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淑女傳說（十一）
天道無情亦多情，誰說淑女隻能遠觀。
唐婉本來是一隻囚在籠中的金絲雀，此刻卻像是搏兔的蒼鷹。
她與明奇公子隻有一麵之緣，卻不知到底為何對這個窮書生憑生了一種玲瓏心思。
似乎心中有一個聲音在激蕩:“你和明奇公子，也許是前世的緣，也許是來生的煙。既然在今生相見，就不要留下遺憾。”（這是哪裏改編的歌詞呢，忘了）
逃也匆匆，追更匆匆。
人潮人海中，飛速掠過唐婉驚豔的嬌身，如刀光劍影，誰會想到是曾經靜若處子的唐府千金呢。
明奇公子終於撐不住了，停下來大口喘著粗氣。
唐婉幾個跨步追上，也是有些微喘。
“你……為什麽要跑？”
“小生……唐姑娘為何還要追我？”
“我隻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麽！”明奇公子忽得怒道，“小生已經窮困潦倒百無一用，隻剩下爛命一條，還有什麽可好奇的！”
唐婉微微一怔，沒想到他還真有一腔書生意氣。
“你……為什麽要畫我的畫像？”
“這……”明奇公子剛才那股怒氣瞬間散了，反而靦腆的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低頭赧顏道:“實不相瞞，自從元宵之夜與唐姑娘在燈橋偶遇，小生便……便對姑娘念念不忘，總感覺是在哪裏見過……”
“是在夢裏嗎？”唐婉大大方方的問道。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明奇公子撓著後腦勺凝眉道，“總之，小生也說不清楚。”
唐婉忍不住撲哧一笑:“你隻見我一麵就畫的這麽像，真是難為你了。”
“小生……也是憑空想象罷了。”
“我現在就站在你麵前，你再好好看看，一定能畫的更像。”
“這……小生不敢。”
“怎麽不敢，快抬起頭來！”
“……小生告辭，大恩大德來日再報。”明奇公子想是從沒見過一個大家閨秀竟如此的熱情奔放，說罷撒腿就跑。
“明天你還去賣畫嗎？”
“不知道！”
“傻瓜。”
唐婉這次卻沒有追上去，再追就有些過分了，好像要逼著人家還債似得。
煙翠也跑了過來:“小姐，咱們快回去吧，天都黑了。”
“走吧。”
唐婉回頭望了一眼明奇公子遠去的方向，落寞中又多了幾分期許。
華燈初上，燈光把夜色驅趕到很遠的地方，也趕走了月亮。
天空幾顆銀星影影綽綽，像是在訴說一段淒婉的故事。
剛才也不知跑了多遠，主仆二人又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唐府大門口。
早過戌時了，翻牆是不可能的。外麵沒那麽多石頭，也沒了力氣。
“小姐怎麽辦，老爺知道了一定會罵咱們的。”煙翠害怕極了。
唐婉卻滿不在乎的說道:“怕什麽，要敢作敢當，一切由本小姐頂著。你去敲門，看門房誰在裏麵。”
煙翠還是有些膽怯，隻是輕輕拍了拍紅漆大門。
門很快就開了，瘦若竹竿的二狗子走了出來。
見到二人後急道:“大小姐你們可回來了，咱們府上都快急死了。”
“出了什麽事？”煙翠忙問道？
二狗子回道:“還能有什麽事，晚飯時吳管家派人給大小姐送膳食，卻不見大小姐在房中。吳管家都急壞了，把府上裏裏外外都找了個遍。老爺還未醒酒正在休息，又不敢打擾，就派了幾撥人出去找大小姐去了。吳管家還說，若再找不到就去報官。”
“有那麽嚴重嗎？大驚小怪。”唐婉一副無所謂的神色。
“大小姐不經常出門，下人們當然擔心了，萬一……”
“萬一什麽？我還能被老虎吃了？鳳陽城有老虎嗎？”唐婉板臉打斷道，她打算以勢壓人。
“這個……老虎是沒有，壞人還是有的。”
“哼，你說的沒錯，我看你就像是壞人。”
二狗子忙道:“大小姐這話說的，小的向來對咱們唐府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從未做過什麽對不起老爺小姐的事。”
“是嗎？我看……不見的吧。”唐婉背起手來眯眼望天，擺出大小姐的氣派。
又忽得厲聲道:“二狗子，你前兩天是不是有意打碎了本小姐心愛的銅鏡。”
“這……”二狗子眼珠子一連轉了七八圈，忙道:“是小的失手打碎的，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放心，不會讓你死的。”
“謝大小姐開恩。”
“不過，銅鏡的錢你還是要賠的。”
“這……”二狗子驚出一身冷汗，沒想到這位斯文秀氣的大小姐也學會了秋後算賬。
一咬牙道:“多……多少銀子，小的賠就是了。”
“一百兩。”唐婉強忍住笑說道。
“一百兩！”二狗子眼珠子都快驚了出來，“大小姐，小的做門房一輩子也掙不了一百兩銀子啊。”
“那本小姐就沒辦法了。”唐婉滿不在乎的一攤手。
又轉頭吩咐道:“煙翠，明天你去通知官府，就說二狗子偷了我家一百兩銀子，讓官府處理吧。”
煙翠早就看出這位變得古靈精怪的大小姐是在戲耍門房，便道:“曉得了，我一會兒就去通知官府，省的他連夜跑了。聽說下人偷東西的罪可大了，說不定要秋後斬立決呢。”
“嗬嗬，斬就斬了吧，反正府上的下人多的是。”唐婉原地踱了幾步，把最毒婦人心體現的淋漓盡致。
二狗子已是兩股戰戰，忙跪下來痛哭流涕道:“大小姐開恩大小姐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小的一個人養活。再說那麵鏡子隻是小的失手打碎，也不至於驚動官府吧。那一百兩銀子小的多做些粗活掙就是了，這輩子不夠下輩子再湊，求大小姐開恩，千萬不要驚動了官府……”
二狗子磕頭如搗蒜，叫苦連連。
唐婉本就沒打算為難他，隻是想為自己出府找個借口。
便道:“也罷，看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先放過你。不過，等一下你可要照我說的去做。”
“大小姐快些吩咐，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放心，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就是一件小事。”
“大小姐吩咐的都是大事。”
“嗬嗬，你還蠻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