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驚變
第二天一早，舒芙在禦花園見到了聖後。
晨曦的光輝中，禦花園裏的蓬萊紫蘭開得異常明豔，花心有絲絲縷縷的白霧繚繞而出，聖後一襲鳳袍，站在花樹之下，正拿著剪子，將一枝一枝的開得正好的蓬萊紫蘭剪下來，放入宮人捧著的花籃之中.
餘光看到她的身影，不等行禮，就先轉身：“你來了，免禮吧。”又把剪子遞給她，“來，幫本宮多剪一些。”
舒芙應聲接過剪子，剪起花枝來，聖後不說停，她也就不住手，直剪了小半個時辰，裝了滿滿的幾十隻籃子。
聖後奇道：“你就不好奇，本宮為何讓你剪這麽多花枝？不擔心是故意為難你？”
“若是娘娘要故意為難我，何必用心愛之物？”舒芙笑道，“況且，昨天湊巧發生一件事，娘娘為何讓我剪這麽多，我已經知道了。”
“哦？說來聽聽。”
“昨天司裏開衙，發生了意外，幸而一位大夫出手相助，才化解了一場禍事，那位大夫，原本正準備去采吉吉果，以便深秋寒冬之時，為病人驅邪，可惜，小蠻陂被封了。”
“而要說起驅邪聖品，當屬蓬萊紫蘭莫屬。”舒芙微微一笑，“所以我猜，娘娘如此割愛，為的是百姓福祉，這采下來的花，是要送到太醫院去的吧。”
“沒錯，果然心思靈慧。”聖後點頭，“驅邪司有你這樣一位司主，本宮很放心。”
舒芙摸了摸鼻子，她可不認為，聖後一大早的招她進宮，就是為了讓她剪個花，順便誇一誇她的，又想到今天一早，包大慶送來消息，她心裏已有猜想，隻怕今日，聖後找她來，還是為了蠻人之事。
“司主，蠻人一案，本就由天音司在查，如今，又牽扯到了國舅爺，滇州的大陣，又是由葉氏之人看守，個中複雜，我們還是不要趟這攤渾水為好。”
來之前，包大慶如是說。
“沒錯，林相的案子，這半個月，我們翻遍了所有的卷宗，沒有找到疑點，又明察暗訪十六年前對林相之案有關的證人，也無發現，正是焦頭爛額之時，自己的事情都沒做好，就別多管閑事了。”
吳冤也難得的從冥思苦想中回神，抬起頭說道。
舒芙認為，他們說得很有道理，而且，自從知道當日楚少衡會把自己關在書房中一天一夜，是因為聖後捏住了沈清瑤，並用沈清瑤逼迫他不得不陪她扮演‘母慈子孝’之後，她就對聖後沒有半點好感，從入宮起就想好了拒絕的理由。
‘沒經驗’，‘無頭緒’，‘不了解’，隨便擰一個出來，都說服力十足，這就是年紀小的最大好處，她一邊喝茶，一邊等著聖後開口。
哪知等了半天，沒等來聖後開口，倒是等來了一個盒子。
那是個模樣古樸的盒子，盒子上雕刻著一枝蓬萊紫蘭，花瓣細致入微，栩栩如生，花心恍惚還有白煙飄逸而出。
情不自禁的，她指尖摩挲著盒子上的花瓣，莫名的感覺到某種情緒在萌動，依稀像是一種……定北曜王府西苑裏，她睜開眼睛看到楚少衡時的感覺。
這太奇怪了。
“打開看看。”聖後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
舒芙打開盒子，隻見盒中是一塊玉佩，純淨無暇的白玉，正麵雕刻著奇異的紋路，那紋路不同於常見的龍、鳳亦或是白澤神獸等，而是……一叢草。
修長葉子，葉邊呈微不可見的鋸齒形。
是聚靈草。
聖後終於步入正題。
“這是二十多年前，碧落島仙人現世，協同林相摧毀暗族之禍後，留給林相做紀念的，林相死前，托人把這塊玉佩交給了本宮，留下話，若是哪一天，碧落島後人出現，而暗族之禍再起，就讓本宮把這玉佩，交給碧落島後人，求取幫助。”
舒芙怔住，“暗族之禍再起？”
“正是，無論是此前暗族奸細，還是此次的蠻人之禍，都已昭示，暗族的野心，死灰複燃了。”聖後麵色凝重，“想必你對暗族也有所了解，他們難以被殺死，能克製暗族的，隻有天音司的秘術，葉家人的血，以及……林相帶領的蒼鷹軍。”
“林相和蒼鷹軍都已經沒了，再毀掉天音司和葉家人，暗族就無所掣肘了。”舒芙下意識接口，摩挲著玉佩上的紋飾，不知怎麽的，越來越心慌。
這種心慌讓她驟然起身，“娘娘，天音司圍剿蠻人的真正地點，是不是東郊獵場？”
今日，西郊戒嚴，說是發現了蠻人蹤跡，要全力圍剿，但包大慶探查的消息，昨夜天音司在西郊國舅的宅子發現蠻人的蹤跡不假，但蹤跡顯示，蠻人是朝城東逃竄去了。
既然蠻人已經朝城東逃竄，那為何還要大張旗鼓的在西郊布下天羅地網，除非——是為了聲西擊東，聲勢浩大，不過是為了麻痹對手，放鬆對手的警惕之心。
而東麵，蠻人為了隱匿行蹤，絕不會往人多的地方去，隻會往人煙稀少的地方，最好是有密林可以掩飾行跡，東郊獵場，便是最好的選擇。
這聲西擊東的圍剿計劃，本是極為隱秘之事，被舒芙一下子揭破，聖後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答應，幫助娘娘。”舒芙感覺心跳越來越快，呼吸急促，“現在，請娘娘下令，中止東郊獵場的圍剿行動，不得輕舉妄動，尤其，不能踏入獵場一步，一切，等我過去了再說。”
聖後被她的模樣嚇到，更多的是不解，“為什麽？”
她飛快道：“因為從娘娘告訴我，整件事情，極可能是暗族在背後主使開始，我的直覺告訴我，蠻人，隻是個誘餌，暗族這次真正的目標，是天音司。”
“你是說，暗族在東郊獵場設下了陷阱？”
聖後決然搖頭，“不可能，這裏是大曜帝都錦陽城，不是他們的南冥之城，再說，奸細一事後，整個帝都嚴查死守，若說有漏網之魚，本宮相信，但若說這樣的嚴防之下，暗族還能把可對抗天音司的人手送入帝都，本宮絕不相信他們有這個能耐。”
“若是不需要送入，人手本就在城中呢？”
舒芙想起中秋節那晚，楚少衡說有個秘密告訴她，帶她去了驅邪司的雜物房，那雜物房竟有個密道，密道盡頭是個地牢，地牢中關押著詭異的邪術者。
她不知怎麽的心慌的厲害，手中的玉佩燙得嚇人，沒時間跟聖後掰扯，幹脆身形一動，扣住了聖後的頸動脈，“現在，立刻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