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目的
東郊獵場之後，謝生是當年林奕的蒼鷹軍侍衛長謝長寧一事，已瞞不住了，而太子楚韶華是極力主張重審‘林相之案’者，幹脆就坦白了。
還坦誠，這些年一直隱姓瞞名，躲在東郊獵場做一名小吏，正是為了看住這些半邪者，因為他堅信，‘林相墮邪一案’，一定別有內情，而且跟暗族脫離不了幹係，若是‘林相之案’有朝一日重申，那麽這些半邪者，會是至關重要的證據。
‘林相之案’說起來就話長了，而且，目前不可推翻的證據太多，一時半會兒根本理不清，當前最重要的，還是理清暗族的密謀，舒芙將重點拉回來。
“你的意思，正是因為進入驅邪司，感應到了那群半邪者的存在，是以，夜熙才臨時定下以竺山為誘餌，利用那批半邪者對付天音司的計謀。”
“正是如此。”謝生點頭，“從東郊獵場發生的事情來看，當年那些人會墮邪，是因為他們都中了噬魂蠱，但因為他們皆是修為高深之人，而夜熙當時的法力不夠強大，所以並未完全被控製，直到如今，夜熙法力大增，才完全的控製了他們。”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可是……
“若夜熙此次親自出馬，首要目的是跟竺山達成結盟，對付天音司是二十五日臨時的決定。”舒芙看著第二個問號的地方，不可思議道：“那法力深不可測，且精於布局、詭計多端的暗族之王，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卻沒能讓腦子簡單的竺山答應合作？”
她看向謝生，“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可能嗎？”
謝生下意識搖了搖頭。
夜熙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且擅長陰邪之術，若是他去同竺山談結盟之事，隻怕不出半日，就能讓竺山舉雙手雙腳同意。
謝生的推測一下子陷入死局。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夜熙此次，首要目的，不是跟竺山結盟，而是另有要事。”楚韶華想起驅邪司那幾位呈上來的調查結果，“夜熙以‘白大夫’身份行走期間，他根本沒有到過西郊一帶，也就是說，根本沒有出麵去會竺山，反而是曾經在你這郡主府，以及曜王府一帶出現過，還去了醉賓樓，跟醉賓樓的小二打聽過你。”
“很可能，他的首要目標，是你，因你負責調查‘林相一案’，會對暗族不利，所以，他先讓嵐沅附身江蠻子對付你，失敗後，又設局接近你，想要再找機會謀害。”
謝生思維也順當起來，撫掌道：“沒錯，接近你後，夜熙發現了‘半邪者’，所以就設下一箭雙雕的毒計，用這群人對付天音司，到時候，天音司被一網打盡，而禍首，正是從你驅邪司地牢裏跑出來的東西，無論如何，你都洗不清嫌疑了。”
絳音十分認同這個推測。
舒芙也覺得這個推測比之前的更經得起推敲，隻是……會想到那日夜熙以‘白大夫’身份接近她時的某個細節，她下意識看了絳音一眼。
這異樣的一瞥，恰好被楚韶華看到了，他將右手的扇子往左手一敲，“你的眼睛告訴本太子，你還有疑問，而且這個疑問，還跟絳音有關……”
他說話的神態是笑眯眯的，動作也是輕鬆隨意的，但將太子的身份搬了出來，不止舒芙，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他這張笑麵虎皮子底下的意思——
此事茲事體大，任何的細枝末節，都不可放過，以免誤判暗族真正密謀之事。
舒芙知道此事的嚴重性，沉默了一下，說道：“當日，我雖然不知‘白大夫’是夜熙假扮的，但直覺此人有點不對勁，直到看著他喝下‘蓬萊紫蘭茶’，才打消了疑心，還以為是自己直覺出了差錯，竟然對好人加以懷疑。”
“因為對‘白大夫’有歉意，我送了他一袋蓬萊紫蘭，還親自將他送出來，路上走過一叢薔薇時……”她頓了一頓，又看了絳音一眼，說道：“我衣服被薔薇刺從後頭勾住了，他幫我摘刺，卻不小心，將衣服扯破了個口子。”
當時，舒芙以為麵對的是醫者仁心的白大夫，所以，並未多想，隻以為這位白大夫，手腳有些笨拙，而換成是精於算計的夜熙，那隻有一個可能——
他是故意的！
那他為何要故意如此？
扯破衣服，目的是……
絳音最先反應過來，身體於理智先一步，陡然站起身來。
她終於明白為何舒芙會看了她一眼，是因為當日清心殿裏，她曾經突然探身，抓住了舒芙的後襟，往下一拉，目的，是為了——
謝生想到什麽，也怔了。
幾乎凝滯的氣氛中，隻有楚韶華將扇子刷地展開，了然一笑。
“原來如此，暗族之王親自出馬的真正的目標，是林瑤。”
他話音剛落，三道異常震驚的目光瞬間齊齊看過來。
“怎麽？我知道林瑤這個名字，很奇怪？”
楚韶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又扔出了一句讓他們更震驚的話，“本太子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母後收為義女的這位凰郡主，很不一般。”
他笑眯眯的看向絳音，“司主，你說本太子說的，對嗎？”
有那麽一瞬間，絳音感覺，對方那溫和無害的目光，就是這世間最利的刀子，能把她的血管切開，讓她流出一直小心隱藏的、橙色的血來。
她幾乎用盡了全力，才克製住自己，讓自己表現得正常，“臣對凰郡主並不了解，也交集甚少，恕臣不能替太子殿下解惑。”
絳音沒有覺察到，她越是想要表象正常，卻透露出更多的不正常。
因為，正常的絳音，麵對太子的時候，不會如此畢恭畢敬。
楚韶華卻好似沒發現她的‘不正常’，慢悠悠道：“既然這樣，那我來幫你解惑。”
絳音一怔，下意識的想要阻止，然而楚韶華已經開口。
“因為我們的這位凰郡主，有個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就是，林相之女——林瑤。”
楚韶華說罷，將視線從絳音身上移到了謝生身上，“你可知道，當年，你同蒼鷹軍護送林瑤秘密離開，為何會遭到襲擊？”
謝生搖了搖頭。
“因為，一個傳說，一個我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才查到的傳說。”
廳中三人都定定的看著他。
楚韶華收起了笑容，“傳說，隻要找到天命之女，暗族不見天日的詛咒，就能破除，而天命之女，有著紫眸、橙血，以及，背生翼型胎記。”
“而林瑤，剛好三條都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