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那御醫說道:「看聖上的癥狀, 眼下發紫, 身體僵硬,似是中了奇毒,血脈起伏, 甚是兇險, 只是所中之毒為何, 還不能察驗,獨衛和我們這邊為聖上熬藥試著排毒。」
靜敏妃囑咐華嬪服侍聖上, 平復下情緒, 派太監請各位大臣到大廳議事。
靜敏妃進了大廳,眾位大臣已經在此等候。胡大人開口問道:「娘娘,聖上是中毒了嗎?」
靜敏妃坐了下來, 面色沉重, 說道:「聖上確實中了毒。吾一女流之輩,又非宮中之主,實不知該當如何, 諸位大臣可有何建議?」
胡大人又問道:「聖上今日除了琅王府, 可還去了其他地方?」
靜敏妃道:「據華嬪和隨侍的文公公講, 聖上只在琅王府呆了大半日, 還在琅王府飲酒用膳,剛回沂園,華嬪心疼皇上, 便燉煮了醒酒湯, 誰知一進去便發現皇上不妥, 立時驚喊出來。這皇帝身旁的粗心人這發覺萬歲不是醉酒,而像中毒……」
胡大人閉嘴不言,和其他幾位大臣對視幾眼,皆是面色沉重。
聖上無論身在何處都有重重守衛,進膳前也有太監一一驗毒,外人實難有機會給聖上下毒。只有琅王,身為江東之主,今日聖上又去了琅王府,才有這等機會。
楚邪這廝竟然這般膽大,明目張胆地給萬歲下毒,看皇帝這般情狀,絕非突然突發,應該是一早在琅王府便顯出了跡象,這般的往回送是以為矇混到天亮,就能脫了干係。然後便可有借口說是皇帝身邊的近臣謀害,再打著清君側的借口,實施造反之舉?
幾位近臣也算是經歷過幾回朝中動蕩,老謀深算的主兒了。可是現在卻全然沒了主意,直覺第二天天亮,琅王來包抄了沂園,將他們統統滅了口也說不定。
就在眾人沉默不語時,靜敏妃又開口道:「此地乃是琅王的地盤,但凡說他半個不好,都是得了地頭強蛇,倒不若只言皇帝的急病犯了,連夜過了江去,江水那邊有二皇子在,及時調動了兵馬,就算琅王有什麼異動,也可保證皇帝不受奸人迫害……」
靜敏妃的這番話算是說進了群臣的心裡去,皇帝生死不明,留在江東人人自危,而過了江去,便可尋到二皇子、
若真是萬歲有了意外,二皇子必定繼承大統,他們這些臣子們也算擁立儲君有功,便可抹去保護萬歲不力的罪責……
於是靜敏妃的提議,得到群臣一致擁護,眾人恨不得立刻飛過江東,逃離這等子險境。
此時因為萬歲遇險,宮裡的嬪妃就算靜敏妃的位分最大,自然一切都聽她的指揮。
那靜敏妃別看平時不多言多語,真到了關鍵處,卻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只片刻的功夫,便安排好她與幾位重臣護送昏迷萬歲先上船,至於其他嬪妃們,除了華嬪外,大都留在了江東,免得一時走得人太多,叫楚邪那賊子發覺。
待得到了船上,靜敏妃想要入船艙看看萬歲,文泰安卻阻止道:「還請娘娘恕罪,萬歲如今身體欠奉,胡大人吩咐,任何人不能單獨見皇上,免得再有奸人混入謀害了萬歲,要不您與幾位大人一起侍奉著皇上?」
靜敏妃倒是並不意外這幾個大臣的做法,他們個個都是怕萬歲死的時候,自己落了單,犯下什麼洗脫不清的罪責,便是萬歲出事,大家據在場,誰也洗脫不了責任。
她倒是沒有跟文泰安發急,只是點頭道:「如此這般謹慎,我自發信了,還請文總管細心照拂著萬歲。」
說著,她便舉步回到了自己的船艙里。
萬歲中的是「一晌仙」,初時不過似酒醉,久喚不醒。是以琅王才不過覺得萬歲是酒醉太過,便將聖上送回沂園,可是那毒乃是一宿發作,是以後來便呈現中毒的跡象。
靜敏妃則早已計劃周詳,下毒的份量也是計算過,正好讓聖上坐船趕往二皇子處時身亡,而這些大臣便是琅王謀害聖上的人證。
二皇子以為聖上復仇的大義,統帥兵馬殺過江東,趁著江東疲敝,以有心算無心,可一舉拿下江東,除掉琅王。那時二皇子既有為先帝復仇,去除叛臣的功績,手中又有兵馬,而京城只有個會畫畫的三皇子,就算萬歲生前沒有立儲,劉剡軍功甚偉,回到京城自然登基。
至於這廢物大皇子,現在身邊沒有皇后與他的外祖父出謀劃策,也是無足輕重。
只可惜,那琅王倒是並未如她一早料想的,因為那封信兒猜忌皇室。若是由琅王親自弒殺了皇上,上演一出殺君弒父的好戲,那該是何等的暢快人心……
這般想著,隨著江岸逐漸靠近,靜敏妃的心越發放寬了。
這時,突然窗外一片燈火通明,將大船和周邊江面照得透亮。
靜敏妃一驚,立時站了起來。
艙門一開,胡大人因為著急卻是未請示便推門疾步走了進來,語音發顫道:「娘……娘娘……,大事不好,琅王那逆臣早就派了水軍將江面封鎖。趁著夜色,水軍偷偷將我們包圍住,然後才掌起燈火。」
靜敏妃連忙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向外望去,只見周圍有許多軍船,將自家大船團團圍住。
這時對面一艘最大的軍船中,琅王正立在船頭,眉色凝聚,望向大船。
當看到有臣子露頭時,楚邪便揚聲高喊道:「驚聞萬歲連夜離開江東,臣自心內惶恐,是以前來相送,不知可否見萬歲一面!」
立在船頭的臣子一個個面面相覷,誰也沒有開言。
靜敏妃沒想到他的反應竟然是這般快,想來是他在沂園裡安插了眼線,給他通風報信吧。
不過靜敏妃倒也不慌,此時經過了江水,兒子劉剡一早也接了她的暗信早早做起了準備,觀那楚邪所帶兵馬並不甚多,便也不足為懼。而且想到楚邪是單槍匹馬而來,她的心內又是一陣暢快,當著是天助她母子二人也!
就在此時二皇子已經帶船隊前來相迎。原來劉剡推算著時間,派出船隊到江東接應靜敏妃,遙遙看到江東水軍將聖上坐船圍住,立即趕了過來,將江東水軍也包圍起來。
眾位大臣見江南派出援軍,心中頓時安穩,再不復剛才戰戰兢兢模樣。
劉剡見琅王站立船頭,倒是和顏悅色道:「諸位在船上說話也不方便,水上顛簸。父皇的身子抵受不住,還是到江岸上說話吧。」
琅王挑了挑眉,倒是沒有提出異議。
於是一干人等上了船岸,來到了附近的衙齋之中。
楚邪前來見駕,自然身邊也不會帶太對的人手,便是幾個侍衛跟著,大步流星地入了府衙。
二皇子一早便安排了兵馬。在眾人抬著聖上一進衙齋之後,立刻將衙齋團團包圍住,全城立刻進入到戒備的狀態。
而入了衙齋后,靜敏妃首先變臉發難
胡大人當先站出來,厲聲說道:「楚邪,聖上待你如此優厚,當初聽聞你在江上因為龍吸水下樓不明甚而病倒,這是何等的厚愛?而你狼子野心,居然下毒謀害聖上,這等子妄為膽大,簡直令人髮指,實是罪大惡極。」
琅王眉頭一皺,冷冷道:「胡大人在胡言亂語什麼,聖上的確是到本王的府上醉飲,府里的酒肉也都經過萬歲身邊侍衛試毒,本王與萬歲同飲,吃的是一樣的酒肉,若是有毒,本王也該一併中毒才對。在府上,我原以為聖上酒醉,但是後來聽聞萬歲連夜離開江東,唯恐是本王怠慢,這才連夜趕來,為聖上相送。而今你們卻言聖上中毒,張嘴便污衊本王。萬歲中毒,與本王何益?你們這許多人平日都圍著聖上,焉知不是你輩出了賊人下毒,然後嫁禍給本王?」
說完,他冷冷瞟了靜敏妃和二皇子一眼。
胡大人沒想到楚邪居然如此無恥,百般抵賴,直氣得身子打顫。
就在這時,有幾位官員站出來打圓場,說道:「琅王殿下,現在聖上危急,還是先讓我等護送聖上返京,才慢慢調查緣由……」
按照他們的意思,自然是先安撫了琅王以免節外生枝。
可是就在這時,二皇子開口道:「琅王說對父皇毫無殺念,可是本王知悉的隱情卻並不是如此啊!」
就在這時,二皇子揮揮手,命人去傳喚人證,只見一個身材高大,卻後背微微塌陷的男子走了上來,一臉的悲憤,見到琅王大聲道:「堂弟,我楚家世代忠良,絕不會跟隨你做下如此倒行逆施逆謀之事。縱然你身為江東王,可若是對聖上和大沅不利,也莫怪我楚得勝大義滅親 勸你還是早早束手就擒,切莫自誤。」
眾位大臣聽到有楚家之人出來說話,都轉頭看將過來。
那人又對著大臣們說道:「諸位大人,小人楚得勝,也是江東楚家之人。我無意中得知這楚邪早就處心積慮謀算大沅,這次更是謀害聖上鐵證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