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我不放棄愛的勇氣,我不懷疑會有真心。
——常萍
常萍的意見是堅決要陳勇去,陳勇有些猶豫,但是常萍一直極力地勸說,自己也覺得這個機會很寶貴,好不容易碰到了貴人。於是陳勇就去找了梁老板,沒有再回酒店工作。酒店裏的一切就交給了常萍,連陳勇在酒店的工作服都是常萍交還給人事部的。常萍希望陳勇能夠好好幹,這個工作真的是前途無量。
第一天晚上下了班回來,陳勇去酒店找了常萍,此刻的自己穿著梁老板給買的西服,完全已經不像是曾經辛辛苦苦拚命賺錢的打工仔了。常萍見到陳勇也很驚訝,笑著一直在誇陳勇這下出息了。陳勇說自己來問問,晚上要吃什麽,今天自己下廚慶祝。常萍說了幾樣,然後就讓陳勇去超市置辦了。
晚飯的飯桌,異常豐盛,陳勇和常萍一人手裏一瓶酒,彼此幹杯祝賀著陳勇今天找到了一個好工作。酒過三巡,氣氛變得很融洽,但是陳勇的表情卻越來越難過,自從常萍回去看看回來,陳勇經常會是這個樣子。常萍知道陳勇的心裏還是有疙瘩。陳勇有些猶猶豫豫的,自己的心裏一直都想問著常萍關於姚木蘭的消息。常萍似乎也看了出來,主動和陳勇說了起來:
“她還好,現在努力地學習,正準備考大學。咱們隻能祝福她了。”
這一句她還好,像是遲到了一千年一樣的漫長,以至於陳勇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無法控製地趴在飯桌上哭了起來。
十月就這樣快要過去了,天氣逐漸轉涼,晚上的風變得冷颼颼的,公園裏穿著裙子短褲的人越來越少。
生活似乎就是這樣了。
姚木蘭每天在學校裏,從早到晚,按時按點,上課放學,吃飯睡覺。每天除了動筆寫,就是用腦子思考試卷上的問題到底應該怎麽解決。很累,壓力很大,可是自己卻不能放棄。很多很多個夜晚,姚木蘭都一個人趴在台燈下與書本為伴,盡管有些孤獨,有些疲憊,但是自己卻始終都不能放棄。過去的一切還是會常常湧上自己的心頭,姚木蘭還是會想起自己曾經深愛過的一個男人,他帥氣陽光,開朗健談。他曾經帶給了自己世界上最最溫暖的感受,他牽過自己的手,自己能夠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吻過自己,仿佛像是春風一般的輕柔與溫暖,他說過一句我愛你,好像世界上所有悲傷的存在在那一刻都冰消雪融。他曾經像是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還要有意義,但是到了現在,姚木蘭突然覺得有些累了,過去的一切都應該過去,自己應該不再想那麽多了。有的時候,自己還是會支撐不住,想念過去,想念自己曾經深愛的人,想念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常萍,想念曾經大家在一起度過的時光,那些生命中最最美好單純的幸福時光。每當這個時候,姚木蘭會一個人掉下眼淚,那種哭泣沒有聲音,很悲傷很無助,沒有表情,隻有自己的眼淚一滴滴滑落,最後弄濕整張臉頰。也就是這一年的時間了,到了明年的六月,自己又迎來了新生,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自己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了。或許自己能夠碰到更加值得的人。不能說放棄,也不能說自己支撐不下去,更不能說自己真的很脆弱,也許人生裏有些路必須要自己一個人走過,沒有人可以陪伴,也沒有人可以給你力量,這一段路隻有自己,自己一定要努力堅強地走下去。
在酒店裏的日子似乎也讓常萍欣慰,這樣的生活自己應該知足了,不是嗎,不然的話,還能怎麽樣呢。每天上班,休息,睡覺,吃飯,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偶爾出去散心,和李家偉打電話發短信,聊得胡天海地。生活似乎隻能這個樣子了,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沒有目標,沒有理想,沒有力量,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追求什麽。一個人來北京闖蕩,常萍覺得自己突然就長大了,懂得了很多。明白了現實的殘酷,也領教了生活的艱辛。掙錢是多麽的不容易,花錢又是多麽的輕而易舉,想想自己曾經大手大腳花著父親的錢,常萍第一次覺得有些於心不忍。這樣瑣碎的生活讓人退化,讓人麻木,讓人不知不覺就甘於平庸,最後變成一個平庸的人。變成一個和很多曾經自己嗤之以鼻很不屑的人一樣,上著班,拿著工資,過著平庸的生活。每當想到這裏,常萍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明明自己從前最最討厭這樣的人,這樣的生活,可是如今怎麽自己也變成了這樣的人,而且心甘情願地過起了這樣的生活。也許這就是現實的力量吧,每個人都無法抵抗,在一天天的生活中,不知不覺地就被這種力量給改變了。
有的時候,自己一個人靜下心來回想過去的生活,常萍會覺得很懷念。那個時候的自己,那麽個性,那麽要強,從來都不服輸,敢愛敢恨,快意恩仇,和姚木蘭在校園裏一起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天不怕地不怕。上課偶爾不聽課,睡覺,聊天,說話,傳紙條,和別人打架,和別人吵架,現在看來,這些事情竟然成了自己的記憶中最最美好的成分。那個時候,自己也是有夢想的人吧,雖然不知道自己以後到底想要成為什麽,但是總覺得自己是個不平凡的人,總覺得心高氣傲的,可是現在看看,真的有點好笑,自己其實就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麽特異功能,也沒有什麽突出特長,高興了就笑,難過了就哭,沒有勇氣再去經曆大喜大悲,但是仍然有些僥幸的天真期待。
也許這樣就是真的長大了,真的醒悟了。曾經自己追求的真愛,在現在看來,隻剩下了一份淡淡的美好,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為了愛奮不顧身,為了愛離家出走,為了愛浪跡天涯,為了愛幾乎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但卻並沒有什麽好的結果,到頭來還是自己一個人,繼續一個人的生活,不同的是,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