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瓊娘和緩道:“便是好奇問問……廚下做了剁椒,用剁椒蒸魚頭可好?”


  可還楚邪偏偏不想順著她的話茬改了話頭,隻聲音略微提高到:“崔瓊娘,你心內是什麽主意,最好老實與我講。”


  瓊娘抿了抿嘴道:“還沒確鑿,怎麽跟王爺你講?”


  “你要確鑿什麽?這楚家是不是要裝盛不下你了?”


  話到了這個份兒上,倒是沒法粉飾太平了。瓊娘站起身抬眼道:“你看你現在生氣的樣子,便說明我方才問的,你分明已經放在心裏許久,你若說你已經知道,那我不問便是。”


  楚邪是真的動怒了,頭穴的青筋都蹦起老高,他伸手是捏住了瓊娘的胳膊道:“本王該知道什麽?你又是懷疑什麽,給本王一五一十地講清楚!”


  瓊娘直盯著他的眼道:“人說你早產,可是你出生時卻是足斤的,婆婆婚前並未接觸過公公,卻在婚後提前兩個月生下你……”


  “夠了!”琅王將瓊娘一推,她腳下一個趔趄,腰眼正撞在桌角,疼得眼淚差點出來。


  不過琅王正好轉身,並沒有看到,他隻是在原地繞了兩圈,便回頭氣憤道:“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本王的母親,她也是你的婆婆!”


  瓊娘站在遠處,手扶著腰,緩緩等著那股子疼痛緩下了勁兒,才慢慢說道:“我並非你之政敵,就算想查清楚,也不過是希望還原真相,鬧明白萬歲為何如此厚待你罷了,難道我不查,這真相世間便無人知道?”


  琅王抬眼道:“你又是在前世裏窺得了什麽先機?不是說早早便入井了嗎?難道那時便有人跟你編排本王的身世了不成?”


  瓊娘想抓東西扔琅王,但理智告訴她這般不妥,她隻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已經說並未查清,若是誤會一場,我自會向王爺道歉。可若不是,王爺也當克製住自己的心情。當初有人跟我說,我並非柳家的孩子時,我跟你現在是一樣的反應,不信、恐懼、憤恨交織,隻恨不得捂住說話之人的嘴,叫他再不能言。可是事實就是事實,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情,非你我能改變。不若早早認清,免得被有心人拿來做筏子。”


  可惜這事,乃是琅王的逆鱗,怎麽容得他人碰觸?他瞪著瓊娘一字一句道:“你若敢再查,莫怪我休了你!”說完,他便轉身拂袖而去。


  瓊娘緩了一會,撩開衣擺看自己的腰後,已經紅腫一片。


  她慢慢移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緩緩氣力。她倒是不太責怪琅王。畢竟她當初知道自己的身世時,反應可是比琅王的大多了。


  而且畢竟琅王的身世確鑿的話,也幹係到了婆婆的清白,公公的名譽。不怪楚邪發這麽大的火氣。


  現在她也不好跟著他頂著作對,隻等他火氣消散時,再慢慢勸導。


  隻是剛開始的鈍痛不大一會的功夫就加深了,後腰腫得簡直動不了身。


  兩個小兒被抱回來後,放置在大床上,爭先朝著母親挪動過去,想要吃上一口甜美的奶水。


  瓊娘動不了身,又不想讓丫鬟婆子們發現,便躺在床上,半側著身子一個一個的喂。


  小羲和是個有樣的,別看還是奶娃娃倒是很讓著妹妹,被小若華一腳踹到了一邊,也僅僅是憋了憋嘴,便老實地等著妹妹吃完。


  瓊娘點了點若華的小鼻子道:“不準這麽欺負哥哥,若他跟你爹爹一個脾氣,可有你的苦頭吃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瓊娘緩了緩,覺得能起身了,便坐起來,囑咐著廚下準備些琅王愛吃的小菜,裝進了食盒子裏後,便由翠玉拎提著,朝著琅王的書房走去。


  她是了解他的,如今正跟自己生著氣,定然是吃不下東西的,不若給他送去些墊一墊肚子,氣也就消了一半了。


  當走到書房門口時,那房門是半掩著的,瓊娘也就沒有敲門,隻是推開的一刹那,撲鼻的酒氣迎麵襲來。


  她正看見琅王仰麵倒在軟塌上,衣衫半解,雙目微閉。


  而在他的身上,卻正坐著個穿了個肚兜的半裸嬌娘。


  那蝶衣麵色潮紅地坐在楚邪的身上,似乎是正得趣的樣子,卻被瓊娘生生撞個正著,當下有些慌亂地從軟塌上滾了下來,諾諾地向瓊娘施禮。


  因為蝶衣掉到地上時,碰到了一旁桌子上的筆山,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恰好讓酒酣正濃的琅王半睜開眼,當他一眼掃到了立在門口的瓊娘時,猶自惡聲惡氣道:“你來此作甚?”


  瓊娘的腰杆挺得直直的,她看著眼前與前世裏似曾相識的情形,有些悲哀的發現,無論經曆幾次,心內的刺痛都是未減分毫。


  隻不過前世裏,她會痛斥怒罵,甩偷了自己夫君的狐媚賤人耳光。


  然而這今世不同,琅王並不是靠著自己起家的窮小子,他乃朝中藩王重臣,更有可能是天生的龍種,原就該風流倜儻。更何況方才與他纏綿之人乃是萬歲的禦賜,原本入府就是為了通房承歡的。


  她有何立場去充悍婦,白白攪鬧了王爺的歡愉一場。


  是以,她雖然臉色蒼白,卻麵色沉著,隻微微屈膝道:“打擾了王爺,原是妾身不對,這便退下,許了王爺的方便。”


  說著,她自推出房門去,合上門板,轉身疾步離去。隻是走得太快了,牽動了自己的腰傷,每走一步,都是難耐的酸痛。


  等得入了房中,瓊娘也分不清那讓心一陣陣縮緊的疼,是發自心底,還是來自腰部。


  可是有一樣她知道的清楚,那便是這醃臢透了的府宅,她是一刻都待不得了。


  於是,她吩咐翠玉和喜鵲收拾出孩子需要的東西,而自己的首飾衣服全然未管。


  喜鵲和奶娘章媽不知發生何事,原本還好好的,怎麽去見王爺回來便氣惱起來。見瓊娘臉皮緊繃,連聲催促,喜鵲也不敢詢問,隻得按照瓊娘吩咐收拾東西,隻是尋空子想問方才跟瓊娘同去的翠玉,可是翠玉卻是麵色凝重,不願說話的樣子。


  待得東西收拾好了,瓊娘便讓她們抱著兩個孩兒,趕在入夜前上馬車,回到娘家裏去。


  琅王有些羞惱,方才他也是睜眼醒來,才發現那地上還坐著個大胸女人,隻是當時酒未盡醒,隻半合眼怒罵她走了後,這腦子才開始慢慢轉了起來,等小廝端了醒酒湯來飲了一口時,正坐在書房裏盤算如何和瓊娘解釋,卻聽到楚盛稟報王妃上了馬車回娘家,這就要出王府大門了。


  琅王再也顧不得盤算,連忙出了書房,奔向王府正門。


  快到府門時,他正看到仆役打開府門,瓊娘的馬車馬上就要出府了,先是大喝一聲:“停下,看哪個敢駕馬車出府!”


  幾步跑到尚未挺穩的馬車前,一把拽開車門,大聲問瓊娘道:“你這是要去哪裏?”


  第161章


  琅王喝住了馬車, 再看端坐其上的瓊娘, 眉色清秀,半垂眼皮,若渡世觀音一般,隻微微啟唇沉聲道:“毅和與若華都睡了,請王爺切莫大吵大嚷, 不然會驚嚇了他們。”


  琅王剛剛從醉酒裏驚醒, 剛透出了一身的冷汗,隻半抬眼觀察瓊娘的神色, 道:“方才在書房裏不過是一時醉酒, 被那賤婢入了書房,本王自會懲治了她,你不會因為這個就跟本王鬧別扭吧?”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瓊娘依舊是東海觀音的派頭, 眉色不動, 鼻尖沁著冷意道:“爹爹和娘親想孩子想得緊, 我本就是該回家了, 在府裏也是心情煩悶, 不若出去緩緩心情,王爺這般阻攔,可是不讓我回娘家?”


  瓊娘這麽說了,琅王再無立場攔車。


  而且今日這前前後後,琅王自認並不理虧, 這小婦行事大膽慣了, 如今竟然異想天開, 查到了她婆婆的頭上,這麽明目張膽汙蔑他母親清白的事情,他如何讓得?


  隻不過在書房裏那一幕著實也讓他著惱,當時醉得糊塗,也沒看清跪在地上的賤婢,便先哄攆了瓊娘走。


  不過瓊娘既然說她是回娘家,想來嶽父嶽母都是明事理的人,也不會讓這小婦鬧得太出格。


  這麽想著,他也不好死纏著瓊娘不讓她會娘家,便冷冷瞪了她一眼,又吩咐翠玉和喜鵲,還有章媽照拂好王妃和兩個小主子徑直轉身回府去了。


  待得回府,他便冷著臉叫來楚盛,吩咐他帶人去綁了蝶衣那賤婢,將她發賣出府。


  楚盛聽了那蝶衣竟然敢主動爬主子的軟塌,也嚇得一身冷汗,連忙道:“小的立刻去審今日當值的小廝,看看是何人大膽,被那賤婢收買竟然敢放她入書房。”


  待得蝶衣被堵了嘴,扭送著入了偏堂開審時,她也是淚流滿麵,直道自己冤枉,不過是今日午睡後突然覺得渾身燥熱,便是一路渾渾噩噩不知怎麽進了書房,待看見琅王正酒醉時,便是難以自抑罷了。何況她也是未成事,不過在琅王身上磨蹭的時候,便被琅王妃撞見了而已。


  琅王妃不也是沒有說什麽嗎?她本來就是萬歲賞賜給王爺的,既然王爺醉酒身邊無人服侍,那麽她便主動服侍又有何不妥?

  就是因為她乃禦賜身份,其實管家覺得這般的簡單發賣,有些打了萬歲爺的臉麵。


  於是便又去請示王爺,王爺陰沉著臉聽著蝶衣的辯詞,說道:“不用變賣,直接將她送到官府,說她鬼祟偷入書房擬行刺本王,然後直接發配充軍便是了。這樣不是本王處置,皆由官府出麵,任誰也挑不出本王的不是。”


  楚盛臉一苦,心道:“將其變賣乃是私下裏的行為,雖然不妥,但終究是王爺自家的事。可是將萬歲爺禦賜的奴婢送到官府說她陰謀行刺,豈不是更打萬歲爺的臉?”可是再向琅王進言時,琅王臉色陰森地說道:“本王主意已定,就這樣處理吧。”


  依著琅王的心思,自己這邊盡快地將府宅裏的禍害處置了,過個三兩天待瓊娘的氣消了,將她接回府就是了。


  哪知第二日一早,章媽急急忙忙地返回了王府,見到琅王,焦急地說道:“王爺,不好了,今日一早王妃派人將您寫的休書送往宗人府了,待得宗人府確認,便是要脫離出嫁的戶籍,帶著孩兒回轉崔家了!”


  琅王聽了大吃一驚,又急又惱道:“她怎麽折騰個沒完了,這麽點小事卻要鬧到這等地步?”


  章媽忍著氣道:“王爺,那要怎麽樣才算事大,千不該萬不該你也不能對王妃動手。王妃的後腰青紫老大一塊,腫得腰都彎不下,回到崔府幾乎便不能動了,崔家的老爺夫人可是心疼地不得了,她提出遞了休書時,為本來我是要攔著的,可是那崔家的夫人看了,立刻心疼的哭出來,直道王爺你打人,便是給個金山,也絕不叫女兒跟你過下去了。”


  琅王原本就因為這一夜沒有瓊娘在身邊,睡得便不自在,如今大清早的,猛然被人告知,自己將嬌弱的妻子打得起來不來身,這等子無妄之災,琅王如何肯認?


  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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