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到了夜裏有王爺在身側,摟得人甚緊,汗津津的,哪裏要用炭火烘?”


  琅王覺得這小婦人說話怪撩人的,便低下頭問她昨日夜裏哪一段抱得最緊,出汗最多。


  這種葷話叫人怎麽回?隻被他磨得被迫說出幾句沒規矩的話來後,惹得那浪蕩王爺含住她的朱唇嗬嗬笑。


  不過一時胡鬧後,她便要服侍著琅王換上就寢的裏衣,一邊係著扣子一邊道:“今日怎麽的叫常進送了那麽多的鞭炮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來炸船打劫……行事這般張揚,招惹來盜匪可如何是好?”


  她說這話時,是看著琅王的臉的。


  琅王長相俊美,據說肖似他的母親,挺直的鼻梁搭配著薄唇,總給人一種高貴而冰冷之感。


  而現在,那張臉上一直說不出的淡漠之情,也似乎並不打算接續瓊娘的話。


  瓊娘的心一冷,手勢也緩了,隻定定看著楚邪道:“王爺是故意的?”


  楚邪淡淡道:“放心,你的貨船若有閃失,本王加倍償給你。”


  瓊娘聽了這話,急得從床榻上立時坐起來道:“王爺!這哪是銀子的事情?公孫家的二姑娘還在船上,你用她當餌,若是有個散失,我怎麽與她哥哥交代?”


  琅王覺得瓊娘有些小題大做,隻想將她快些安撫進溫暖的棉塌上去,開口道:“江東如此戰事未決,受苦的便是百姓,眼看著出了冬,整個沿江的水全化開後,這群水匪必定更加肆無忌憚,說不得要流竄到哪裏作惡。那船上是公孫家的那個假小子更好,若是換了旁人,說不定還引不出那人出來呢!”


  瓊娘直覺得有口氣在嗓子眼憋著,卻不知該如何發泄。


  道理的確是高瞻遠矚的帝王道,王侯策。


  凡做大事者,必定不會拘泥於小節,君不見一將功成萬骨枯?琅王這般做法犧牲一個金盆洗手的女水匪,換來的是沿江的安定,大沅朝的盛世。


  是以琅王的這番話,無論在朝堂上下,到了哪裏,都是挑不出錯來的。


  可是琅王挑明了,瓊娘一時反而不知該如何駁斥於他。但是心內的那股子焦灼卻不斷拉扯著她的良心。


  不過琅王卻不覺得這兩個水匪跟瓊娘有什麽大交情,隻解釋完了,便覺得此事了結。


  可是瓊娘卻過不去那道坎,便是琅王怎麽拉,也不肯躺下。


  琅王耐著性子哄了幾句,也不見瓊娘軟化,倒是變得不耐煩,冷著聲道:“本王操勞一天,不過回來想睡個安穩覺,你怎麽這般使性子?當真是不識得大體的!”


  這話轟的一下,便是引燃了瓊娘的心火,她一時激憤,竟然在床上站了起來,小小的個子也是毫不相讓地挺得直直的,低著頭看著倒臥在床榻上的琅王道:“王爺您要建立千秋的功業,原是不幹瓊娘的事情,你下了哪步棋,用誰當棋子也是貴人自有您的考量。可是能不能拿我當棋子前,事先知會一聲?難道你隻覺得你們男人間有忠有義,我們婦人之間便無忠義大道可講?這叫那二姑娘怎麽想?難道她命喪之時,還要誤以為是我在利用她嗎?”


  這瓊娘先前也有跟他置氣的時候,不過都是冷冷的扮姨母樣,隻作不與小兒爭辯的清冷矜持狀。


  今日倒好,還真像個碧玉年華的少女一般,全然沒有半點的禮儀可言,竟然敢站在床上衝他嚷!

  於是他也騰得做起身,扔甩了枕頭道:“放屁!本王何時拿你做了棋子?那差事又不是你求著她做的,是她自己上趕子找來的,還二倍的價錢?錢銀是那麽好賺的?便是欺你良善,宰了你的秋風。總也要跟她一些教訓,莫打秋風打到本王的頭上來。再說那假激水客,便是公孫無亦先前的部下。當初跟公孫二求婚不成一時鬧翻了臉去。公孫無亦當時不清理幹淨門戶,留下了這些個爛攤子。難道此時他兄妹不該做些什麽補償?憑什麽拉屎便可走人,隻讓別人替他收拾?好大的屁股,好大的臉!”


  瓊娘雖然在市井裏呆了些時日,習得些市井喝罵的心法。但是真戰起來,還是不敵琅王在兵營裏訓斥一群糙漢子的粗糲。


  她也一時被琅王的歪理繞了進去,不得駁斥,隻氣呼呼地抱著自己的枕頭便要走。


  琅王將她攔腰抱住,冷著眼問道:“哪去?”


  瓊娘同樣冷聲道:“怕擾了王爺休憩,去丫鬟的營帳裏睡。”


  琅王眼角沁著寒霜道:“先撤了炭盆子,現在又無事生非地鬧著要走,要陰謀凍死本王嗎?謀害了親夫,東窗事發時,你可就改嫁不得了!”


  瓊娘被這胡攪蠻纏的琅王氣得已經聲顫,便是喊著營帳外的侍衛,叫他們給王爺燒個滾熱的炭盆子來。


  營帳外的侍衛應了一聲,便要去撿炭來燒。


  可是沒走幾步,卻被常進攔住。那小侍衛不解,須得他們的常侍衛長解惑一番:“聽見裏麵吵架了嗎?”


  那小侍衛點了點頭。


  “喊炭盆子的是王妃,那王爺喊了嗎?”


  小侍衛搖了搖頭。


  常進便道:“既然是這樣,那你便老實點呆著,不然一會真端了炭盆子進去,挨軍棍時可別怪沒人點撥你!”


  說完這話時,他又歎了口氣。


  幸好今晨時,琅王吩咐著要那個何小姐的營帳搬得遠些,不然此時的爭吵,豈不是要被那小娘皮聽見了?


  其實今日送鞭炮前,他便好心提醒過王爺,這麽先斬後奏的恐怕不妥。可是王爺顯然沒有這小侍衛受教,全然不聽啊!


  唉,隻可惜了早晨時,琅王特意命人斬殺了那隻肥羊,好不容易備下的羊腸衣,恐怕是沒得用了!


  112.

  帳篷內的爭吵又是持續了一陣子, 最後那王妃的嘴似乎被什麽堵住了,隻聽琅王粗糲地說了聲:“別鬧了,趕緊睡覺!”


  這番言語後,營帳裏總算是歸於了安靜。


  小侍衛一臉敬佩地看著常進, 直覺得侍衛長乃貴人也, 讓他逃了一頓板子。


  而常進卻替王爺歎了口氣, 覺得這事兒,沒完!


  果然第二天起,王妃便不跟王爺說話, 清晨時也是兩人各吃各的,涼颼颼的氣氛就此在二人間蔓延。


  瓊娘並沒有去找公孫無奕。就像琅王所言這關係到江東安定,既然已經布置了暗線, 定然謹防走漏風聲。瓊娘懂得大是非, 國事之前,一切兒女小情都該讓路。


  她隻能等, 等著船隊出事, 等著公孫無奕的責罵與報複,等著自己良心的煎熬。這種明知道事情走向,還要不斷煎熬的滋味實在是難受, 連著人也有些萎靡。


  琅王那邊表麵兒上倒是看不出什麽, 就是人更陰鬱了些。


  這天中午的夥食乃是大鍋的肉湯配烙餅, 另外還有夥夫房自己用大鍋燉的青菜。


  江東王平日裏是不跟大家一起吃的, 他的王妃來了, 又是會做菜的, 自然是親手烹飪小灶來將養王爺的身體。


  這些將士們偶爾也得了王爺的偏濟,得以一起吃個香辣豬手,滿罐子的佛跳牆一類的精細菜。


  那味道,香得都能讓人把舌頭吞進去。


  可是今日,王爺居然沒有小灶,午飯也是隨著大家一起吃。偏偏今日廚子還有些發揮失常,炒得青菜沒有攪翻均勻,有的菜幫子硬得咯牙,眾位將士還好,習慣了廚子粗獷的做法,也就湊合吃了。


  偏偏由奢入儉的主帥湊合不得,隻沉著臉一摔筷子:“廚下的柴草緊缺嗎?怎麽炒得這麽不熟?”


  常進連忙道:“做飯的廚子今天壞肚子,替他的乃是夥房的小夥夫兵,做事也是毛躁,卑職一會便去說他……”


  楚歸禾擺了擺手道:“都不是廚子出身,軍營裏的飯食不過將就個暖飽,你說他時要輕緩些,不可讓夥房的人帶著怨氣做飯,不然便是吃壞了一營人的腸胃。”


  就在這時,營帳口又侍衛稟報。說是崔小姐做了飯食給楚將軍送來了。


  楚歸禾笑道:“我這個外甥女倒是至孝,讓她送進來吧。”▽▽


  不大一會,何若惜嫋嫋的身影便出現在營帳裏,她身後的婆子拎提著三個大食盒子,看那情形,也不是一個人飯食的分量。


  待食盒子打開了,那飯菜的分量十足,葷素搭配,烹炸俱全,各色菜品才有足足有七樣之多。


  這下子眾位將帥可是大有口福了,今日大鍋廚下的粗食沒人再吃,紛紛嬉笑地圍坐一處開始分吃何小姐帶來的美食。


  琅王心煩,本沒有胃口,不過男人在一處吃飯時,總是有話題可講,順便鬆泛下討論軍情緊繃的腦子,是以不知覺的跟眾人閑談時,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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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吃了不少,至於滋味好壞,不過是填飽肚子罷了。


  何若惜服侍了姨父盛湯進飯後,便順便也幫琅王盛了一碗熱湯遞送了過去。


  那琅王正跟一旁的將軍說話,隻順手便接了過來。


  可是恰在這時,門外侍衛喊道:“琅王妃到。”


  然後琅王妃的身影也出現在帳前,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也各自拎提著大食盒子,顯然也是送餐來的。


  原來瓊娘清晨氣過之後,思量著事已至此,總是要努力將事情斡旋回來才好。


  雖然以船為餌,可是琅王若肯,也可以派人護一護公孫二姑娘,至於那船,大不了便是不要了也無所謂。


  這般想著,自己與琅王置氣便有些孩子氣了。於是去廚下用當地特產的豆瓣醬燉了一條大魚,又想著之前琅王的部下們說那香辣豬手和佛跳牆得味,便著手去做。


  那佛跳牆的菜品,瓊娘用的是改良的方子,剔除了那些個大營裏不宜找尋的奇珍的食材,用花菇、五花肉塊、蝦仁,幹貝還有自製的帶脆骨的肉丸子為主,加上其他尋常可見的菜品,倒是容易烹熟,更不用文火在爐子上燉煮一整天。


  可是那手打的丸子卻也是精細活兒,肉餡要攪得起勁兒,脆骨也要剁得細碎,在唇齒間有一咬嘎嘣響的細脆感。


  這麽一來,忙碌了一上午,這午飯便送達得遲了。


  瓊娘全是不在意,這些個人經常一商討軍情便是一整天,她備下的菜店都是禁得起燉煮的,大不了中午沒吃完,留得晚上在灶上熱熱繼續吃。


  可是沒想到,一入營帳才發現,自己倒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那何若惜居然搶先一步,備下了碟碟碗碗,此時又正是殷勤地給琅王遞送熱湯,而琅王也正接著,一副很受用的樣子。


  瓊娘看了看,笑著道:“原來你們已經吃上了,也怪我今日做得慢,你們且吃。”


  說著便退了出去,隻招呼了門外的侍衛們,說他們整日操勞自己與主帥的安危,甚是辛苦,今日這些菜品便是當作犒軍了。


  那些侍衛們除了輪值的,剩下的全圍攏了過來,當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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