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希望你比我更能看清楚未來的路，許我一世會長大的幸福。
——常萍
寒假過去，新年也過去了。姚木蘭長大了一歲，十七了。這就是整個寒假的意義。因為這個寒假除了長大一歲，姚木蘭好像也沒什麽收獲。每天早上睡個懶覺，偶爾和常萍出去玩，看看電視，或者是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寒假生活就這麽多。原本覺得挺難熬的寒假，竟然就這樣過去了。
開學又意味著新的挑戰。一群人又聚在了一起，不同的是，開學就要文理分科重新分班。陳勇和姚木蘭兩個人都選擇了理科，很幸運地都分到了二十一班，常萍一開始打算學習文科，可是看姚木蘭選擇了理科，就也跟著選擇了理科。為這事姚木蘭還和常萍談過，常萍隻是笑著說：“反正也考不上什麽東西，學文學理都一樣。”可常萍沒那麽幸運，沒有被分到和姚木蘭一個班級。但通過爸爸找了找關係，第二天常萍就轉到了姚木蘭班上。三個人又在了一起。周文博選擇了文科，班級就在姚木蘭的隔壁，和陳勇的關係依然還是那麽好。
一切看似都很美好。姚木蘭仍然努力輔導著陳勇學習，陳勇越來越上路。常萍似乎已經放棄了學習，對學習始終都不是多麽上心。姚木蘭勸了幾次，但是到了最後還是沒什麽效果。常萍依然我行我素，她對學習根本就沒什麽概念。春天悄悄的來了，公園河岸的柳樹抽出了新芽，變得綠油油的。一月的嚴寒也已經遠去。陽光燦爛的日子越來越多。新的學期，大家都已經不再是新生，一切都已經很熟悉了。上學期的期末考試，陳勇進步很大。這學期剛開始，陳勇和姚木蘭又整天一起上學放學。臨近四月份的時候，學校舉行了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姚木蘭的成績依然很好，可陳勇仍然在班級前二十多名徘徊。姚木蘭本想著陳勇應該進步才對，這個成績讓姚木蘭很失望。陳勇隻能無奈地對姚木蘭搖頭，示意自己盡力了。姚木蘭很生氣。可看到陳勇已經很努力的樣子，姚木蘭也不忍心責怪，或許是越來越難了陳勇才退步的。
高中的生活，主題永遠都是學習與高考。來自各方麵的壓力讓姚木蘭覺得越來越疲憊不堪。相比之下，高中剛開學的日子在現在看來竟然是那樣安逸悠閑。四月一到，氣溫在逐漸攀升。一切都生機勃勃。理科班的生活，每天就是語數外理化生。枯燥乏味緊張有序。常萍的臉上漸漸看不到了李煒剛剛回來時候的表情，那種激動與欣喜像是過去的冬天一樣，再也沒了聲音。取而代之的是平淡與滿足，偶爾還有一些憂鬱與惆悵。常萍開始經常和姚木蘭感歎，聊著現在的生意有多難做，酒吧的生意並不怎麽樣之類的。還說李煒也不是多麽開心，兩個人整天都在為了未來而迷茫發愁。姚木蘭開玩笑地說常萍竟然也會為了未來而發愁，常萍卻淡然地說：“我當然要發愁了。以後我和李煒結婚了怎麽生活啊，總不能還靠著父母吧。以後等我當了媽媽，養孩子啊，讓孩子上學啊，教育孩子啊，一大堆的事情呢。現在不為將來打好基礎怎麽辦。”姚木蘭聽完之後竟然有些小小的感動，原來常萍這個女孩子也有著細膩的感情，她以後也會為人妻為人母。隻是那個時候，她還會是那個常萍嗎，那個第一次在校門口滿臉笑容幫著自己的常萍，那個敢愛敢恨快意恩仇的常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說到做到的常萍，將來的變化讓姚木蘭覺得手足無措。常萍說完這些話，姚木蘭隻是輕輕抱住了她。“怎麽了？”常萍有些茫然。“沒怎麽，就是突然覺得你一下子長大成熟了很多。”姚木蘭趴在常萍的肩膀上解釋。“咳，我是真的想和李煒一輩子在一起。”常萍笑了，笑容照亮了青春裏所有的黑暗。姚木蘭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她和常萍一輩子都會是好朋友。
五月剛剛來到，夏天就迫不及待地追隨著降臨了大地。夏天的氣息彌漫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一切都漸漸有了灼人的溫度。午後越來越讓人昏昏欲睡。教室的風扇開始從早到晚不停地轉著，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去年剛剛進學校的那個時候，一樣的烈日，一樣的操場，一樣的教室，什麽都沒變，隻是大家悄悄長大，每個人都潛移默化地各懷心事，一切在微濕的空氣裏，醞釀出青春獨有的味道。分班之後，雖然見到了一些新麵孔，但是大家相處得還是比較愉快的。陳勇的人緣總是那麽好，一大幫男生總是圍著他轉。周文博還是那個樣子，一心撲在學習上，姚木蘭一直把他當做一個榜樣和對手。常萍和姚木蘭自從進了新班級就低調了很多，不過女生中關於兩個人的傳言還是比較豐富，可是姚木蘭和常萍兩個人終歸是善良的，女生中有不少人和兩個人關係不錯。考了幾次試，姚木蘭和周文博分別在文理科拔尖，姚木蘭仍然很努力地輔導著陳勇，但是陳勇的成績卻不升反降，眼看著就要落到後十名的隊伍裏去。姚木蘭找陳勇談，用盡各種辦法，可是陳勇就是沒辦法再把學習給搞上去。
這天晚自習放學，姚木蘭又和陳勇走在了一起。兩個人都是沉默。姚木蘭兩眼無光地看著筆直的馬路前方，陳勇推著自行車低著頭。沉默的空氣裏有什麽東西繃得緊緊的，像是橡皮筋一樣在拉扯。姚木蘭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這樣的沉默讓兩個人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姚木蘭甚至覺得陳勇本就不該屬於自己，他是一個自由的激昂的奔放生命，有著不羈與驕傲的靈魂。而自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略顯平庸的小女孩，怎麽可能配得上擁有他呢？“對不起了。”沉默中陳勇突然間就說出了這麽一句話。姚木蘭有些不知所措，輕聲問：“為什麽這麽說。”陳勇輕輕笑了笑，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小聲說：“我辜負了你的苦心，你那麽認真給我學習上的幫助，可是我的成績卻不升反降。”姚木蘭聽完突然間覺得有種很無力的感覺，像是身上所有的力氣都隨風吹走了一樣，嘴角扯出一絲微笑，不說話。“其實我覺得有些話可能必須要和你說一下，這樣我才覺得好受一點。”陳勇看了看姚木蘭，張嘴說道。姚木蘭點了點頭，說：“你說吧。”陳勇輕輕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有過一瞬間的糾結然後又立刻鎮定了下來：“我知道你為了我們未來的規劃，你希望我們好好學習然後一起考上一個好大學。”姚木蘭輕輕點頭。“我也很努力了，但是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我就是學不好，我媽媽也說上學的路不適合我。”陳勇說到這些語氣有點兒激動，深呼了一口氣，竭力保持著平靜。“你想要我是一個和你一樣的人，一個能得到世俗社會認可的人，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應該了解我。我不願意趨炎附勢功力世俗地活著。那樣我會很不快樂。就算以後學有所成有了穩定工作，衣食無憂，但是我真的不會快樂。我就想自由自在的，自己去拚一個我想要的未來，不在乎貧窮或者富有，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隻要我覺得值，覺得快樂，那樣我的一生才是完美的。”陳勇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姚木蘭從他清澈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或許你覺得我幼稚，淺顯，胸無大誌，但是我隻想活出一個自己想要的人生。你的要求，我不能滿足。學習在我看來，並不是唯一的路。如果我們真的想法不一樣，”陳勇頓了頓，“那麽我們都沒必要勉強對方。現在分開或許對兩個人都好。”
或許對兩個人都好……姚木蘭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覺得不可思議，她甚至覺得這是一個夢境，陳勇怎麽可能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但是靜下心來想一想，一切都是真的。姚木蘭不知道為什麽，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那一刻，她無比平靜。“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姚木蘭輕輕地問，聲音異常鎮定，和臉上安靜滑落的淚水明顯不符。陳勇想張嘴辯解著什麽，姚木蘭卻伸出手掌示意陳勇什麽也不要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特世俗特功利特現實的女孩。覺得我隻想過安逸的有錢的日子。對不對？”陳勇聽完張嘴就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姚木蘭沒有力氣喊叫，輕輕捂住了陳勇的嘴，“我原本就想著咱們能按照尋常的路走，有個好結果，皆大歡喜，我隻想要平平凡凡的幸福。我害怕大起大落在現實中無法永恒。我這樣想難道有錯嗎？”姚木蘭苦笑了一聲。陳勇沒了話，輕輕將姚木蘭擁進了懷抱裏。姚木蘭靠在陳勇的肩膀上，過了一會兒，推開了陳勇。“既然你不願意走尋常路，那注定我們在一起就要轟轟烈烈，我不是個軟弱的人，我有勇氣陪你走到最後。還有，我告訴你，你已經牽過我的手吻過我了，除非我厭倦了你否則你別想先甩了我！”姚木蘭堅定地說著。那一刻，陳勇心中突然就暖暖的滿是力量。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努力，為他和姚木蘭拚搏出一個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