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對戰
闌澈發現線索的地方，是黃泉境的一個山洞。
洞中除了一盞青燈，還有銘刻在石壁上的字跡，上書：陰陽相抱，正邪相生，無陰亦無陽，無邪亦無正，錯了，錯了，我從頭到尾，都錯了。
那字跡力透石壁，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竟然沒被風化，宛如將將刻上去的一樣，而那盞青燈，燈油枯盡，燈上是一朵金蓮。
那字跡，闌澈認得，跟他最為崇拜的劍仙的字跡，極為相似，唯一的不同，是石壁上的字跡，稍顯淩亂，顯示出主人在寫下的時候，情緒不穩。
而金蓮青燈，是劍仙的心燈。
絕煞七劍滅邪魔，心燈一盞度世人。
青燈燈油枯盡，說明堅信，心力在此衰竭。
闌澈幾經周折，終於查到，劍仙正是在此，散魂黃泉境，其佩劍，沉於寒水之淵。
“所以，阿衡的破雲劍，其實是劍仙之劍？”
舒芙麵上的表情十分夢幻。
她努力回想那把劍在她手上時的情形，好像除了黑了點重了點，也沒什麽不同啊。
想到什麽，她的思緒轉開了。
“也就是說，那把劍是魑族最大的克星，隻要阿衡亮劍，就會嚇住魑王，說不定，驚懼之下，還會以為阿衡是劍仙再世？”
她噗嗤一笑，猛地拍掌。
“劍仙散魂於黃泉境，而阿衡小時候，正好被丟棄到黃泉境，加上這個巧合，魑王還真有可能，會把他當成劍仙。”
想到那樣的情形，她恨不得能親眼看一看。
“那就要看他裝得像不像了，若是像，昊淵不敢戀戰，肯定會逃離帝都，若是不像……”闌澈看了徒兒一眼，慢吞吞道：“那你就得再拐個夫婿嘍。”
舒芙：“……”
舒芙沒眼福看到的景象，太子楚韶華卻有。
楚韶華是被聖後救出來的，聖後將楚少衡前來之事簡要說明，便叮囑太子快逃，逃去找舒芙，可太子又豈是那等貪生怕死之徒。
當即，他召喚白澤骨扇，持扇順著陰邪之氣，飛快來到了昊淵所在地。
遠遠的，楚韶華就看到了昊淵的動作，心下狠狠一揪。
扇骨一展，提氣狂奔，奔到一半的時候，昊淵自己飛快的逃了開去，楚少衡身上的束縛，也都應聲而碎，他還抽了個空隙，非常不讚同的，看了太子一眼。
楚韶華不由頓步。
於是，他清楚的看到，楚少衡提起墨黑的長劍，朝昊淵斬了過去，而囂張狂妄，一出手就讓對手沒有返還手之力的魑王，竟然不敢應戰，轉身逃了。
逃了……
楚韶華覺得自己看到了幻覺。
他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時，看到楚少衡的身影，也跟著跑遠了——提著破雲劍，追殺魑王去了，隨著兩道身影的消失，滿園的黑氣，也飛快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韶華忍不住掐了一把手心，總覺得自己做了個夢。
或者，附身在父皇身上的魑王，已經走了，這會子附身的，是個低階的魑？
楚韶華的疑惑，在兩個時辰後，得到了解答。
此時，天色已大亮，朝陽從東方升起，照耀皇城和整個帝都。
這是連續幾個月來，難得的異常燦爛的陽光，他站在皇城最高的屋頂之上，俯瞰帝都，想找到楚少衡和昊淵的身影，卻隻看到漫天明媚的晨光，將帝都上空的陰雲驅除，像是某種征兆一樣，叫人不由生出無限的希望。
直到楊德義的驚呼傳來。
“曜……曜王殿下。”
楊德義以為自己見到了鬼，直到楚少衡越來越近，他身上的熟悉的寒冰之氣，讓楊德義激靈了一下，進而看到了他背上背負的身影。
楊德義跟隨曜帝身邊多年，隻一眼，就知道，他背上背著的這個，不再是占據了曜帝身體的魑王，而是真正的曜帝。
“聖上……真的是聖上……”
楊德義喜得老淚縱橫，都忘記了曜王可能是鬼，心裏也不害怕了，慌不迭的護送著，進了曜帝的寢殿。
楚韶華也飛快的趕來，幫著一起，將曜帝放到塌上。
楚毅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急促的喘息，他目光看向楚少衡，又看向太子，兩隻手掙紮著朝他們伸過來，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楊德義要去傳太醫，卻被楚毅猛然搖頭止住了。
楚韶華忙把手遞過去握住，跪在榻前，“父皇，你別急，有話慢慢說。”
楚毅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像是從中得到了某種力量，終於慢慢的說出話來，“韶兒，你很好，大曜交給你，為父放心，現在，朕宣布，傳位於你。”
楚韶華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他知道父皇做過錯誤的決定，給大曜招來的，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對母後也是，但終歸是他的父皇，他能感覺到他生命力的流失，難過的情緒，壓製了其他的種種，楚韶華下意識說道：“父皇，您一定會沒事的，兒臣去叫太醫。”
“韶兒，沒用的，你去幫我叫你母後，父皇有些話，想跟她說。”
楚韶華眼裏淚意更甚，趕緊應下出去了。
楊德義心知曜帝有話要跟曜王說，也忙跟著出去了。
殿中很快隻剩下兩人。
楚毅掙紮著起身，想要下榻。
楚少衡終於出聲，冷冷的。
“好生躺著吧，不然，你的魂魄撐不到聖後過來，就散了。”
楚毅卻不聽，還要掙紮著朝他伸手。
楚少衡猶豫了片刻，最終把手遞了過去。
楚毅抓住他的手，恍惚笑了。
“朕還記得，你剛找回來的時候，為了補償你，朕帶你微服出宮，上街去玩耍，朕一路上，緊緊的拉著你，就怕你再次丟失了。”
“朕是真的，把你當成朕的親兒子。”
“隻可惜，朕為了苟活於世，勘不破生死，一開始就做了錯誤的決定，害了你，害了皇後，也害了大曜。”
有悔恨的淚水滑落下來。
“陌兒，對不起，萬幸，你還活著。”
楚少衡以為，麵對曜帝，他的情緒，不會再有任何波動了，可是此刻，有濃霧，不受控製的，在眼中彌漫開來。
他再不能呆下去，飛快甩開曜帝的手，走到了門外。
途中，與聖後，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