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在下雖是無名之輩,但家父卻是老琅王信重之人, 在下小時更是常常出入琅王府。老琅王妃曾經給家父一封信, 言說如果聖上駕臨江東,便讓我父親將此信交給現如今的琅王。家父過世,這信便傳我的手中, 得知聖上來到江東,在下將此信交給楚邪。可是交信時, 在下一時好奇, 偷偷看了信件。才知太後曾經威脅過老琅王妃, 暗示要取其性命。老琅王妃似乎早有預料, 故將此信交給家祖父。不久之後, 老琅王妃果然亡故。楚邪看了此信,要為老琅王妃報仇, 故而起了謀害聖上之心。”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呈給二皇子,說道:“殿下, 諸位大人,這是當日我拓印老琅王妃的信件。”


  二皇子說道:“此信本王已經看過,諸位大人請觀此信。”將此信轉給一旁的胡大人。胡大人細細看過,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聖上和老琅王妃似乎有些隱情,喜的是這封信便是琅王為何謀害聖上的原因,定然是他認定劉氏皇姓乃是害了他母親的罪魁禍首,此番萬歲親臨,便想要母報仇雪恨,此番合情合理,加之萬歲在琅王府中毒,便其再無法抵賴。


  其餘大臣也一一看過。


  二皇子待眾人看過信後,說道:“據楚得勝言,此信乃是從原信拓印而來,字跡痕跡與原信一模一樣。本王已然看過,確實是太後的筆跡。這便解釋了琅王為何突起歹心謀害聖上。”


  又轉向琅王,雙目放光,說道:“琅王,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說?”


  剛才眾大臣傳閱信件時,琅王就在一旁冷眼旁觀,麵上無驚無怒,無喜無悲,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二皇子卻是一陣心安。當初尚雲天遞過信後,想要暗中弄死這個楚得勝滅口,卻被自己的母妃及時阻攔。


  此時,楚得勝的證詞便成琅王仇視皇家劉氏的鐵證了。


  現在在群臣看來,就是他的母親當年勾引皇帝不成,反被太後識破。而今琅王將這仇怨一股腦地記在了厚待於他的萬歲頭上。


  便是隨了母親根子的卑劣,看他還有無辯駁的餘地。依著琅王的性子,又豈會任由別人汙蔑自己的母親?定然會發怒失控,到時候在便正中他的下懷。


  不過沒想到,暗示他母親□□的信件被公之於眾,琅王還是臉色未變,但眼角眉梢解釋浸染了冰霜說道:“本王母親與太後名為姨母與外侄女,實則情同母女。當年母親並未取得太後同意便嫁給了父王,太後因為有些不悅。做母親的寫信斥責幾句女兒的不是,怎麽變成了本王心懷不軌的證據?再則本王母親因病辭世,誰人不知?本王為何要怨尤太後與皇上?莫非殿下……還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本王母親並非病死,而是被人謀害的嗎?”


  二皇子眼睛一眯,被琅王問得一滯,未及說話,靜敏妃忽然在一旁開口道:“琅王,關於書信的孰是孰非不是一時半刻說得清楚的。隻是聖上在你琅王府待了大半日,回來便中了劇毒,王爺總是難辭其咎。現在當務之急乃是為聖上療治毒症。我等即日啟程返京,王爺既然無法證得清白,還請一同還京,由朝廷徹查此事。若果與王爺無關,自然會還王爺一個清白。”


  胡大人等一幹大臣連連稱是,讚靜敏妃想得周到。此時,有人精明的,一早便料想皇上突然倒下,透著萬分的蹊蹺。


  可是這官場的地麵,並非故若磐石,時不時就像開春時的湖麵一樣,暗中變得酥軟,一時不察,便掉入冰窟窿裏不複生還。


  唯有早點察覺,閃離了湖麵,才可保全長久。


  既然二皇子連同靜敏妃母子一同出麵,又有這現成的替罪羊——琅王,群臣何樂而不為,便是早點回轉京城,免得萬歲死在自己陪王伴駕時,留得千古罪名擦才好。


  二皇子見群臣各自默不作聲,心內更加有底,說道:“既如此,便請琅王隨同一起返京。來人!請琅王休息片刻!”


  門外快步走進兩個披甲帶刀的侍衛,站到琅王身後,說道:“請琅王屬下休息。”說著兩人同時伸手便要拿住琅王。


  琅王雙手猛然向後一伸,擒住二人的手腕,用力向身前一輪,兩個侍衛被扯得雙腳離地,碰的一聲撞到一起,摔倒在地。


  琅王站起身,哼了一聲,說道:“本王問心無愧,便陪爾等回京又何妨?但是萬歲生死未必,中毒緣由為情,你們不趕快查明真相,救治皇上,卻齊齊聚在這裏審本王,本王還覺得此間又想要謀害皇帝的逆臣在此。本王是萬歲親封的江東藩王,沒有聖上的親召哪個敢拿本王?今日定要見一見萬歲!”


  說話間,屋外有湧進來更多的侍衛,要來拿琅王。


  琅王一旁的常進二話不說,徑直解開了衣服。竟是露出滿身的竹管子。


  琅王懶洋洋道:“常進,他們沒見過這物的厲害,你丟一個到院子裏他們試試。”


  常進早就有此意,見琅王非說,便隨手燃了一個鬆散的竹管的□□撚子朝著屋堂外扔了過去。


  隻聽爆竹般“轟”的一聲,屋外那些個侍衛竟然發出狼嚎一般的聲音。竟是轟然到了一片,個個臉上血肉模糊。


  原來這竹管子除了塞進□□,更是放入了不少的鋼釘,粗粗的□□竹管子引爆起來,那鋼釘四處飛濺,不少侍衛中招,紮得滿臉是血,有的甚至當場昏厥了過去。


  屋外血肉一片 ,屋內的常進抖著滿臉的橫肉道:“帶家夥的,都給爺爺呆在門口別動!不然爺手抖一抖,這一屋子大人的臉,可都要被紮成血刺蝟,弄不好紮穿了眼珠子,以後可沒法寫奏折了!”


  這話一出,便立刻有人替著二皇子高喊道:“都莫進來!都莫進來!”


  二皇子也是驚怒道:“琅王,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是真要謀反,你若讓你的屬下這般,豈不是自己也要受傷送命?”


  琅王笑了,死死盯著二皇子道:“要麽在皇寺長守,要麽抵命一搏,二殿下,您不是最了解本王嗎?你猜本王會怎麽選擇?”


  劉剡心知,琅王絕不是嚇唬人。難怪他看了信後居然能按捺住不動。必定是那瓊娘也跟他交代了前世的底細。沒想到向來維護母親的楚邪,竟然能聽進瓊娘的勸……


  二皇子臉色一沉,沒想到事到如今琅王還敢如此猖狂,不過他心中釋然,便讓他猖狂一會又何妨。


  想到這,他想到方才母親暗中向華嬪遞過眼神後,華嬪悄悄退下的情形,心內更加安定,隻要一會他與母妃遠離了琅王,不在一室,便叫人拿下他。


  到時候就算那莽漢引燃了鋼釘爆竹也無妨……算一算,華嬪那也該是有結果了……


  就在這時,文公公一路跌跌撞撞出現在門口,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顫聲道:“聖上……駕崩了!”


  這一句話,頓時像是在屋子裏引燃了一根鋼釘爆竹,一群人在愕然之後,胡大人首先雙腿一軟,流涕痛哭道:“皇上……您怎麽能這般撇下微臣離去……”


  接下來。其他大臣也一直哭嚎。


  二皇子,靜敏妃和諸位大人。連同琅王一同一步入了一旁的屋室,隻看到聖上躺在床上,兩眼緊閉,整個身子都是僵直的。


  靜敏妃顫唞著將手伸到聖上的鼻子處,停了片刻,確認沒有鼻息後,雙目落淚,嚶嚶地哭了起來。


  二皇子更是抱著聖上的身子,不住悲聲叫著父皇父皇,哭得昏過去數次。諸位大人也是大哭起來。


  哭了一陣,胡大人最先止住悲聲,對二皇子道:“聖上被奸人所害,遽然離世,隻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臣請二殿下臨危繼承皇位,以證國之大統。”


  其他幾位大人見胡大人拔了頭籌,心中大悔,忙拜首道:“臣亦請殿下登基,繼承皇位,安穩大沅萬世江山。”


  二皇子好半天才止住哭聲,說道:“諸位愛卿,先皇為人所害,首要當是擒拿凶手,為先皇複仇。”


  胡大人說道:“聖上所言甚是。琅王為報其母之仇,謀害聖上,證據確鑿,無可狡辯,當將其與家眷一並擒拿,帶回京城,明正典刑。”


  其他大臣也皆言琅王狼心狗肺,罪大惡極,當處以極刑。


  二皇子悲聲道:“眾卿所言甚是。楚邪喪心病狂,謀害先皇,朕必殺之。”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二皇子和諸大人卻是被人蒙蔽,凶手實另有其人。”


  二皇子和眾大臣一驚,抬頭望去,就看到瓊娘不知何時,正立在屋中,身後跟著護衛和翠玉。


  作者有話要說:  搞定~~

  第192章


  二皇子與靜敏妃心內都是一驚, 因為他們壓根不知瓊娘是何時來的, 按理說此時江水南岸的郡縣盡在二皇子的掌握中,此時這個郡城更是鐵桶一般,怎麽這個瓊娘說來便來了?


  胡大人此時決定做力挽狂瀾,安國定邦的名臣,高聲道:“韶容公主, 休要故作驚人之語來為琅王開脫。要知道琅王犯下殺君之罪,他心知有罪, 故而命死士身綁爆竹鋼釘, 別人怕死,老夫卻是不怕,今日便要跟他同歸於盡!”


  說著便作勢要往常進的身上撲, 想要用自己的肉身擋住鋼釘。


  他要做死節名臣,別人還活得有滋有味呢!當下幾個人忙不迭將胡大人按住。


  尤其是大皇子劉熙, 從方才群臣隻顧著擁立二皇子為新皇起, 心裏就不是滋味, 現在更是立眉高喊:“父皇的冤情未雪, 你們倒是一個個都都爭搶著當新朝的擁王孤高之臣!怎麽不讓人把話說完?本王倒是要聽聽韶容公主說些什麽!”


  瓊娘也不理這鬧劇, 冷冷道:“妾身非但知道凶手另有其人,還知道她是何人。這便證明給兩位皇子和諸位大人。”


  說著, 轉身從翠玉手中接過一小壇酒,道:“這便是琅王府侍奉聖上所飲的地龍酒,此酒往往陳釀十年,是以當初配料時, 為了讓酒陳年香醇,便放入了地龍草,此物無毒,但是若遇到了赤紅蛇的蛇膽汁,便會讓人身中奇毒,一夜之間便會一命嗚呼,是以又叫‘一晌仙’。這赤紅蛇的膽汁能經由皮膚如體內,精通藥理之人,通常會把控分量,做按摩之用,隻是不可多用,不然時日久了,便會浸入積累於體內,久之不散。若是此時飲用地龍酒,當然會身中劇毒……”


  二皇子打斷了她的話道:“韶容公主既然知道的這麽清楚,難道與琅王也是從犯你們二人勾結謀害父皇,當車裂之!”


  他雖然先前傾心於瓊娘,可是眼看瓊娘不能為自己所用,也是殺心頓起。


  瓊娘冷笑一聲道:“經常給萬歲按摩藥油之人,可不是琅王與我,這內裏的門道,華嬪應該是最清楚啊?”


  聽了這話,一旁的臣子們也默不作聲了。華嬪乃是從靜敏妃宮裏出來的,若真是她借著按摩的膏油來謀害萬歲的話,那麽背後主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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