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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我會讓你忘了淩亂的過往,用一生去治愈你心中的悲傷。


  ——陳勇


  姚木蘭知道到了要解決問題的時候,肚子裏的孩子一定要打掉。可是姚木蘭思前想後,內心還是很難過的。那種莫名的難過,不安,微微的悲傷,糾結著大腦,讓自己覺得很別扭,很難受。想要發泄,卻又不知道怎麽排遣這種情緒,隻能靜靜地坐著,任這種感覺慢慢煎熬自己。星期六的晚上,姚木蘭一個人坐在臥室裏,關著燈,四周一片寂靜的黑暗。姚木蘭陷入了思考。


  她一直沒有放棄想出一個兩全的辦法,既能不讓自己和陳勇有麻煩,也讓這個孩子安全的生下來。可是想來想去,一點也沒有辦法,隻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不一會兒就被自己全盤否定。姚木蘭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現在想要千方百計的留下這個孩子,明明一開始的餓時候自己很害怕,可是現在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難道是自己真的想當媽媽了?姚木蘭的腦子裏冒出了這樣一個奇怪的想法,可是立刻就被自己搖搖頭否定了。自己明明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個有理想有目標的優秀青年,以前的時候對早戀這種東西很是反感,很是輕蔑,甚至還覺得那些未婚先孕的女孩很賤很賤,可是如今自己也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想著傻傻地能夠保全下孩子,真是很矛盾。姚木蘭糾結了半天,難道是自己的思想墮落了?退化了?可是自己明明有很努力地學習,把成績維持得高高的,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但又是為什麽自己的腦子裏卻有那種奇怪的想法,想和陳勇在一起,想留下這個孩子。


  姚木蘭很糾結,悄悄地竟然流下了眼淚。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五月的早上陽光明媚。姚木蘭出了家門,在小區門口看到了常萍。姚木蘭無精打采地走過去,常萍笑著對著姚木蘭揮了揮手。姚木蘭很奇怪,沒有看到陳勇的影子,就問:“陳勇呢?”常萍笑笑說:“在醫院裏呢,應該安排的差不多了。”姚木蘭說:“那咱們現在就去醫院吧。”常萍神秘地笑了笑說:“別慌著去啊,跟我來。”還沒等姚木蘭問幹什麽去呢。就被常萍拉進了出租車。“幹什麽啊。”姚木蘭坐在出租車上不解的問:“不是要去醫院嗎?”常萍白了姚木蘭一眼,說到:“先去我家,把你打扮打扮,不然這個樣子去醫院怎麽能行呢。”姚木蘭苦笑了一聲說:“拜托我們是去醫院,不是化妝舞會。”常萍說:“算了你不懂,到我家再和你說吧。”姚木蘭心裏想著,隨便吧,反正今天自己就做不了主。


  到了常萍家,姚木蘭就被常萍拉著上了上了二層自己的大臥室。“坐下。”常萍把姚木蘭按到了一個大梳妝鏡子前坐好。然後站在姚木蘭身後拿起梳子和啫喱水開始動手。“唉呀你要幹什麽啊。我們是去醫院不是化妝舞會我再說一次。”姚木蘭坐著很無奈的說。常萍笑著點頭回答:“我知道。但是你這個樣子很容易讓人看出來是個學生媽媽,未婚先孕的。所以我們要打扮一下,打扮得成熟一點,讓人認不出來。”姚木蘭笑了,心裏想著常萍可真是夠細心的,然後就心甘情願地坐著讓常萍幫自己打扮。簡單梳了一個發型,噴了點啫喱水,看上去很成熟穩重,接著常萍開始給姚木蘭描眉畫眼線抹唇彩,又上了點粉底。等姚木蘭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鏡子裏的自己已經麵目全非完全不像自己了,但是看上去漂亮多了,成熟多了。姚木蘭很滿意地對著鏡子笑了。接著常萍打開了大衣櫃,開始給姚木蘭挑衣服,拿了好幾件,姚木蘭都覺得太暴露不敢穿,可是常萍勸說:“你最好打扮得成熟,更成熟,不要讓人看出自己是個高中生!”選了半天,姚木蘭選了一套莊重一點的有些許職業意味的衣服。上身灰黑色小禮服,下身是到膝蓋的灰黑色百褶裙,接著穿上了黑絲襪。換好衣服,姚木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發現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開始那個灰頭土臉的高中生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都市白領。常萍也換了一身衣服,化了妝,變身姚木蘭的同事。兩個人下了一樓大客廳,開了大門準備去醫院。姚木蘭在門口習慣性地套上了自己的運動鞋,常萍慌忙阻止了姚木蘭。“你有病啊,穿成這個樣子搭配運動鞋,不倫不類,完全破壞了我的傑作。”常萍笑著對姚木蘭說。姚木蘭一看自己的這個樣子,確實是有點搞笑,於是無奈地看著常萍。常萍從鞋櫃裏拿出了兩雙一摸一樣的黑色高跟鞋,兩個人都換上。姚木蘭看著腳下黑亮黑亮的高跟鞋,有點心虛,但是自己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現在開始你不是個學生了!然後和常萍去了醫院。


  來到醫院,姚木蘭和常萍直接上了三樓。看著各個科室門上的牌子,常萍嘀咕著:“耳鼻喉科,內科……誒,婦產科!”常萍對著姚木蘭說著,姚木蘭抬頭看了一下白色的門牌,低估了一句:“到了。”接著兩個人抬眼看到了坐在了長椅上的陳勇。陳勇好像對兩個人的出現完全沒反應,仍然坐在長椅上低著頭。“喂,看陳勇,認不出我們兩個了。”常萍嬉笑著對姚木蘭說,姚木蘭也看到了陳勇,於是兩個人向陳勇走了過去。“陳勇,木蘭來了!”常萍笑著對陳勇說。陳勇抬起頭看著眼前兩個人,眼神裏滿是驚訝與錯愕,陳勇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像是整吞了一個茶葉蛋。姚木蘭看著陳勇的這個樣子不自覺和常萍一起笑了出來。“你,你,你們……”陳勇支支吾吾的,顯然對於這樣的常萍和姚木蘭,陳勇是這輩子第一次看到,“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啊?”姚木蘭和常萍看著陳勇這樣的表情聽著陳勇結巴的話語,又笑了出來。三個人活脫脫像是許仙遇見了白素貞和小青。“傻蛋啊你,木蘭原來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高中生媽媽,未婚先孕的,打扮成這個樣子就沒人說閑話,也沒人認得出來。不錯吧,很漂亮吧,我的傑作。”常萍得意洋洋的對著陳勇說。陳勇反應了過來,看著姚木蘭隻是傻傻的笑。“喂,喂,看傻眼了啊。做不做手術啦!”常萍在陳勇的眼前揮了揮手,姚木蘭看著兩個人胡鬧捂住嘴笑了,陳勇回過神來對常萍說:“一會兒醫生會出來叫的。先坐下等著吧。”然後讓出位置,讓姚木蘭坐在自己的身邊。


  “等下,等下!來來木蘭站著別動!”常萍突然對著姚木蘭說,姚木蘭有些疑惑但還是站住了,“陳勇起來!”常萍說著拉著陳勇站起來,陳勇笑著問幹什麽啊,也站了起來。“站木蘭旁邊,來來讓我看看。”常萍把陳勇拉到了姚木蘭旁邊,姚木蘭和陳勇並肩站在了一起。“嘖嘖,”常萍的手托在下巴上,“真有夫妻相,木蘭是個標準的大美女,經我這麽一打造氣質不凡,陳勇嘛,你看看你一身工作服,和木蘭一點也不配。”常萍看著兩個人點評道。姚木蘭和陳勇相視一笑,坐在了長椅上,常萍也坐在了長椅上。


  雖然剛剛常萍剛開過玩笑,但是在坐下長椅的那一刻,姚木蘭還是無法控製的緊張起來。兩隻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肚子。姚木蘭不知道接下來手術到底會經曆些什麽,但是姚木蘭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麽好的經曆,那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讓姚木蘭有些坐立不安。常萍和陳勇在旁邊有說有笑,可是姚木蘭卻一點也聽不進去。隻是把頭靠在陳勇的肩膀上,陳勇也感到了姚木蘭的緊張與害怕,輕輕抓住姚木蘭的手不說話。“木蘭啊,別緊張。沒什麽的,一小會兒就行了,然後就沒事了。”常萍看著姚木蘭這麽緊張,小聲地安慰著。姚木蘭沒有說話,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幹淨的地麵。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校門外看到陳勇的時候,那個時候常萍抓著自己的手,然後三個人就聚在了一起。往事開始在腦海輪番上演,過去的一切像是老舊默片一樣從姚木蘭的腦海列隊經過,接受檢閱。姚木蘭漸漸平靜了下來,她覺得自己一直都很幸福,老天讓自己遇見了陳勇,遇見了自己最心愛的人,並且為最心愛的人奉上了一切自己生命中最珍貴的年華,姚木蘭覺得很滿足。


  “姚木蘭,到你了。”婦產科出來了一位戴著眼鏡的女醫生喊了一聲,然後姚木蘭站了起來,陳勇和常萍也站了起來。“家屬朋友不用來了。讓病人自己進來,很快的。”女醫生對著陳勇和常萍說,然後常萍和陳勇停住了腳步。“別害怕,木蘭。”常萍對著姚木蘭說,姚木蘭回頭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陳勇的眼神裏滿是擔心,姚木蘭和陳勇對了一下眼神就被女醫生帶了進去。常萍和陳勇都輕輕地歎氣,然後重新坐回了長椅上。“看你以後還衝動不衝動,你是爽了,可要苦了木蘭了。”常萍對著陳勇輕聲說著,若有似無有些抱怨的語氣在裏麵。“你們這些男人呐……”常萍最後輕輕地感歎了一句,然後不說話了。陳勇俯下身子,兩隻手抱住了頭。


  手術室很簡單,好像流產隻是個小手術,不用怎麽重視。“要去廁所嗎?身體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吧,別緊張,放輕鬆一點,小手術,很快就好了。”女醫生一邊對著姚木蘭說著,一邊戴上了橡膠白手套,準備著器械。姚木蘭沒有說話,兩隻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裙子下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女醫生雙手上那些閃亮著寒光的手術器械。一個女護士走了進來,拉上了簾子,讓姚木蘭躺在手術台上。姚木蘭呆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一會兒,自己躺在了手術台上。女醫生看著緊張的姚木蘭笑了,像是媽媽一樣的親切笑容,“小姑娘別緊張。沒事的啊。”接著女醫生對著小護士說:“你幫她把衣服脫了。”小護士走過來,在手剛剛接觸到姚木蘭身體的一瞬間,姚木蘭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接著姚木蘭一下子坐了起來,還沒等小護士問清楚怎麽回事,姚木蘭就穿上了高跟鞋蹬蹬地跑了出去。婦產科門外的陳勇和常萍看著跑出來的姚木蘭都不知道是怎麽了。姚木蘭那一刻隻是想跑,跑得遠遠的,但是耳邊突然間像是聽到媽媽和別人說話的聲音,姚木蘭回頭向耳鼻喉科掃了一眼,正巧看見媽媽從裏麵和老醫生說著話出來。姚木蘭突然想起來今天媽媽要去醫院複查鼻炎的事情。那一刻姚木蘭害怕極了,她害怕被媽媽看到,如果媽媽發現了什麽那一切可就不堪設想。姚木蘭隻是跑,頭也不回地跑。常萍和陳勇在後麵也沒有好大聲叫出來,畢竟這是在醫院,兩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姚木蘭為什麽要跑那麽快。


  突然間,常萍看到了耳鼻喉科走出來的姚木蘭的媽媽,於是立刻轉過了身子,背對著姚木蘭的媽媽。陳勇很是不明白,姚木蘭跑那麽快,常萍又突然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樣背過身到底是怎麽了。“姚木蘭的媽媽!”常萍小聲解釋了一下,然後向姚木蘭媽媽的背影伸了伸手。陳勇順著常萍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病人的情緒還是不太穩定啊,太過於緊張害怕,你們回去好好勸勸她,手術推遲幾天吧。”女醫生從婦產科走了出來,對著陳勇和常萍說,陳勇和常萍沒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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