不會出此下策!那楚邪傷我至深,以至於烙下了殘廢,可是我身為皇子,卻不敢向我的父皇伸張,因為我知道,就算說了也是無用,在您的心中,他楚邪這個野種才是你的親兒!”
嘉康帝不由得心內一驚,他也沒有想到劉剡竟然知道楚邪的身世。
隻是他此時無心體恤劉剡的委屈,而是連忙調轉目光望向楚邪,可心裏竟是有些不敢看楚邪聽到真相後的反應。
可是沒想到楚邪卻是眉梢不動,隻揚聲道:“二太子謀反,無用扯上別的,本王的父親是江東楚歸農,這一點,誰也是無法改變。”
聽到楚邪的這話,嘉康帝這才隱約醒悟,原來楚邪也是一早便知道了真相。
可是他知道真相後,卻並不是來與自己相認,反而是急急回了江東,再夾上現如今的反應,竟然是不打算認自己了……
當下老皇帝的心裏一酸,眼角竟然溼潤了。
劉剡此時倒是不必掩飾自己滿心扭曲的嫉妒了,看著他的父皇一臉難過地看著楚邪,豈不是父皇心裏心疼的是哪一個,登時氣得高呼:“難道隻有他一個是父皇您的親兒,我們這些長在皇宮裏的,便是街上揀來的乞兒不成!”
嘉康帝聞言震怒,自然是狠狠斥罵劉剡的狼子野心。
楚邪原是想要探聽些關於母親的事情,可是見此情形,他若再呆下去,恐怕要有父子相認的折子戲,當下便起身退將出來,準備攜了瓊娘現自返還江東。
其實瓊娘也正有此意。
這靜敏妃如此城府,當年謀害婆婆的事情,恐怕真是她暗中操控,雖然不知她為何如此,可是瓊娘並不想讓琅王身涉太深。
畢竟這是皇家的醜聞,琅王若不想與萬歲相認,還是不涉入太多才好。
待得二人過江返回王府時,瓊娘提著的心,才真正全放下來。
一開房門,兩個小兒都在各自的小木床裏安睡。瓊娘親了親他們的麵龐,真心是覺得使人在皇家著實是提心吊膽。父子君臣,真是折損了原來的天倫之樂。
此番這麽一鬧,瓊娘隱隱擔心皇帝會認回楚邪。
若是楚邪真的歸為成了皇子……依著皇帝對他的私心偏愛,她也拿不準楚邪會不會成為儲君。
瓊娘不敢再往下想。
若是前世的她,是決然不會阻擋夫君力爭上遊的。可是今世的她,全然沒有前世的上進。更沒有野心陪王伴駕,君臨天下。
那皇宮太大,屋堂太多,每個屋堂裏都得塞下美人成對成雙。
可是她的心太窄,便是連個蝶衣戀花,都忍受不得,哪裏有那等如海的胸懷去容納眾多的妃嬪娘娘?
但是身為皇帝又是身不由己,就算想潔身自好,可是以後那麽多的肱骨重臣要維係。那麽多的世家要拉攏,哪家的女兒都得揀選個進宮,來平衡著一朝勢力的平衡安穩……
瓊娘向來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可是今日走得有點遠,一路思緒如柳花飛舞,上下起伏,越想竟然越憂鬱。
以致於到了晚上,琅王前來求歡時也不大起勁。
琅王見她不配合,自然是不依,便一邊撩撥著她一邊問,為何這般的不專心。
瓊娘正想到那六宮爭寵時,心內一酸,道:“怕將來王爺登基,空有六宮粉黛,而王爺卻無腰力受用,便是現在給王爺節省些,留待日後細水長流。”
楚邪實在是跟不上自己這位下堂妻奔放曲折的思緒,隻是被那“腰力不夠”氣著了,便是一挺腰問:“你說這等子的力道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難得跟老公都休息,偶們計劃了很多,準備各種近郊短途遊感受下秋色。然而, 吃了飯後,阿狂便與團子、老公三人大被同眠,呼呼呼睡了一下午~~一個假日就這麽睡沒了
第194章
瓊娘得他頂得一時失語, 便漲紅著臉, 羞惱道:“哪個跟你說這些?”
楚邪用力壓著她道:“那個勞甚子的皇位,誰愛坐誰坐去,你倒是擔憂起個亂七八糟的,不過若是稱帝倒是有一樣好,看你還敢弄出個休書來折騰我?便是弄個小冷宮, 關起來,繼續給我生孩子!”
瓊娘見他說得下道, 不由得笑罵著推他。
楚邪笑著咬住她的鼻尖, 一邊微微粗喘一邊道:“積存的寶貝都是我家小瓊娘的,哪個都分不去!”
這床幔的話便越發熱辣滾燙,聽得不能入耳, 夜色加濃,月上窗欞, 看著屋內的燭光搖曳……
靜敏妃與二皇子謀反的事情, 著實是皇家之醜聞, 更是不宜入公堂來審。
但是琅王卻是不能不過問靜敏妃的事情。
母親在病症發作前的種種跡象追查起來, 都與靜敏妃脫不開幹係。
據說那靜敏妃在入宮前曾經與母親交情甚好, 成為江東的手帕之交,甚至母親因為自己不能再生育而愧疚, 建言楚歸農迎娶靜敏妃為平妻,被父親斷然拒絕後,靜敏妃入宮承寵,生下了二皇子。那時, 她們的書信往外也不曾斷過。
也正是這層的關係,當初琅王上京時才與二皇子接下了莫逆之交。
琅王在懷疑母親過世蹊蹺後,便命人去檢查了當年母親與靜敏妃的通信,因為母親愛保存信件的緣故,便在信紙上發現了毒粉的痕跡。
因為那毒會讓人不知不覺衰竭而死,乃是最為隱秘的□□,不會讓人產生蹊蹺,真是殺人與無形。
母親當年喜歡一邊讀信一邊吃些果子,手指沾染的毒粉就是這般進入到了嘴中的。
當琅王向皇帝透露自己的母親臨死前的症狀,與自己先前中毒時一樣,以及當年書信的調查結果時。
皇帝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便於琅王一同去審了那靜敏妃。
靜敏妃倒是沒有想到琅王竟然能追查到她當麵謀害晴柔的事情,事已至此,倒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當下便是淒迷的一笑:“我早於她認識的歸農,卻被她橫刀奪愛,可她因為配!一個殘花敗柳帶著野種的女人,卻害得歸農再無子嗣。我倒是想放過她,可她曾放過我?卻是連我的丈夫都不肯放過,依然勾搭得不肯放手,竟然追去江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嘉康帝再也聽不進去,隻狠聲道:“你這個蛇蠍女人!枉自晴柔囑咐著朕要多照拂與你!你卻恩將仇報,如此待她!”
楚邪在一旁聽得手緊緊握住,若是瓊娘事先再三交代,他恨不得親自一刀戳穿了這女人。
不過瓊娘說了,這是皇帝的女人,就算他再恨也不可越俎代庖。既然不想與皇帝相認,那麽便要恪守好為人臣之禮節,這一點上萬萬不能忘。
既然真相大白,楚邪也不想再聽下去,為了防止自己忍耐不住,他便走出了囚室。
江東的陰雨終於過去,屋外是一片璨爛的陽光。
可是屋後顯然暖陽未至,裏麵傳來淒厲的號聲。
當皇帝再走出囚室時,臉上的煞氣未退,手上尤滴著血,囚室裏再去叫喊聲。
琅王並沒有問,也隻當做沒有看到他手上的血,隻看著遠處漂浮的雲淡淡道:“萬歲,此間騷亂撫平,您也該起駕回京了。”
皇帝心知琅王說得對,可是心內卻是沉甸甸的。他原以為這次江東之旅不過是追思故人,看一看兒子的近況。
可是誰知,卻挖出了陳年的冤情——原來晴柔是被自己的妃子給毒害死的!若是沒有那惡毒的女人,晴柔應該還活在世上,自己的兒子忘山也不會幼年時便失了母親。
嘉康帝就算再能推卸責任,此時也擺脫不掉滿心的負罪感。
兒子明明知道自己乃是他的生父,卻一直是疏離不肯相認,豈不是心存怨尤?
雖然剛才親手弑殺了那毒婦,可是嘉康帝仍然覺得不夠解恨。
此時見兒子催促自己離開,便開口道:“忘山,你卻隨朕回去吧,你小時吃的苦頭,朕都會一一補償的。”
楚邪語氣平板,鞠禮道:“臣乃江東楚王獨子,自幼錦衣玉食,將帥信服,不曾吃苦,如今江東天災方平,諸事待興,臣實在不宜離開經江東。”
萬歲見楚邪不肯往他的話茬上說,自是有歎了口氣,可是心內卻漸漸有了主意。
如今被這靜敏妃一鬧也好,起碼群臣們俱是猜測楚邪的真正身份,到時候不妨慢慢放風,到時候,再叫他認祖歸宗。
雖然靜敏妃被秘密處死,可是劉剡卻一時不能賜死。
倒不是嘉康帝舐犢情深,而是他向來注重帝王名聲,這等老子親自賜死兒子的事情,寫在史書上便不大好看了。
是以嘉康帝下令,將劉剡押往京城,以治軍不善之命,囚入皇寺後山。
如今,嘉康帝毫無慈父之心,隻要想到這個兒子流淌著那個惡毒女人的血,他都感覺到惡心。
但是這個過場必須得走,待入了後山,寺廟裏茹素吃苦,若是二皇子身體耐受不得,一時染了重病死了,一切都順理成章。
到時候,群臣自然也挑剔不出什麽,史書上也不過留下這個短命兒子的生卒年罷了。
也是因為出了靜敏妃和二皇子的事,押送走了劉剡後,嘉康帝幾日來都是心情陰鬱,難以排遣,也失了巡遊江東的興致,準備不日就啟程返京。
胡大人對聖上道:“聖上,二皇子前段時間執掌兵部,刻意籠絡人心,若是有人受其蠱惑,在聖上返京途中阻撓,卻是有些風險。可否請琅王護駕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