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楚邪覺得這是婦人懷孕多思, 自己這般熱熱緊緊地抱著她,怎麼可能是夢?


  可是瓊娘的心境自是不一樣, 方才的夢境實在是太真實了,前世里的她的確是新婚後的第一年初一, 去了寺廟禱告, 隱約中好像也是被絆了一下,被個不知名的男人扶了一下。


  當時剛剛幫她買了香火回來的翠玉還唬了一跳, 生怕她被人佔了便宜去。


  只是方才的夢, 無限放大了她早已遺忘的夢境的種種細節,難道……前世里真是琅王扶住了她?而前世里她不欲人知的種種細節, 也盡被他聽去了?

  他那時又是如何作想?有沒有在心中看清了自己?

  楚邪雖然安撫著小婦, 卻見她依舊不能回魂,一雙大眼兒儘是迷離,便好笑道:「若是不信,我便要掐你屁股,看你疼是不疼。」


  瓊娘剛剛有孕, 他這邊就又要節制, 清晨的耳鬢廝磨最是銷魂,只嗅聞著她身上的馨香,都覺得人要隱隱炸裂。


  有孕就是這點不好,初時的那幾個月挨不得身。這麼一想, 那多子多福的念頭便隱隱打了些退堂鼓。


  瓊娘見琅王的手放得越發不是地方, 那力道也透著些急迫, 怎麼不知他在想什麼。倒是一時丟了滿心的疑惑, 只笑著去拍他的手。


  一時間夫妻二人在床上又廝磨了半個時辰。眼看著府里要來客人了,這才起身漱洗。


  初一能登門的都是至親。


  因為楚姑母已經帶著小兒迴轉江東楚家過年。所以已經出嫁了的楚依依攜了夫君前來登門給兄長拜年。


  這楚依依嫁入了范家后,婆婆慈善,丈夫斯文有禮,日子過得甚是舒心。大年初一登門,也是帶著大包小包的糕餅禮品來見兄嫂。


  瓊娘與她許久不見,私下裡自然是問她怎麼樣。楚依依笑著道:「表嫂,前兒號脈,我也有了身孕……」


  瓊娘一聽,自是恭喜,笑著道:「幸而我比你早了兩個月,不然豈不是常有顛倒,倒要叫你搶了先去?」


  楚依依如今嫁人懷子,樣樣順心,身邊少了有心人的攛掇,性子也恭順了不少,她又道:「夫君待我甚好,只是夫君要準備今年的恩科初試,每天熬夜看書也甚是辛苦。」


  瓊娘自然是知道陪考的辛苦,想她前世里可是陪出了一位狀元郎的,自然是有些經驗可以傳授。譬如熬煮哪些補腦的湯水給妹夫進補一類。


  楚依依苦笑著道:「便是想給他多補一補,也是不方便了,待得過了年,他入書院閉關,只怕到時候就要夫妻分離。不過這樣也好,既然是去讀書,不能分散精力,倒是免了給他挑選通房的丫鬟。若不然,我這懷了身孕,他的房裡也不好空著……」


  楚依依其實說的都是常理,這高宅深院的,夫人懷了身孕,自然是一年半載不得服侍著夫君,若是家中尚未納妾,做夫人的少不得在自己的陪嫁里揀選個丫鬟給夫君通房,升作姑娘,也免了夫君生出外心,被外面的狐媚迷魂了心智。


  這是不用婆婆吩咐,賢妻便應做之事。


  這些,瓊娘也懂。前世里,她懷孕的時候,也是準備給夫君張羅個通房的,不過她陪嫁里的丫鬟也不過翠玉一個人選,可翠玉卻是個不好攀高枝的,私下裡也是跟她挑明了不想升作姑娘。


  而尚雲天那時也表示,能娶到瓊娘已經是福分,怎敢妄想三妻四妾。做妻子的,哪個願意往丈夫的床榻上送女人?隨意當初聽了尚雲天之言,心內也是萬分高興,於是通房的事情便作罷。


  可是誰知後來的他,竟是與柳萍川通姦,還不及納了府里的丫鬟來得體面。


  今晨那楚邪也是胡纏了自己半天,想想自己生孕后還要坐月子將養,那麼漫長的日子,怎麼讓他這麼熬忍下去?瓊娘知道,自己若是想當了賢妻,便應該張羅著給楚邪挑選通房丫鬟了。


  若是再剔透些,當時選上兩三個旗鼓相當的,便是雨露均沾,誰也別想爭得獨寵。


  可是雖然都懂,瓊娘自想想,都覺得牙根冒著酸意。


  那楚依依說完,也想起了瓊娘跟自己一樣的境遇,便自寬解道:「嫂子不要擔憂,在你之前,堂哥也是諸多的侍妾,可是你入門了,他便全放出府去了。可見對你甚是重視,至於這通房,連侍妾都算不得,頂多是個開臉兒的姑娘,還都是由著你選,平時也是在你的房中,眼見看著,也不怕她不規矩。若是連一個都沒有,反而叫人背後非議堂嫂善妒。」


  瓊娘不愛聊這些個,便是笑著聊些別的打岔了過去。


  初一時,宮裡有私宴。能列宴的大都是皇親。不過琅王因為與萬歲拐了幾道山水,沾掛著些親眷關係,便也要列席參加。


  瓊娘送走了堂妹與妹夫后,便準備入宮的著裝。房裡的一干丫鬟都是忙著燙衣,噴香。


  瓊娘便是閑坐在一旁,任著翠玉給她梳頭,一邊看著丫鬟們忙碌的情形。


  那喜鵲正在燙衣,許是過年這幾日油水太大,臉蛋越發的圓潤,一副張開了的模樣,這幾日她甚是愛俏,頭上簪了朵式樣新穎的花兒。


  其實不光喜鵲扮得好看,其他幾個房裡的小丫鬟也個個都出挑。


  許是琅王向來眼界甚高,不耐醜陋的緣故,王府里的丫鬟都是清秀養眼的,那管家楚盛也是高瞻遠矚,這挑入府里的都是成為通房的上好人選。


  待得妝容完畢,琅王進來,正好看見自己的美嬌娘盛裝之後的光景。


  那綴了貂毛的短襖裹著胸脯鼓囊囊的,顯得尚未顯懷的腰肢更加纖瘦,大擺拖地的長裙搖曳生姿,雲鬢堆砌,越發顯得那雙眼兒嫵媚透著靈氣。


  這通身上下,竟然透著一股子比懷孕之前還撩人的氣息。


  這般看著,他忍不住走了過去,抱著瓊娘的腰肢道:「都懷了身孕怎麼還穿得這麼緊,換些寬鬆的袍子來。」


  丫鬟聽了王爺的吩咐,便準備去取,瓊娘卻道:「王爺莫要挑剔了,這衣裳的腰部明明還松泛著,哪兒來的緊繃,一會夜宴要開始了,你還沒有換裝,還是去換,好上馬車,莫誤了時辰。」


  楚邪這才送了手讓丫鬟們換衣。


  以前瓊娘倒是不覺,可今日聽了楚依依這麼一說,卻用心留意,那些個小丫鬟倒是有幾個甚是主動的侍奉琅王。


  其中一個叫纖香的,最是服侍周到,跪下給王爺穿鞋后,還拿了馬尾做的小撣子替王爺拂去新鞋上可能落下的灰塵。


  這一起蹲身起身的功夫,那低矮的衣領子便松泛泛的。雖然角度問題,她未曾看見琅王見到沒反正她是看見了那抹雪白的溝壑微微一閃而過。


  瓊娘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倒是忘了,這是世襲的琅王府,可不是前世里那個尚未發達的尚家寒門府宅。


  她倒是清楚這些丫鬟的心事:與其被放出府去,嫁個貧寒子弟。倒不如被抬做姑娘,吃喝皆是上品,待得將來再有了子嗣,便可被抬做姨娘。就此成了王府里的半個主子。


  現在琅王妃懷有身孕的事情滿府皆知,按理說,可不正是該抬姑娘的時候嗎?


  這麼看來,這一世的她還是算不得賢妻,這一關就是怎麼勉強自己,都過不去。


  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思,瓊娘也不願再胡思亂想下去,只帶了貼身的兩個大丫鬟便上了馬車。


  而琅王則是一路騎馬,先行趕到宮中正門去領入宮地牌碟。


  等瓊娘到了宮門處下馬車時,倒是一眼看見了正從馬車上下來的雲曦和柳萍川。


  如今前太子被廢,劉熙也是承蒙聖恩,被封為安業王。


  雲曦雖然被免了太子妃的身份,但是整個人看來,除了消瘦了些,倒是沒有太大的改變。


  反觀柳萍川,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些陰鬱,自從嫁給太子后,每次見到瓊娘的那股子隱隱的得意勁兒全都消失不見了。


  柳萍川也正看見瓊娘下馬車。一身的富貴,滿臉的安逸,竟然比前世的那個尚夫人還要來得艷麗。


  再看先到的琅王,幾步走了過去,伸出長臂微微飛扶著瓊娘下馬,然後很自然地伸著護著她的肚子,一副小心珍視的模樣。


  反觀她的夫君,這位新出爐的安業王,雖然號稱主動讓賢,可是只有她知,這位廢太子整日里飲酒,脾氣越發的大,前幾天,也不是是因為什麼,還狠狠扇了王妃一巴掌。


  至於來自己房裡時,也不是正經的夫妻恩愛,總是宣洩似的刻意磋磨。


  以至於柳萍川都有些怕了,主動塞了自己陪嫁丫鬟到劉熙的床上,供他排遣解悶。


  如今看著楚邪有子萬事足的模樣,柳萍川覺得自己的重生,也許是一場騙局,否則這楚邪怎麼會有孩子?又難道是瓊娘與人私通,跟別人暗結了珠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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