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2）
結局篇（2）
夜色珊闌，在空中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不遠處的那一處天空，喧嘩吵雜，燈火通明。兩人對望里，瞳仁里倒影著彼此的影子，斜長而立，看到的依然是當初最美好的樣子，聽到是，是自己心跳如鼓的急促！
耳外一切的聲音都被排除在外，這一刻，三個人的世界，很靜。
夏心妍沒想到在這樣的夜空里，他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天地旋轉里，他還是出眾的樣子。該死的心，旖旎了一片春色。
半響后……
「好久不見，謝謝你把我的兒子找回來。」她心如蟻爬。
藍雨澤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她的語音好冷淡，好平靜，好像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很平常的陌生人。心裡那片炸開的花，又一次開始翻騰了！
「好久不見，你過……」得好么？未說完，卻見她說來……
「再見，很晚了，孩子要睡了。」夏心妍拉著夏若風的手，轉身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媽媽，剛才這位叔叔救過我，我差點被人販子弄走了。我們請人家回家休息一晚吧，這叔叔剛來這裡，都不知道路怎麼走？」夏若風站住不動，他朝藍雨澤眨著靈動的眸子，他決定了！他要幫爸追到媽媽！！
夏心妍心裡一驚，「你剛剛……碰到人販子了？」她蹲下身把他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沒有傷口才放下心來。
「媽，我沒事，是這位叔叔救了你可愛的兒子，是不是要幫幫他？」
藍雨澤沖著夏若風讚許的笑笑！
這幾年雖然張力沒有把她在這裡的事告訴藍雨澤，可是她堅信，他們倆一定會聯繫！就算不知道路，那也不需要她。
「寶貝兒，叔叔有人幫忙，不用我們，知道么？萬一他是壞人呢？是不是？」
夏若風臉垮了下來，怎麼媽媽這麼不好說話！看來爸爸說的沒錯啊，果然是媽媽不要他了！生下了他就把人家拋棄了！
手背在後面，背著夏心妍朝藍雨澤勾勾手指。
夏心妍只覺得一道久違的熟悉味道飄來，如一陣風來，她懷裡的兒子，已經不見了。
「放心！我絕不會是壞人，絕對保證你們娘倆的安全！怎麼樣？小傢伙要收留我這個無家可歸的人嗎？」藍雨澤抱著夏若風朝前走去，留下夏心妍愣在原地！
「你都一大把年紀了，當然得保護我們！」
「嗯？誰一大把年紀了？小壞蛋！」
「不許叫我小壞蛋！那是媽媽的專利！」
「哦……那我叫你小帥哥？」
「那是！不過你可想讓我你叫大帥哥！頂多也就是……老蟋蟀……」
越來越遠的歡聲笑語，淹沒在街道的繁華里。夏心妍站在原地，直到眼前的一大一小的影子越來越小……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這是在幹什麼？他就這樣豪無預兆的闖進了她的生活？不過這麼點時間，她的寶貝兒子就站了他那方？
家門口，藍雨澤看著這青磚石瓦，地上小花簇簇，曲徑通幽處，清風徐徐飄來，真是個好地方。
「你媽媽該不會不回來吧？」
「怎麼可能？我媽才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睡！」他看了一眼藍雨澤，象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對了，我可告訴你！家裡兩張床，我和我媽媽睡，乾媽一個人睡，你就睡沙發！千萬不要和張叔叔一樣，每天晚是都爬劉姨的床！」
藍雨澤感覺頭頂上一群烏鴉飛過！這就開始爭寵啦！
「在說吧。」怎麼可能，他絕對做不到！到時候不知道是誰被趕出去！
夏若風搬正他的臉，四目相對，「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敷衍我！欺負我年紀小是吧，我都不在乎你少抱我五年了，這麼點小事你還計較！不就是一個人睡嗎！」
藍雨澤忽的就心疼了，雙臂摟緊，直到兒子的胸膛完全貼著他的，「寶貝兒，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疼你！加倍的疼你和媽媽倆人，只疼你們倆，你們就是我的天！」
夏若風看到了藍雨澤身後的夏心妍……
他眨巴一下眼睛，湊近藍雨澤的耳朵，「你是敢說話不算話，我饒不了你！」然後蹭地一下跳了下來，跑去夏心妍的身邊。
「媽媽，回來啦，真慢。」
藍雨澤啼笑皆非，居然被自己兒子威脅了！
夏心妍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兩個男性同志，開門，進屋，開燈，喝水，動作一氣呵成。
「叔叔，你隨便坐哈，就是自己家。」夏若風一進門就招呼著『客人』。
藍雨澤無聲地笑了，當然！有他的兒子在，有她在，哪兒都是他的家！
「起來！」
剛座下，聽到夏心妍冰冷的聲音傳來，藍雨澤下意識的就了起來，這個……生氣啦？
夏心妍徑直走到夏若風的面前，「給我站起來！」
窩在沙發上的夏若風，慌忙的站起，不明所以的看著老媽要吃人的神色，慟慟的喊著，「媽媽。」
藍雨澤又坐了下去，哦，原來不是說他啊！他看著夏心妍訓兒子的樣子，細眉擰起，面容緊繃，和五年前不一樣的……風韻。五年前的她，哪會有這樣……生機脖脖的一面？
心在慢慢的融化……真好，又見到她了。他聽到了心底的聲音，絕不放手！
「說，誰告訴你的？」
啊？老媽在說什麼？余光中看到藍雨澤指著自己，他才恍然大悟。
「那個……乾媽告訴我的。」
「為什麼要瞞著我？」夏心妍一想就知道是李玉凈說的，只是這孩子怎麼一見藍雨澤就忘了她？像那一年，她出車禍一樣，不過十來天的時間，他就不要她了。
「我怕你難受，人家都有爸爸，就我沒有。人家家裡都有男人幫忙做事，換燈泡，刷馬桶，買米。張叔叔都會把每個月的工資交給劉姨，會買好多東西給劉姨。劉姨生病了，張叔叔會抱著她跑去醫院……」他不想哭，可是說著說著，怎麼就說不下去了！
三歲那一年，媽媽昏倒了。附近沒有車子，他才三歲，李玉凈太瘦，抱不動又不能拖，看著人暈了，卻無能為力。淚剎那間從夏心妍的眼裡噴涌而出！
沒有爸爸……為什麼兒子想到的全是她？卻沒有想到過自己沒有父愛？沒有父親帶他玩兒，沒有父親給他買各種東西，沒有父親會把讓他騎在肩膀上，縱看風景……
「對不起。」他不知道她們的生活如此的難？他更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混蛋。兒子，女人……都在羨慕著別人家庭的完整，而他呢？缺了五年的愛……
夏心妍猛地跑回房間，把自己扔在床上，淚水全都滴落在被褥上。
那一聲響量的關門聲，讓夏若風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小小的年紀不懂，心裡是什麼感受，可是他就是想哭，一邊喊著『媽媽……』他又惹媽媽哭了……
「兒子，是爸爸對不起你們。」眼眶紅潤，喉嚨哽咽，摟著兒子，心裡如寒棉，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嗚嗚嗚……爸爸……」夏若風爬在藍雨澤的懷裡哭得很是傷心，那一聲爸爸就這麼脫口而出。他不懂爸爸媽媽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他只知道，媽媽的身體需要一個男人。
「風兒，風兒。」淚奔眶而出，五年了……這聲音多麼動聽，敲擊在胸膛，震得發疼。「爸爸以為絕不會在放開你們了。」
兩人抱在一起，淚水纏繞。
門突然間又打開了，夏心妍眼眶有些紅腫，她面無表情的把夏若風抱過來，聲音如臘月寒風，「出去！」
「妍兒……」
「媽媽……」
「我說出去！風兒五年了沒有享受過一分的父愛，以後更不需要，他有我就好了。」抱著夏若風轉身就走。
「妍兒……妍……」鼻碰到了門，那一聲哐啷聲，便是她的拒絕！
「媽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房間里，床上夏心妍好不容易止不住的淚水又一次傾瀉，胸口好疼，好疼……
「風兒……」她抱著夏若風，哭得撕心裂肺。若早知道會碰到藍雨澤，她絕不會出去。
「媽媽，我不哭！雖然我也想要爸爸，可是只要媽媽不喜歡，我就不要了！我有媽媽就了了，媽媽也不哭了！」夏若風拿短短的手指擦著媽媽臉上的淚水。
淚似乎怎麼也流不完……
門外響起了關門聲，走了……
夏心妍把兒子抱到洗手間，放水，脫衣，給他洗澡。
「媽媽，我都這麼大了，我自己洗，你去睡吧。」
「好，風兒長大了，小心點，不要滑倒了！」
「知道啦！」
夏心妍出了洗手間，找出乾淨的睡衣，放到床邊，等會兒兒子穿。
這時窗外響起了咒罵聲，「我*，大半夜的站在路邊幹什麼！撞死可不要找我！」接著車啟動的聲音，直到遠去。
夏心妍腦子如瞬間置在冰水裡，藍雨澤？
呼吸急促，忙路向路邊，一個黑色的影子倒是路邊，看不到臉，她心臟猛地縮在一起，指間顫抖，「藍雨澤，你……怎麼了？」
「藍雨澤……雨澤……」夏心妍七魂像掉了六魄，蹲在地上，不敢碰他，手指顫抖得連衣角都抓不住！
「你……不要死，不能死……」唇語低沉，在這靜寂的夜裡，格外的清晰。
身子猛地被抓起，一張臉頓時印入眼帘！
「你……哭了？」
夏心妍怔怔的看著他，藍雨澤？地上那人不是他？
「你……」去哪兒了？她想問，喉嚨哽咽著卻問不出口。
藍雨澤墨仁灼灼其華，「我去買牙刷，拖鞋。」
是么？她突地掙開來，大垮步的往屋子裡衝去！真是愚蠢！他是死是活與你何關？
「妍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妍兒……」藍雨澤緊緊的跟在她的後面，步步緊跟。
屋裡，浴室里嘩嘩水聲，燈火明亮。
「妍兒，不要走！」進門的剎那，藍雨澤手臂一拉，夏心妍破勢回頭，接著便被他摟在懷裡！
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灼熱的呼吸噴在肌膚上，一直燙……到了心裡。
「好想你，真的好想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夏心妍沒有回應，沒有反抗，她記得來劉林村的那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李玉凈拿出一封信來，那是奶奶的絕筆！
她記得那裡面寫著，奶奶告訴她，當年她從監獄里出來，那時看到藍雨澤的頹廢，她便後悔了……當初何苦這麼極力的反抗？
那天在醫院裡，把她帶往美國，是藍雨澤來的。本來是藍雨澤用錢治好她的病，但是她必須同意他與夏心妍在一起。可是奶奶卻提出了一個條件，她說，在她最後的日子裡，她不想讓夏心妍看到，看到她的狼狽！
李玉凈告訴她，奶奶在臨死前，用僅層的理智寫了這封信。
李玉凈說，奶奶在死的時候，很可憐。頭髮脫光，瘦得不成樣子。她是自己用醫用針頭刺向喉嚨自殺死的……
李玉凈說，奶奶終於有勇氣走這一步，奶奶說，如果藍雨澤還愛你，你們一定要在一起。
夏心妍早已不恨任何人，也早不怪他……只是不想愛了。
「妍兒，我們……」
「哇！我要不要閉眼？」一道聲音打住了藍雨澤的話，夏若風寸絲未縷的站在門口，手裡拿著毛巾，嘴巴張得老大。
藍雨澤鬆開夏心妍，轉而拉著她的手，「注意！有女性在！」小樣兒，把小棍棍都露出來了！
「切！老媽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夏若風氣若老成的說著，「好了，你少抱一會兒，我睡去了。」走了幾步，又不放心，「你晚上睡沙發，記得不要爬床！」
掌心相觸的地方，那一個位置隱隱冒著心的圖型。
夏心妍抽開手，進門。
「妍兒！」
身子被從后摟住，聽他急呼的聲音……
夏心妍任他抱了一會兒……
藍雨澤獃滯的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耳邊回蕩著那的那句，「一個月試用期。」
這一刻……他知道了永遠，他知道了他們的日子還很長！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