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太監的心酸（六）
看到心愛的人高興，自己比她高興。
若不是因為行動不便，秦順就要衝上去朝那副媚臉上撮上幾口。
舒心笑道:“這下滿意了吧，我說過不會讓你跟著我受苦的。這宅子倒手就能賣七八萬兩白銀，開個茶樓綢緞莊都綽綽有餘。我知道你的父母也在鄉下，把他們也接來，跟我們一起享清福。”
春紅有些忘乎所以，捧著那張散發著腳臭味的地契看了又看。
嘴裏卻道:“賣了做什麽，這麽好的宅子住著才舒服。前半輩子吃苦受窮，還不是為了後半輩子有一個安樂窩。”
秦順哈哈一樂:“不賣也行，裏麵空房子多的是，租出去也管飽一輩子吃穿不愁。放心，跟著我不會再讓你吃苦受窮的。”
春紅一努嘴又道:“租出去做什麽，我要自己住。再雇幾個下人，我也當一回主子。”
“也罷也罷，咱們都當主子，隻要你高興就好。把父母接來後先做些小本買賣，有錢了再做大生意。我在宮裏也小心做事，說不定能混個總管當當。到時候不用你說，就會有很多人天天圍著你轉。”
“姓秦的，你下邊沒了耳朵也聾了麽？我剛才說了，要自己住。”
“嗯~。”秦順這才感到有些不對勁，“春紅，你……你說什麽？”
春紅眯著鳳目道:“我再說一遍你聽好了，我要自己住。自己當主子，讓別人伺候我。聽清了麽？我自己！”
“你……你不去接我的父母了？”
“接他們？我為什麽要接他們！他們跟我有一兩銀子的關係麽，我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想接。”
“你……你剛才不是還說要跟我……”
“要什麽，哈哈！”春紅扭著腰肢仰天冷笑，“我看你是下頭空了上頭更空，你都這副德行了，還想要跟老娘做對食夫妻？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死了那條心吧。”
“你！”秦順總算有些明白了，不禁大怒:“好你個臭婊子，把地契給我！”
“給你，來拿啊。”春紅嬌笑一聲，卻把地契小心放入懷中，又拋媚伸指做了個勾人的姿勢。
“我這就……拿來……”
秦順掙紮幾下意欲起身，下體卻又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無奈又癱倒在床上。
春紅卻無絲毫憐惜之情，反又譏笑道:“你現在就是一個廢人，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養病，小心連上頭都斷了。”
秦順氣的五髒六腑都要爆出，喘著粗氣咆哮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臭婊子，枉我從前對你那麽好。”
“你對我好？真是笑話。老娘以前真是瞎了眼，看上你這個閹貨。信了你的花言巧語，把身子都給了你，還差點被砍了頭。老娘這副身段本可以選為秀女伺候皇上，卻被你毀了青春，是你害了老娘。”
“你……看我不殺了你！”
“殺我？來呀！隻要你能站起來，閹人，廢物……還不如一條狗……哈哈……”
“臭婆娘，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良心？良心有地契重要麽？你要有良心那天晚上就不該勾引我壞了身子。”
“是你勾引我的！”
“哈哈，無所謂了。好好躺著吧，老娘做主子去了。”
……
新貴人揚長而去，新太監咬牙切齒:“女人生來就是騙人的！春紅，我一定要殺了你！”
秦順氣急敗壞忙中出錯，把枕頭被子……能夠得著的東西都扔了出去。
由於剛閹割完還不能穿褲子，在冰冷的寒冬他隻能赤著下身躺在床上，隻有那根大麥稈顫抖著不離不棄。
他全身冰冷心更冷，還能怎麽樣呢？腿腳動彈不得，已經是一個廢人。
饑寒交迫赤著下身，沒有人噓寒問暖。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秦順連死的力氣都沒有了。
恍恍惚惚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還差點被地上的破衣服爛被子絆倒。
是王府裏的王二，他放下盛粥的陶罐就驚呼道:“秦大哥，這是怎麽了！”
秦順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王二看到他襠下那根孤零零的大麥稈想笑沒敢笑，又忙把被子撿起來為他蓋好。
秦順好久才恢複過來，痛哭流涕的把剛才的遭遇講了出來。
王二也是氣的直跺腳:“秦大哥你是遇人不淑啊，小弟早就對你說過那個臭婆娘不是好人。”
秦順無奈歎道:“唉，別說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有了力氣便感覺到了饑渴，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陶罐，王二卻視而不見。
秦順咂吧了幾下嘴唇，眼淚已經沒多少了。
王二又好言安慰了一番，神色卻越來越不自然。
終於他訕訕一笑說道:“秦大哥，去年王爺過大壽，聽說你也得了不少好東西吧。”
“這……我哪裏敢。”秦順隱隱有些不祥之感。
這可是他的又一個隱私，去年王爺大壽由他全程招呼。趁王爺和賓客喝的大醉，在賬房老吳的慫恿下，二人一起偷拿了許多名貴的古董字畫。
這件事原以為做的滴水不漏，沒想到卻讓一個廚子知道了，難道老吳他……
王二搓著手嘿嘿一笑:“秦大哥你就別隱瞞了，老吳都告訴了小弟，還給了小弟幾個前朝的花瓶。你放心，小弟不會落井下石告訴王爺的。”
秦順已有些惶恐不安，不禁又縮了縮脖子。
顫聲道:“好兄弟，你……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王二忽得換了副嘴臉。
又眯眼冷笑道:“秦大哥是個聰明人，你以後一入宮門深似海，能出來出不來還是一回事。要那些東西還有何用，糟蹋了豈不可惜？還不如賞賜給兄弟，兄弟自然會對大哥感激不盡。”
“這……你！”秦順終於看清了王二的嘴臉。
小卓子說的不錯，人情比紙薄，人衰任人欺。
那些偷得的名貴之物他本想用來討一房老婆，舒舒服服的過後半輩子。如今雖然被淨了身，後代是不會有了，也正好用來防老。
再說這件事若真的傳到王爺的耳朵裏，有一百層皮也給拔了。剛才連春紅都沒告訴，豈能輕易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