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驚蛇
另一邊，蕭瑟瑟梨花帶淚回到家中，就撲倒房間裏嗷嚎大哭。
府丞忙追了進來，“乖女兒，這是怎麽了？誰讓你受委屈了？”
“還不都是你！”
蕭瑟瑟氣得將枕頭砸了過去。
“你說曜王殿下未娶妻，未有後，若是得了他的青眼，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結果呢，殿下的孩子都兩三歲大了。”
想到那個小崽子指著自己鼻子罵的情形，蕭瑟瑟氣得渾身發抖，“你是我爹，有你這麽坑女兒的嗎？讓女兒上趕著去被人羞辱！”
“什麽孩子？”
府丞一頭霧水，“曜王殿下的確沒有孩子啊，這是王爺親口跟我說的。”
那日被楚少衡當眾打臉之後，定南王楚岄雖說為了私生子的安危，以及要楚少衡幫忙保密的需要，不敢對這位皇侄甩半點臉色，還得萬分的陪著小心，但是到了私底下，對著親信府丞，楚岄的一肚子怨氣就爆發了出來。
“本王是他王叔，親王叔，他竟敢這樣對我？這種絕情絕義之徒，難怪一生下來，就被聖後扔到了黃泉境，就算找回來了，也把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楚岄猛灌了一口酒，口不擇言詛咒。
“就他這冷血無情的性子，就算上天給了他這張臉又如何，有哪個女人受得了他，這種人，活該二十多歲了，還沒有老婆孩子，活該孤寡一輩子，落得無人養老送終的下場。”
他不辯還好，一辯解，蕭瑟瑟更是來氣。
“不是？難道是那小崽子胡亂認爹？那曜王殿下能默認不吭聲？”
她滿臉譏諷的看向府丞，“你還說你是王爺的親信，這麽點小事情，都搞不清楚，難怪娘時常罵你窩囊廢，娘說得沒錯，你就是個窩囊廢。”
府丞氣得臉色漲紅，連帶眼睛也微微的有點發紅。
“放肆！有你這麽跟爹說話的？”
蕭瑟瑟哪裏會怕他，冷笑出聲：“有你這麽會坑女兒的爹，當然就有我這樣的女兒，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我這可都是跟爹學的。”
“你——”
府丞氣得眼睛暴突。
腦中有個聲音說：殺了她！
這等不孝女，跟那個惡婆娘一個德性，吃穿用度花的都是他的俸祿，卻仗著有幾分姿色，就隻想著攀高枝，高枝攀不上，還來找你撒氣。
憑什麽？
府丞的眼睛紅光漸盛。
蕭瑟瑟沒有覺察到異樣，不耐煩的問道：“我娘呢？”
府丞唇角浮起一絲奇怪的笑意。
“你找你娘做什麽？”
“當然是找她商量對策，我娘頭腦聰明，法子也多，定能幫我得到曜王殿下的關注和喜歡，而不是像你一樣，隻會幫倒忙。”
蕭瑟瑟不屑的說罷，轉身去主屋找母親。
叫了好幾聲無人應答，她逮住一個老仆，“我娘在哪兒？”
老仆奇怪的看著她，“夫人回娘家好幾天了，小姐忘了嗎？”
蕭瑟瑟愣了一下，模糊想起是有這麽一回事，可是恍惚，都好多天了，這些日子來，她不知道怎麽的，時常昏睡，今天也是那窩囊廢的爹叫她，聽他說起曜王殿下的事情，她才有精神頭起來，親手準備了膳食送進去。
不過娘往常回娘家，住不了兩日就會回來，這次怎麽去了這麽久？
蕭瑟瑟一邊疑惑，一邊往她娘的屋子裏竄去。
娘不在的話，那她那些漂亮的發簪頭花，就可以任她挑選了。
雀躍中的蕭瑟瑟，完全沒發現，府丞陰翳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後把老仆打發走了。
內室之中。
蕭瑟瑟熟門熟路的找來鑰匙，打開珍寶匣子，匣子中各種頭麵飾品琳琅滿目，她興奮的對著銅鏡試妝，正試得興高采烈，忽然‘啪’的一聲重響，嚇得她‘啊’的叫了一聲，簪子戳到了手，鑽心的疼。
她抖著手將簪子扔回匣子中，回頭一看，原是一陣風把窗戶吹關上了。
蕭瑟瑟啜了下手指的創口處，道了聲晦氣，正想關上匣子，忽然發現匣子底部有兩顆奇異的珠子，是她從沒見過的，不由伸手撥開其它的飾品，將珠子拿出來。
這珠子的手感有點奇特，不像是珠寶玉石類的觸感，有點黏糊糊的……到底是什麽珠子，竟被她娘如此寶貝的藏到了匣子底？
她懷著無限好奇，拿著珠子湊到眼前，展開了手。
黑背分明的珠子，白的地方有一顆極小的黑痣。
蕭瑟瑟怔怔的看著珠子，隨即，驟然反應過來什麽，發出驚懼到極點的一聲慘叫，狀若瘋癲的將珠子死命的扔了出去，整個人也從凳子上摔倒在地。
“啊啊啊，眼睛，我娘的眼睛……”
有一雙腳應聲踏了進來。
“乖女兒，怎麽了？”
像是見到救命的稻草，蕭瑟瑟手腳並用的朝府丞爬了過去，渾身發顫的抱著他的腳，“爹，眼睛，匣子裏有眼睛，眼白……眼白裏有黑痣，那是娘的眼睛。”
她渾身抖如篩糠。
“定是，定是那些妖邪，那些偷走嬰兒的妖邪幹的，爹，快報官。”
府丞輕輕笑了。
“報官？”
他伸出手，將被扔到地上的兩顆眼珠眼睛撿起來，正對著，聲音呢喃有如慈父最溫柔的低語，“乖女兒，爹就是府丞，就是官，你忘了嗎？”
蕭瑟瑟終於發覺了一絲不對勁，愣愣的抬起頭來。
於是，她看到了他爹那張熟悉又窩囊的臉上，那雙渾濁的眼睛，不知何時，變成了赤紅的顏色，像是被血染成的赤紅。
“你、你不是我爹，你是誰？”
驚恐到極致，她驟然反應過來什麽，“我娘，我娘被你殺了！”
“噓……我是在幫助她。”
府丞低低的笑了起來，邪氣從眼中蔓延到整張臉，他看著蕭瑟瑟，像一條眼鏡蛇看著即將到嘴的獵物一般。
“她不是早就想離開我這個窩囊廢嗎？我就好心幫了她一把。”
他將手中的眼珠遞到蕭瑟瑟跟前。
“你看，你娘喜歡珠寶，所以，我就讓她每時每刻，都能看著這些珠寶。”
他唇邊的笑意更深。
“你呢？你也很喜歡珠寶，想不想像你娘一樣，時時刻刻都看著？”
“啊！”
蕭瑟瑟瞳孔急遽緊縮，求生的本能，支撐著她手腳並用的朝外爬去，大聲的求救，“來人啊，救命啊，有……”
‘妖邪’兩個字還沒所出口，她的魂魄就被一隻手從身體裏生生的抓出來，放入口中，一下一下的咀嚼起來。
府丞血紅的雙瞳，看著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少女，輕輕笑出了聲。
“乖女兒，爹早就警告過你的，要乖一點。”
他手指彎成勾狀，用力一挖，生生的少女一雙眼睛挖了出來，他的笑聲易發輕柔。
“不然，爹給了你生命，也有權，隨時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