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彭祖的以人療人之道, 貴在陰陽調和。


  待得快及中午時, 琅王依靠在床欄處,摸著懷中人兒光潔的後背, 意猶未盡地感慨,餓透了之後, 吃對了葯的感覺, 著實不錯。


  可是瓊娘卻是覺得自己得吃副葯來補補。


  原來這男人文武一道也是更不盡相同。


  前世里尚雲天雖則身材高大,但終究是一介文人,力道終是綿軟不足。可是楚邪卻是武將出身,從小便跟隨老琅王習練武藝, 手臂腰身皆是力道。


  想及前世里, 貴婦人們偶爾相湊,談及各府秘事艷史時,提及哪家的爺是公狗的腰子, 一些夫人便心靈神會暗笑不止。


  而瓊娘兩世為人婦,過了這一夜才明白那公狗腰子為何意,竟是兩眼發黑, 凝望著床帳發獃。


  而如今那狗兒還未怠足,竟是興緻勃勃地富有將她翻過道:「今日閑暇,無甚事煩擾, 你我且再行一場, 這次我慢些, 緩著你的勁兒來可好?」


  這話瓊娘覺得耳熟, 大前次時, 他也是這般說的,可到了最後,也不知是緩了誰的勁頭。


  若是再信,自己活該馬上風,累死在床上,成為滿京城貴婦們的笑柄。


  「王爺……你還年輕,這般不知節制,身子是要透用壞的!」瓊娘強撐著起身,取來了被扔甩在床尾的寢袍,拿出前世正經說教的正妻樣兒,準備好好說教一番。


  可是在琅王看來,小嫁娘蓬亂亂的粉白兒臉,眸子都透著之前未盡的淚花,嘴唇也因為他太用力,而被吮得紅艷艷的。


  這般風情,就算再怎麼正經,也透著一股子不正經。這便像只香透了的薄皮大褶的肉包子,顫巍巍地勸導著狗兒:「別再吃我,再吃便要撐著。」


  琅王雖不承認自己活似惡狗,但是的確吃不夠肉包子,便還要再吮吮肉汁兒,可就在這時,瓊娘卻哭嚷著喊餓,這才到底被琅王放行下了床去。


  待翠玉和喜鵲端著水盆服侍著瓊娘漱洗了一番后,頭髮只簡單地打了辮子,便跟琅王一起在外屋的地桌上盤腿用飯。


  知道兩位主子早餐未盡,空乏了腸胃,廚下里煮得是爛熟的南瓜百合粥。晒乾的海魚乾兒用香醋搭配佐料上鍋蒸透后,再用蔥油調汁兒,用來配粥最佳。一小籠子的水晶青瓜蝦仁餃,用的還是瓊娘在府里幫廚時,調下的製法。


  簡單的吃食最是開胃,瓊娘已經許久沒這麼狼吞虎咽地吃東西了。待吃了兩口,緩了緩餓勁兒,卻看琅王不吃,只一個勁兒看她,不由得用巾帕揩拭了嘴角,疑心自己吃相不佳。


  其實琅王經過了昨夜,這心裡也是略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怎麼就跟沒見過女色一般,對著這小娘就是吃不夠呢?

  他知自己愛這小娘顏色絕艷,不然也不會不顧及她卑下的身份一味求取。


  但是心內一直鄙薄她甚是有手段,總是能想出法子吊著自己,偏偏自己又是個禁不住的,最後竟是愈加對這小婦欲罷不能。


  原以為待得婚後,這種整日里總是滿腦子是她的無聊該是消減了。誰承想,卻似半點未減,但好在肉已經在自己的鍋內,隨時都能燉煮著吃上一鍋,便沒有以前那種隱隱心慌。


  想到琅王心情大爽,只兩手一攤,吩咐著瓊娘:「且布菜喂本王吃。」


  瓊娘慢慢吞咽下嘴裡的東西,伸手取了筷子夾了一顆青瓜蝦餃送到了他的嘴中。


  琅王又指示她做了幾樣,瓊娘皆是一一照做,儼然是賢良妻子的表率,再不見以前那等子牙尖嘴利的模樣。


  這讓琅王再次心情舒爽,一時覺得成親這事兒還真是不錯。


  就在這時,常進來通稟,說是江東的部將才入京,因為當初琅王被賜婚時太匆忙,他們一時不及趕到,只差了一天,甚是扼腕連連。


  楚邪向來看中他的江東子弟,聽聞這話,便吩咐常進,在京城望月樓設宴為部將洗塵。


  因為皆是男人,新嫁的王妃不宜同席,瓊娘便留在了府中。


  不過瓊娘也是閑不住,這幾天為了籌辦婚宴,自己的食齋,還有新近剛剛買入的鋪子的瑣事都未及照管。


  現在琅王不在府里,正好趁此機會出府巡視一番。於是照例換上了男裝,出去巡視店鋪。


  她新買的店鋪正在京城最繁華的街市上,待得貨船一到,從南方運來的各色貨物儘是要展示出來的,有了這家店鋪,才好為基石,延伸到其他各處。


  不過今日當她入了店鋪時,那喬掌柜卻一臉焦急地走了過來,低聲道:「東家,原以為您得多歇息幾日呢。」


  瓊娘看著他的臉色,直覺有事,便開口問道:「柜上可有什麼事?」


  喬掌柜自從柜子里端出了幾樣粉盒,倒出裡面的胭脂水粉道:「東家,你看,這跟我們進的貨,是不是同一路的?」


  瓊娘細細端詳,有用手指抿了些攤在手背上,順滑服帖的粉質的確與她進貨色同樣。


  喬掌柜一聽,額頭都冒汗了,嘆著氣道:「這個怎麼辦,那白家也不知哪裡打聽到的,竟然手眼通天,進了跟我們一樣的貨品,最主要的是,他們家現在賣的那叫一個便宜,連您定價的一半都不到,到時候我們貨就算來了,只怕那些訂貨的夫人小姐們也會吵著退貨啊!」


  瓊娘擰起了眉,其實喬掌柜的說的那些還是輕的,只怕兩家貨色比較后,那些個貴女們會疑心她崔瓊娘牟取暴利,故意高價殺熟。


  這樣一來,崔家商鋪豈不是要就此臭了名聲,在京城裡再無生意可做?

  好一個白家,硬來不成,便軟刀子傷人。


  他這是寧可賠了本錢也要斷了自己的商路啊!


  喬掌柜看著瓊娘凝神不語的樣子,想了想開口道:「商賈的根本在誠信二字,現如今。若是想維護了崔家的名聲,少不得要賠銀子,實在不行,我們也降價認賠,免得被貴人們背後非議我們做生意不厚道。」


  瓊娘搖了搖頭,緩緩道:「他們白家既然使出這一招兒來,便是不怕賠銀子也要搞臭我崔家的商行。你今日降價,我保管他白家明日將價格降得更低……且容我想想。」


  她又與掌柜詳談了一會,問清了這幾日有無貨船的消息,然後再無心去食齋。只在夜色將晚時才坐車回府。


  她原本以為琅王應該是與舊部飲酒達旦,可沒想到琅王回來竟是比她還早。


  離老遠,琅王便看見自己的新婚嬌妻,扮作翩翩公子的模樣從馬車上下來,看樣子又是去人前招搖去了。


  以前,他只一心討好著小娘,花樣百出,儘是想著趕緊將肉按在鍋里。卻不曾想,這小娘可半點沒有為人婦的自覺,只第一天便回來這麼晚。


  這是眼看著府里沒有婆婆之類的長輩看管,心裡沒有半點的規矩!


  雖則男人腰力各有不同,但有一樣都是相通的,那便是新婚後便要給自己妻子立下規矩,免得觸動了自己的忌諱,鬧得傷了夫妻和氣便是不美。


  他不想剛剛新婚便吵,只趁著瓊娘在屏風后換衣時,手裡捏著硃砂茶壺,盡量壓著火兒道:「以後你出門之前,須得跟本王知會一聲,有什麼瑣事,儘是安排在上午本王入朝時,下午的時候不得外出,免得本王人前少了服侍,可都記下了?」


  瓊娘的手頓了一下,復又慢慢將衣服換好,然後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看看琅王不虞的神色,開口道:「今日回府晚了,的確是我的不是,可是新鋪剛開,難免有些瑣事,讓人事必躬親。只上午去辦,恐怕是不夠的。」


  琅王拖著長音道:「那你的意思,便是本王回府,卻看不見王妃,還得去個商鋪請人不成?既然是這樣,上午甭去了,盡給本王老老實實呆在府里!」


  瓊娘坐在了琅王的對面,盡量低眉順眼地道:「婚前不是說好了,不會阻了我的生意嗎?今日的確是我做得錯了,便是特例,以後絕不會這般晚回來。」


  琅王直覺如今人已經娶到,倒是要揚眉吐氣些,不能再如從前被這小娘拿捏了,便徑直道:「不阻你做生意,可是不代表任著你出去野了心思,你身子瘦弱,給你看病的郎中說了,若想要孩兒,便要好好將養,這幾日便留在府里,至於那些個事情,你不是雇傭了夥計嗎?他們是白吃乾飯的不成?」


  瓊娘也不想剛剛新婚便與他吵。其實在她的心裡,總是覺得琅王要比自己小上很多,一個半大的少年郎,成婚後想耍耍威風,在適度的範圍呢,也是看著可愛的。


  可是這位江東王就是有本事將幾分可愛,化作討打的惹人厭!


  他那翻臉不認賬的無賴,可不就是覺得自己已經入府,可以任著他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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