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或許是我太過懦弱了,但是我的感情是真的。
——周文博
上次和林如玉打架之後,姚木蘭的人緣一下子好了起來。更多的人和姚木蘭交起了朋友,生活上的,學習上的。常萍也跟著姚木蘭受到了大家的認可與肯定。陳勇和姚木蘭的發展速度很快。陳勇攻勢凶猛,姚木蘭泰然處之,兩個人很有默契心照不宣。常萍也整天樂嗬嗬的,除了偶爾看到姚木蘭笑著給陳勇寫紙條時會看得出神,然後目光裏就流露出一些憂傷。姚木蘭倒是經常安慰常萍。日子過得也很開心。周文博和姚木蘭的討論少了,和陳勇關係仍然密切,偶爾和姚木蘭的交流也是因為陳勇這座橋梁。時間奔向十月深處,秋的意味越來越濃了,校園裏的梧桐樹竟然開始掉葉子。氣溫再也回不到盛夏的炎熱。
“喂,想什麽呢?”陳勇拿筆敲了一下旁邊正在發呆的周文博。周文博回過神來:“沒什麽。”“沒什麽?不可能吧?”陳勇笑著問,“看你坐立不安的樣子,怎麽可能沒事?”“沒事啦,對了,最近你怎麽這麽開心啊,是不是走什麽桃花運了。”周文博岔開了話題。陳勇一臉得意,神秘地說:“就是走桃花運了。”周文博來了興致,問道:“哪個女孩?”陳勇笑嘻嘻地招手讓周文博把耳朵湊過來,周文博好奇地伸過耳朵,結果卻是一句輕聲的“不告訴你!”周文博被涮了一把。
過了一會兒,周文博又主動湊了上來,問陳勇:“要是你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怎麽辦?”陳勇先是愣了愣,然後回過味來說:“怪不得,你有心上人了?”周文博笑了,說:“別打岔,快說怎麽辦。”陳勇一臉淡然回答:“追啊,還能怎麽辦,傻蛋。”“怎麽追啊?”周文博一臉茫然。“寫紙條啦,直接表白啊,先跟她交朋友,反正方法很多。看你想怎麽追了。”陳勇在一邊支招。寫紙條?周文博的腦袋裏有了主意。
坐立不安一節課,終於下課了。周文博下定決心緊緊握住那張自己親手寫上我喜歡你四個字的紙條下了座位。往姚木蘭的座位這邊走來,一顆心一直跳在嗓子眼。看到姚木蘭的座位空著,又有些失望。不過常萍倒是坐在位置上。周文博又有了個主意,或者讓常萍幫著送一下紙條?這樣可能更好一點。抱定主意,周文博朝著常萍走了過去。常萍抬頭看著桌子前的周文博,周文博不知道怎麽開口。紙條在手上準備遞出去。“請你……額……麻煩你……”周文博含糊不清地說著,就是說不出一個完整表達自己意思的句子。手中的紙條被輕輕攥著。常萍看著周文博手中的紙條,就大概明白了什麽意思,於是就接過了紙條。當看到上麵四個字我喜歡你的時候,常萍驚呆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周文博意識到誤會了,於是趕快想著解釋,可是就是說不出話,常萍什麽也沒說拿著紙條就走出了教室。周文博右拳狠狠砸在了左手掌上,嘀咕了一句:“這下完蛋了。”其實周文博的意思是讓常萍把這張紙條遞給姚木蘭。可是因為自己的不好意思,結果什麽都搞砸了。
上課鈴打響的時候,常萍和姚木蘭手挽著手走進了教室。姚木蘭笑著向陳勇那邊看了看,陳勇回應微笑,姚木蘭看見周文博正趴在桌子上一臉鬱悶。當常萍說周文博向自己表白並把紙條給姚木蘭看時,姚木蘭很驚訝。她無法相信周文博和常萍這兩個歡喜冤家怎麽搞了這麽一出。一整節課常萍都在向姚木蘭抱怨著怎麽辦,姚木蘭回答:“你這麽直爽的人直接回絕了不就好了。”可是常萍卻說人家也不容易,那麽害羞把紙條送到了自己的手上。對待這件事情,常萍十足像個幼稚的小姑娘。最後商量了半天,常萍讓姚木蘭通過陳勇婉言拒絕周文博,並告訴他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晚自習放學的時候,和常萍說了再見,姚木蘭和陳勇走在了一起。兩個人的家離得並不是很遠,又順路,所以自從攤牌之後姚木蘭就天天和陳勇一起回家。姚木蘭一直記著常萍出校門的時候一直對自己說的拜托拜托,可是這會兒見了陳勇卻忘得一幹二淨了。“我現在都在懷疑你到底怎麽進這個學校的啊,學習那麽差。”姚木蘭笑嘻嘻地問陳勇。“我老媽舍得花錢呐,我是借讀生。”陳勇回答。“那你們家挺有錢啊。”姚木蘭淘氣地調侃。“有錢?”陳勇冷笑了一聲,“別開玩笑了。我是個窮光蛋,你看我平常吃什麽穿什麽就知道了。”“吃穿隻是因為你生活作風簡樸,不能證明你是個窮光蛋。”姚木蘭不放棄調侃。陳勇笑了:“你有所不知啊,我爸爸在我三四歲的時候就出車禍死了,我從小到大一直跟著媽媽生活,我媽媽呢,是個紡織廠的縫紉工人,每天從早到晚都要流水作業縫縫補補。很辛苦的,也沒多少工資。所以我們家是真的沒錢,不是開玩笑。”陳勇說得很認真。姚木蘭覺得自己可能問到了一些不方便的東西,於是連忙道歉說對不起。“沒關係啦,這麽多年我都習慣了,有些東西說出來還是好一點的。”陳勇笑著說。兩個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那你怎麽還不好好學習啊。”姚木蘭突然輕聲地問。陳勇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好好學習?我倒是想學好,可就是學不好,這是我最愧對媽媽的地方。所以我都不想上了。但是又怕媽媽傷心。”姚木蘭有些細微的難過,不說話了。“關於這點我真的很對不起媽媽,我媽媽人很好的。”陳勇自顧自地說。過了一會兒,姚木蘭堅定地說:“學習我幫你。”陳勇笑著點了點頭。頓了頓,姚木蘭突然想起了常萍拜托自己的事情,於是張口說:“好了,不說不開心的事情了。說點別的。”接著姚木蘭把常萍和周文博的事情說了出來。
陳勇一聽姚木蘭說的這些,馬上就樂了,不可抑製地大笑了出來。“我說這小子這些天怎麽老是神情恍惚的,今天白天還問我怎麽追女孩子,原來是看上常萍了。”陳勇笑著說。“好了,別笑了,有什麽好笑的。”姚木蘭說著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要我說啊,他倆也挺合適,文博那麽紳士,常萍那麽粗野,兩個人正好互補一下。不過就是不知道文博能不能受得了,畢竟常萍比較強勢啊。不過我還是很看好他們兩個的。”陳勇認真地說著。“你看好什麽啊。”姚木蘭瞪了陳勇一眼,“今天我就是受常萍的委托,想通過你明確告訴周文博,常萍不願意,她已經有男朋友了。”陳勇一聽這話,就愣了。接著姚木蘭把常萍的故事告訴了陳勇,還有常萍的那個男朋友李煒。陳勇聽完,不笑了,認真地說;“看不出來,常萍這麽沒心沒肺卻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那當然了,她人好著呢,隻是從小在鄉下生活的苦讓她不得不那麽強勢,像個男孩子一樣。其實她內心可柔軟了,比一般女孩更柔情。她今天讓我找你說就是因為她不想傷害周文博。”姚木蘭很振振有詞地說著。“得令,一定向周文博轉達。”陳勇笑著對姚木蘭做了個滑稽的軍禮。
天氣已經有些涼了,晚風吹拂著讓人不由得豎起汗毛。不知不覺,已是姚木蘭家的樓下。“好了,再見,你快回去吧。”姚木蘭對著坐在自行車上的陳勇擺了擺手。陳勇一直笑,不說話,也不走。姚木蘭有些疑惑地問:“怎麽了?快回去吧。不要被鄰居看到了。”陳勇笑著說:“哪有人啊,人呢,沒人。”姚木蘭笑了,催著說:“好了,別貧嘴了,快回去吧。”陳勇沒有動彈,也不說話,就是看著樓梯口昏黃燈光下的姚木蘭笑。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姚木蘭和陳勇的目光都有些閃亮的東西。像是期待,像是喜悅,兩個人心照不宣彼此對望。好像都在等著從對方的眼神裏讀出些什麽。下一秒,姚木蘭呆住了。她的手被什麽緊緊攥住,一種溫暖迅速地傳向心髒。陳勇的手握住了姚木蘭的手。這是姚木蘭今生第一次被男生牽手。還是一個自己心愛的男生。心髒裏的溫暖迅速升溫,膨脹出不安與躁動,姚木蘭的臉一下子紅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是輕輕放開他的手還是應該說些什麽。姚木蘭選擇了沉默。“你還沒有親口答應我呢。”陳勇輕聲地開了口。“什麽啊。”姚木蘭的聲音很是羞澀。“你自己明白。”陳勇耍賴皮似地說著。“好了,我答應了,答應做你女朋友,你快走吧。”姚木蘭說著掙開了陳勇的手,手上的溫度瞬間失去,在晚風中突然覺得有些冷。姚木蘭轉身飛快上了樓,不去管陳勇。陳勇看著姚木蘭上樓的身影憨憨地笑了,然後小聲哼著歌掉頭向著自己家的方向騎著自行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