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入宮
慶功會設在雍和殿。
如今暗族之患解除，護國大陣陣成，大曜國脈昭昭，魑族無法擅入國境之內，雖然說寬厚仁德的先帝駕崩，是件傷懷之事，但新帝是眾望所歸。
新帝為太子期間，政務能力出眾，處事公斷，行止有度，還身體康泰，比之先帝，眾臣更不用擔心龍體有恙，所以，那傷懷也就被欣慰代替了。
而且，再多的傷懷，在哭靈二十七天，送葬之後，也消解得差不多了。
相比其它兩國，大曜更加的開明，從曆代帝後的葬禮就能體現，比如楚毅的葬禮，入殮之後，停靈二十七日，讓臣民百姓緬懷，釋放心中悲慟，停靈結束後，欽天監勘日期，七日內葬入皇陵。
自皇帝駕崩之日起，文武官員，以及所有的百姓，四十天內不準作樂，一個月內禁止屠宰、禁止嫁娶；比之其它兩國的百日禁樂，禁屠宰、嫁娶，時日縮短了許多。
這次慶功會，是解除國喪後的第一次宴會，又是新帝登基、暗族與魑禍危機解除後的首次宴會，自然是以最高規格來舉辦，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皆準參加，宴會的地點，自然要選一個軒敞廣闊的宮殿。
舒芙原想踩著點入宮，結果宮裏到先來了人，是聖太後身邊的女官杜婧。
杜婧此前，就對舒芙身為恭敬，這次，恭敬更甚，說得極為客氣。
“郡主一來，把大曜的春天也帶來了，禦花園桃李競開，十分熱鬧，太後想請郡主早些入宮，一同賞賞花，不知郡主可願意？”
她來之前，就已經了解到，真假林瑤水落石出，各歸各位之後，舒芙恢複真實的容貌，據說美若天仙，心裏早有準備，可一見到麵，還是被驚豔了。
出色的容顏，加上少女身上自帶的超凡脫俗之氣，讓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位風華無雙的林相，帶領夫人入宮赴宴時的情形。
林相未成婚前，是大曜乃至天下女子的最夢想的丈夫，上門提親的人把相府的門檻都踏平了，可惜林相一心為國，根本無異於兒女私情。
名門貴女們深感遺憾的同時，又都鬆了一口氣，頗有一種‘我得不到，大家也得不到，還好還好’的公平感，就連帝後也打趣，也不知得什麽樣的天仙，才能入林相的眼。
這話沒說多久，林相就出使巫茲，回來以後，就有了夫人。
林夫人第一次出現時，帝都萬人空巷，隻可惜厚厚的簾子，將馬車圍得嚴嚴實實，連片裙角都看不到，或許是上天感應到了大家共同的心願，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車簾被吹起，露出裏間的端坐的女子。
多年以後，有幸得在前排圍觀過林夫人容顏的百姓，回想起當時，止不住感歎：仙女下凡這個詞，就是為了林夫人而生的。
而當林相攜夫人在宮宴上亮相之後，那些聽聞他娶妻而黯然傷神、心裏憋著一口氣想要刁難林夫人的貴女門，無不默默的歇了心思。
因為他們是那樣的相配，其它的女人，即便是身份尊貴的公主，站在林相身邊，也黯然失色，而林夫人站在林相身邊，就像是玉樹和瓊花，相得益彰，誰也掩蓋不了誰的光彩，讓看到他們的人無不在心裏感歎：真是天造地設，一對璧人。
那樣的父母，生出的女兒，怎麽性子如此讓人看不上眼呢？
在以為沈清瑤就是林瑤的日子裏，杜婧每每見到沈清瑤，心裏都閃過這樣的疑問，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會特別讓宮人關注沈清瑤的一舉一動。
事實證明，果然嗬，那樣的人，怎會是他們的女兒。
杜婧領著舒芙來到禦花園，在園子門口止步。
“太後在園中等郡主。”
這是太後想跟她單獨聊天的樣子。
舒芙點了點頭，提步走進禦花園。
她不大喜歡宮裏，到處都是巍峨氣派的宮殿，規矩又多，讓她覺得壓抑，不過對於禦花園倒是很喜愛，園中種了不少珍稀的靈花靈草，她準備趁機，找太後討要一些。
太後正在涼亭裏煮茶，茶香沁人，像是春天第一場雨之後，茶樹上冒出的嫩芽散發的清香，讓人靈台皆清。
“這是采自聖山的靈茶。”
見到她，太後親手斟了一杯茶，遞給她。
舒芙躬身接過，淺淺啜了一口，唇齒留香。
“好茶。”
她眼睛有點發亮，“這煮茶的水也不是一般的水吧。”
“是聖泉之水，甘冽清醇，隻將清水喝下去，就能清心寧神。”
舒芙早就聽說宮中有一口聖泉，可惜一直未曾見到，聞言眼睛不由更亮了一亮。
太後笑了一笑，“想看的話，哀家可以帶你去。”
舒芙忙將手伸出。
太後搭上她的手，兩人慢慢踱步往聖泉的方向走去，穿過一片桃花林，一片梨花林，來到海棠林旁邊的聖泉。
泉水清澈見底，用青玉砌出一條窄窄的水渠，引入蓮池。
這樣有靈性的水養著，難怪池裏的蓮花四季不敗。
“說起來，這聖泉，還是你母親發現的。”
太後誠摯的看向舒芙，“大曜能有今天，得益於當年你父母的舍命維護，得益於你不計前嫌，全力的匡扶，你們的恩情，哀家沒齒難忘。”
“哀家和先帝，對不起你父母，對不起你。”
舒芙從前，因為聖後苛待楚少衡，對她沒什麽好感，後來知道當年的內情之後，覺得聖後委實有些可憐。
父母的事情，歸根結底，帝後也是被蒙騙，並非元凶，昊淵和夜熙才是元凶，冤有頭，債有主，她要怪罪和報仇，自然是去找夜熙和昊淵。
更何況，對父親下追剿令的楚毅，已經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
如今麵對兩鬢微白的太厚，舒芙沒什麽怨懟，反而寬慰道：“父親和母親當年的選擇，也並非是為了皇室，而是為了的百姓蒼生，娘娘不必過責。”
太後勉強笑了一笑，看著已在打苞的海棠，神色恍然。
“這海棠第一次開花的時候，哀家和先帝，還有你父母，曾一同遊賞，如今，海棠花又要開了，可惜隻剩下哀家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