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殘魂
楚少衡將舒芙的身世和凰爍的身份告知聖後。
有很多內情，都是破雲劍中的龍影，告訴他的。
自從元珠到他體內之後，他就易發能看清破雲劍上的金色龍影，還能聽到它的聲音。
“難怪……當年葉夫人的風姿，我每每見到，都心生膜拜，蓬萊紫蘭這種聖品，也是葉夫人栽培的，還有太子的惡疾，她不過診了一回，太子就痊愈了。”
聖後心裏一塊大石重重落下，燃起希望，激動得拉住楚少衡的袖子。
“如此說來，這天下有救了。”
楚少衡沒說話，看了她的手一眼。
聖後訕訕的放下手，想起此前對他的種種惡意，她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在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一切，都是昊淵的算計之後，她對他，再無憎惡厭恨了，說到底，她和他，都是遭算計而蒙在鼓裏的可憐人，這些年來，她發泄錯了對象。
“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生了你，卻從未盡過一天為母的責任，反而三番五次想要置你於死地，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辯解的，隻有一條命可以賠給你。”
“殺了我，魑王就無法再探知你的蹤跡，如若不然，他會脅迫我用水鏡追蹤，時刻探知你的蹤跡，他會很快吞噬你的。”
聖後平靜的看著他，鳳眼中，是對解脫的期待。
她最高興的事情莫過於，在死前，知道真正的林瑤是舒芙，讓她知道，這天下，終歸是有希望的，這樣很好。
至於她，她的世界，早就在那日的金鑾殿，全都坍塌了。
她覺得很累，這種累，唯有死亡，才能讓她徹底的安歇。
聖後閉上眼睛，等待著解脫。
然而過了許久，期待的刺痛並沒有傳來。
她疑惑的睜開鳳眸，看到神色莫測的楚少衡。
“你可知，魑王為何沒有殺你？”
“因為他想利用我，對你實行水鏡追蹤。”
楚少衡的破雲劍嗡嗡震動了幾下，他不耐煩了收緊五指，劍身像是受了某種壓製，恢複如常，他才說道：“魑王昊淵，是三個魑王中，最陰險狡詐和弑殺者，就算是他殺了太子和百官，也有一萬種殘忍的方法逼你就範，可他選擇了留著他們的性命來脅迫你。”
聖後有點懵，“什麽意思？”
楚少衡淡漠道：“魑王最喜歡的，就是大開殺戒，製造死亡和恐懼，那是他的本能，是他獲得更多力量的源泉，他如今的行為，是在逆本能，有人影響了他。”
聖後鳳眸閃動，想到了什麽，心下猛然一跳。
不想殺她，不想殺太子和文武百官，不想天下動蕩之人……
是真正的曜帝。
聖後陡然起身，重新抓住楚少衡的袖子。
“你的意思，他……他並未被完全吞噬？”
夜的另一邊，龍床上，昊淵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在上林苑賞花，正是四月芳菲，海棠春睡的時節，他閑步林中，看滿院春色，因病而抑鬱的心情，也好轉起來。
因為貪戀春色，他在園中呆了好一會兒，還遇到了楚岄，楚岄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又深得寵愛，不像別人會怕他，相反，還笑嘻嘻的使喚他。
“哥哥，幫我拿下我的寶貝。”
他便伸出手去，接住楚岄遞過來的盒子。
“是什麽寶貝？”
他好奇打開。
旋即，一條花蛇的頭顱伸了出來。
猛然受到驚嚇，他氣血上湧，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坐在亭子中的椅子上，亭子外，楚岄被吊在一顆樹上，一個緋衣少女，正甩著一條鞭子，啪啪的抽打樹幹，嚇得楚岄嗷嗷大叫。
少女中氣十足：“太子殿下身體不好，你竟敢嚇他，差點害我沒了為了夫君，今日，我定要好好的教訓你一頓，讓你張長記性。”
‘啪’的又是一鞭，擦著楚岄的衣服而過，整棵樹都震一震，楚岄崩潰大哭，邊哭邊大叫：“哇……你是誰？好大的膽子，我要讓父皇砍了你。”
“喲，誌氣不小啊，想砍我？可惜啊，你的願望這輩子都沒法實現了，我可是未來的太子妃，你未來的皇嫂，聖上未來的兒媳婦。”
楚岄呆了。
少女勾唇一笑，像打量老鼠的貓兒一樣，撮了撮牙。
“現在，你還想讓你父皇砍我嗎？”
楚岄哪裏還敢叫囂，淚眼吧嗒的求饒，“我知道錯了，姐姐饒命。”
少女滿意的點點頭。
“既然知道錯了，就要認罰，就吊你一個時辰好了，讓你深刻額記住，太子可是本姑娘罩著的人，敢惹他，我就扒了你的皮。”
楚岄不敢再有半句怨言。
少女這才收了鞭子，轉過身來，就看到亭中不知何時站起來的男子。
“呀……你醒了。”
她狹長的鳳眼微張，臉上有喜色蕩漾開來，眉心的紅痣在海棠花的映襯下，如同畫龍點睛，讓她整個人嬌俏美豔不可方物。
那一刻，他清晰的聽到自己心動的聲音。
昊淵猛然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
夢境帶來的悸動，讓心髒跳動的有些快，這是新鮮的，完全不應該屬於魑王的東西。
昊淵揚手，他手中出現了一麵鏡子，鏡中顯示出這副身體的樣子，慈眉善目，看起來甚是溫厚，他勾了勾唇，瞳孔慢慢變成了赤色，鏡中的臉，氣質陡然陰邪魔魅。
“還真是小看你了，竟想影響本王。”
鏡中的雙瞳赤紅如血，他的唇角，也勾勒起嗜血的笑意。
“沒有人，能夠影響本王。”
他五指一抓，無數黑影從鏡子中爭先恐後的湧出來，像是餓到了極致的餓死鬼，蠢蠢欲動，隨著昊淵一聲令下，黑影紛紛從門窗湧出，朝四麵八方奔去。
“吞噬你，是本王對你最大的仁慈，既然你不甘心被吞噬，那本王就讓你好生的看著，你的皇後，你的兒子，你的臣民，是如何因你，而毀滅的，哈哈哈。”
他言語惡意滿滿，鏡中之人，眉宇間閃閃過悔恨和痛苦之色。
不過很快，悔恨和痛苦之色，被不可置信所取代。
昊淵飛快站到窗邊，抬手，想要將手下召喚回來。
一道聲音先一步響起。
“你找它們？”
一個大袋子被扔到窗前，袋中裝的，正是昊淵派出去的手下。
燈光勾勒出來人，楚少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