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
車禍
街上人來人往，人影幢幢，嬌陽鋪墊各個角落，滿滿的光線暈開來，伴隨著寒冷的風，感覺處於一種風火之輪的境界，半冷半熱。奶奶，夏心妍，肖紅淡然的從人群中穿梭，儘管人群里已偉出一竄竄的唏噓聲，責罵，沒良心，不是人……種種之類，眾人只當是兒女給母親下跪，卻沒得到原諒……
夏心妍拳頭縮緊，心也隨關這關節，全都縮了一塊。她必須緊貼著奶奶的肌膚，感受她身體上的冰涼與心裡那一顫一顫的疼……否則，她真的想要回頭，想著去那間病房，守關他……可是，她不能！若她走了，奶奶會痛不欲生。
霧水在眼眶裡打轉，李靜依舊跪在那裡，心如這膝蓋骨一般，有些麻。她只知道，她不能讓夏心妍就這樣走了，絕對不行！她的兒子需要她……奶奶蹣跚的腿，深色的褲腿在她眼裡，成了一條救命符，她看著在人群中穿行的那耀眼的顏色，她心裡一熱！快速起來，抱住了奶奶的大腿。
「老人家，我求您！留下夏心妍，我的兒子……離不開她……」她不想哭，眼淚卻不停的想要破蝶而出，一遍遍的洗刷她的眼眶！
奶奶怔了一下……眼眸放遠，似乎在想著什麼。
這家醫院坐落在本市最為豪華地段，所以這裡人也特別多，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快門聲越來越多……人越來越多，周圍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稀簿，溫度在慢慢的上升……
夏心妍頭垂著低低著，快挨到胸口了……人聲鼎沸中，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跳如鼓！
就在她以為奶奶會帶她離開時，只聽奶奶幽幽的說著，「你猜如果我的兒子在，他會多大了呢？他比你家藍雨澤小五歲，那麼現在民該成家了吧，是不是？就算我的老公和兒子不是藍天害的，那麼我能不能說，他們是因為他而死呢？你的兒子躺在急症室里，可我的兒子卻連醫院的門口都不曾進過，直接死亡！今天你的兒子憑什麼讓我的孫子照顧？她有什麼權利？有什麼義務要照顧他？就因為兩個孩子相愛么？那時，你們不是跑到我的家裡來，甩我一張支票么？現如今又是做什麼？」奶奶的聲音低沉暗啞，聽得出來是在極力的壓抑著悲傷的情緒。恕不知，她這種暗裡透裴的音量，這種微風徐風，卻聽起來格牙的震撼的聲音，讓人聽來更加的悲傷……
夏心妍心裡有一股涌動，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要哭？只是心臟中心位置很疼，遏不住的疼痛。情不自禁的又挽緊的奶奶，她需要這種肌膚相觸的真實感！
奶奶纖弱的腿使勁一擺，便把李靜給甩開了，她走了兩步，卻聽到李靜的話時，停住了。
「我知道，是我們對不起你。可是那都已經過去了，不是么？若是今天，我的兒子一下子撞死了，我便也沒有這個機會跪在你的腳下哀求你了……可是他畢是有一條命在，我……」
「不要說了！」夏心妍突地出聲，她心裡一陣陣猛烈的緊縮，為了那句『一下子撞死了』，聽到這話話時，頓時感覺一刀劈下，直中腦門，呼吸困難。
奶奶與肖紅看了她一眼，奶奶卻是緊緊的抓著夏心妍的手，腳步快速往前走去。
「老人家，您真的忍心看一個生命，因為您沒有及時出手相救而歸西么？老人家……」李靜站起來，身子有些踉蹌，幸好一路人扶著。她沖著奶奶的後背叫著。
奶奶停了一下，睜著滿是皺紋的眼睛，蒼桑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一切，人群摟笑，歡語滿堂，老人膝下承歡，家家和樂。她眸子沉了一下，有些不忍……腳尖在原地打著小圈，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在一起有多難？
可是……
「不，我家妍兒不是醫生，而且她也不會聽你的。我告訴你，李靜，就算你和你先生立刻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有半點的不忍！你怎麼會明白我的恨？我的怨？」奶奶沒有回頭，聲音鏗鏘有力，有一股與這寒風比冽的趨勢！
人群中突然靜謐了半分鐘……爾後又迅速炸開了鍋！
從奶奶心腸惡毒，一路傳一種傳……到了最後，卻已然成了殺人兇手！
李靜怔了一下，臉色卡白！她能感受到，奶奶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恨，濃濃的隨著呼吸噴了出來……她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她與平常人一平，為＃＃＃，為人母……
罷了罷了，就當他們無緣吧……兒子，看你造化了！
只是她卻沒想到，她的人生正在進行著倒計時！她在也沒有機會見到兒子從那個病床上站起來！
是夜。
肖紅還在與奶奶聊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大多是肖紅說，奶奶聽，看得出來肖紅是想要讓奶奶開心一點，不希望她在鬱卒。夏心妍收拾好碗筷，把地拖拖。
出來時，正巧碰到肖紅要出門，她點頭示意。
肖紅見她的樣子，神色閃了一下，有些心疼，可也無可奈何。她是夏心妍的母親，可錯過二十多年，若是對她要求太多，更增加距離感。
「你好好休息，有時間多陪陪奶奶。我還真怕她堅持不住。」
夏心妍嗯了一聲，並沒多話。肖紅見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轉身離去。
奶奶坐在沙發上，眼晴眯成一條縫，那灰色的暗光，是這世間最為痛苦的色彩！夏心妍能感覺到此刻奶奶身上散發出來濃濃的傷痛……可是，她卻無法開導，只能坐在一旁，陪著，看著，等著……
時間慢慢流淌，夜色正濃，窗外已是漆黑一片，靜得讓這空氣都停止的流動……
客廳里昏暗的燈光照著，一圈圈淡淡的光線照下來，屋子裡的傢具廖廖無幾，屈指可數，而奶奶與夏心妍相伴關依偎的畫面，讓人看了沒來由得感到一陣心酸……
「妍兒……」奶奶兀地出聲，讓夏心妍嚇了一跳，卻沒等她回復時，電話響了，很是突兀的聲音，亢亮。夏心妍心裡一縮，又是一個半夜時分的電話……
讓一次是藍雨澤出車禍……
那麼這一次呢？夏心妍捂著胸口，接過電話，帶著輕微的顫抖，「喂。」
對方卻是半響沒有說話，只依稀聽到對方那濃濃的喘氣聲……
「張力？」夏心妍試控性的喊著，知道她家電話的人很少，在這時候打來，怕是只有他了。
對方沒有回話，她隱約聽到抽氣聲，似乎在……哭？夏心妍心裡跳得更緊張了，張力在哭？難道是藍雨澤出了什麼事情么？
「張力，你倒是說啊，什麼事？」
又過了一小會兒，張力那沉重的聲音終於傳來，「死了，他們死了？」
轟！夏心妍只感覺頭一片煞白！死了？誰死了？藍雨澤？是他么？
「誰？你……說……誰？」她顫抖的連畫筒都拿不穩。
「藍伯父與伯母，車禍，死亡。」那頭的張力語氣重得似有千斤頂在壓，鼻間厚，語音有些哽咽。
啪！手中的電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死了？雙雙死亡？
奶奶見夏心妍傻掉的樣子，撿起電話放到在機子上，而電話里卻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奶奶放到上一聽，也怔住了……
那頭傳來張力如夢囈般的話語，「死了，都死了，一瞬間都死了……藍雨澤怎麼辦？怎麼辦？妍，求求你，你來醫院好不好？好不好？」
死了……藍雨澤……奶奶便已想到，他說的是藍天夫婦，天！
中午奶奶說，就算你們倆現在就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有半點不忍！可如今……怎麼就這樣輕易的成真了？
心裡百味陣雜，大半還是難過，難過生命如此脆弱……感覺好冷，身體像被掏了一個洞般的空虛，她想要去抱住夏心妍。手掌則碰到她的衣角，夏心妍卻突然沖了出去！帶著雜亂的步子，心慌，失措……
奶奶一時不防，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躺到地上，不知是這冷意襲來，還是疼痛，眼淚剎時泛濫！！
夏心妍一直跑一直跑，這半夜時沒有車，而她居住的地方，離市區醫院若行走，至少要兩個小時。路邊昏暗不清的路燈，她微弱的燈光一直跑，一直向前跑……心似已被割去了大半。
她只想著，她要趕緊去醫院，她必須去陪著藍雨澤。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全身汗水濕透，雙眼朦朧，前方的路都快要看不清了……驀然，前方突然間變亮了，燈火通明，人頭竄動，警車嗚笛。老遠的方向便能看到路上嫣紅的血漬……
腳變得極為沉重，雙腳似灌了鉛般，提不起來……她就一直站著，看警察指揮現場，地上有一輛黑色的賓士，她認識那是藍天的，她記得那車牌號，還有旁邊不遠處，車輪朝天的一輛破舊的的士。車門撞破，有一個車輪已脫離車身，飛向了一旁，倒在一片血跡里。
而那賓士更好不到哪裡去，車身幾乎沒一片完整，玻璃碎片滿是都是，被血跡染得早已看不清顏色……
她看著有車來把兩輛車脫走，估計屍體早已被拖走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到的醫院，腦子裡暈暈乎乎。雙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坐在藍雨澤的床邊，他還睡得很安詳，臉色泛著病白，她用指是磨沙著他的肌膚，嘴裡喃喃自語，「真好，這樣躺著，永遠也不會知道這痛苦地一幕！那麼就不要醒來了，我會照顧你，直到我們都死去，好不好？在也不管其它，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你在雲，我在地，兩兩相望著也挺好，是不是？」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一滴接著一滴，無聲的哭著，那種痛入骨髓的情緒，連聲線都消失了……所有的痛都聚在心裡，出不來，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