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淑女傳說（二十五）
望著麵前精神抖擻的一眾家丁，唐婉背著手颯爽英姿的來回踱著方步，儼然一位就要馳聘沙場的將軍。
她也不是一味的衝動草率，又吩咐道:“吳管家，你們年歲大一些的男丁和女眷留下，本小姐隻帶壯丁去。若真動起手來，也就不用分心去照顧老弱。”
老吳忙道:“大小姐，你真的要跟他們動手？這怎麽行，你是千金小姐的身份，可不能跟外人近身接觸。再說大小姐身子嬌弱……”
“此一時彼一時，”唐婉耐著性子打斷道，“以前本小姐的確是體弱多病，但現在長大了。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強健。本小姐也不是小孩子了，會見機行事的。本小姐也知道動手不一定能解決問題，有些事就因為解決不了才要動手的。”
“動手不能解決問題，解決不了才動手……”老吳心裏反複琢磨這句話，卻始終參詳不透其中的玄機，隻得無奈暗歎自己老了。
又規勸道:“大小姐，依老奴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是對門的街坊……”
“行了，張家明知道跟咱們是街坊還對老媽媽動手。我看他們就是想欺負人，什麽都別說，按我剛才說的辦。”
“大小姐，這……”
“本小姐主意已定，都別勸了！”
“小姐，我也想去看看熱鬧。”小煙翠也跟著摻和道。
唐婉卻不假思索的點頭道:“也好，就讓你去見見世麵，出發！”
她凜然揮動長袖，領著三十多個壯丁浩浩蕩蕩的有仇必報去了。
唐府和張府是錯對門的街坊，僅半箭之地。
“開門開門，再不開門就砸了！”二狗子和劉五把張府的大門拍的哐哐響。
“誰呀？”一個四十多歲的胖男丁從門縫裏探出頭來。
“對門唐家的。”
人群中閃出一條縫，神情肅穆凜然的唐婉袖舞輕風走了過來。
“不認識嗎？”她又板著冷麵孔道。
胖丁將唐婉仔細打量，好半天才道:“哦，原來是對門的唐大小姐，來我們張府有何……”
“少廢話，讓你們大公子滾出來！”
果然是來者不善，把胖丁嚇得不輕。
小心翼翼道:“唐……唐大小姐，我家公子後晌出去還沒有回來。”
他顯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戰戰兢兢後退幾步。
唐婉大失所望，本想過些時候再來算賬，又忽然想到老張弄死自家鸚鵡的事，忍不住邁過了門檻。
怒氣衝衝道:“那就讓你們老爺出來。”
“我家老爺正在後花園休息，打擾不得。”
“什麽打擾不得，本小姐偏要打擾，滾開！”
胖丁正要阻攔，卻被二狗子一把推開。
唐府三十多口人如入無人之境，氣勢洶洶殺入了張府。
“來人啊不好了，對門唐家人來鬧事了！”胖丁瘋喊道。
張府的下人陸續趕到，但看到這陣勢誰敢阻攔。
張公子他爹老張正在後花園裏逗鳥玩，還時不時拿起麵前石桌上的名貴花瓶精心把玩。
聽到下人的稟報後不禁捋須冷笑:“唐家來鬧事？他們誰有這個膽量，那老唐走路都要躲著螞蟻。”
“老爺，聽說唐家千金很厲害，昨天在街上還打了人。”
“這你也相信，謬傳罷了。那個小丫頭比她爹膽子還小，聽說是小時候被兔子嚇到過，兔子才多大膽兒，哈哈……”
笑猶未盡，傳說中被兔子嚇到過的唐府千金，帶著三十多個壯漢和一個小丫頭氣宇軒昂的邁進張家後花園。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園子裏幾朵紅花開的正豔，卻莫名跌下了枝頭。
是歲月無情嗎？也許是人吧。
殘陽落盡，天邊陡然升起一片晚霞，鮮紅如血。
張家後花園一時間寂靜無聲，像是一座悠寧的山穀。
籠中那隻俏百靈忽得一聲清脆的啼鳴，像枯洞中久違的泉水叮咚。
唐婉暼了一眼籠中鳥，鳳目微轉計上心頭。既然找不到“行凶”的小張公子，就先找他爹老張報曾經的殺鳥之仇。
她一改剛才的冷豔，拱手含笑道:“張伯伯，唐家小女婉兒這廂有禮了。”
老張身子沒多大毛病，卻倚老賣老由身邊的小丫鬟從椅子上攙扶起來。
他雖然經曆了五十多年的崢嶸歲月，卻也被眼前的陣勢驚道。
強笑道:“哦，是婉兒姑娘，今日怎的有幸來老朽府上做客，快請坐。”
“謝張伯伯盛情，不必了。婉兒隻是閑來無事串個門兒，說幾句話就走。”
“串門……串門兒好啊。你我兩家本是街坊鄰居，這幾日你爹也不來走動，老朽也正想去貴府叨擾呢，哈哈……”
老張笑了半截又犯起嘀咕，串門兒有這麽串的嗎？帶著這麽多人，還個個麵露猙獰，連那個小煙翠都是怒氣衝衝，怎麽看都像沒事找事，可她一個羽翼初豐的小丫頭怎麽敢呢……
張府的下人也慢慢聚攏在老張身邊，大戰仿若一觸即發。
唐婉橫掃一眼毫無懼意，雅然一笑又道:“家父最近幾日都在城中布莊打點生意，走之前特意囑咐婉兒要經常來貴府多問候張伯伯安好。”
“哈哈，老唐真是客氣，婉兒姑娘也不必多禮。都是鄰居，不必太見外。”身邊有了下人的依勢，老張又把剛才的笑續上。
“婉兒乃是晚輩，自然要多孝敬像張伯伯這樣的長輩。”
“早就聽聞婉兒姑娘是秀外慧中知書達理，今日一見果然不虛，老唐有福氣嘍。”
……
一老一少寒暄幾句，唐婉忽然指著籠中鳥道:“我靠，這鳥兒真漂亮。吳伯伯，這是什麽鳥兒？”
此鳥兒是老張的最愛，不禁笑道:“這是俏百靈，老朽還給它起名叫做靈兒。”
“靈兒，這名字真好聽，嗬嗬……”
老張又微微一怔，凝眉問道:“婉兒姑娘，你剛才說的那句我靠……是什麽意思？”
“恩……”
唐婉心裏也好生奇怪，怎麽突然就冒出了這兩個字呢？可話既已出，得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不能在外人麵前丟唐家的人。
心念一動便道:“婉兒這幾日又讀了幾本聖賢書，這我靠二字嘛……就是很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