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大勢
容浚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開口。
“多謝姚大人提醒，當日下官有眼無珠，沒有親自調查事情的緣由，道聽途說就信以為真，誣蔑曜王殿下的用心，幸而後來發現得及時，幫著殿下大力興修定北水利事宜，將功補過，早就取得殿下的諒解了。”
他笑了一笑，話鋒一轉。
“倒是姚大人，當年彈劾曜王殿下舉辦明珠盛會，將靈丹靈藥和法寶拿出來拍賣，引得天下修術之人爭相搶奪，不僅動搖民心，還助長歪風邪氣，讓許多人不甘於當一個平凡人，一門子心思跑去修術，想當神仙，簡直是動搖國本，然而——”
容浚刻意的頓了一頓，才又繼續說道：“然而這四年來，定北在曜王殿下的帶領之下，不僅風氣清明，無人異想天開的想去修術當神仙，還發展迅猛，從不毛之地成為僅次於定南的富庶之地，建下前所未有的功績，連娘娘都刮目相看，特準殿下入朝，不知道如今，大人每天早朝上看到曜王殿下，會不會想起當日的彈劾？會不會……心虛呢？”
“你——”姚之遠臉色忍不住變了，“容三，你敢這麽跟本官說話？”
又意味深長的看向容浚的頂頭上司、工部尚書康蘭舟。
“康大人真是手段了得，調教了這麽個厲害的部下，口舌如此了得，又對曜王如此推崇，在康大人的手下，真是大材小用了，真應該調到刑部去，如此不僅能發揮所長，而且還能親自到曜王跟前獻殷勤，一舉兩得。”
又問吏部尚書王守珩，“王大人，你說說看，我說得可有道理？”
吏部掌管文官的升遷任免，能坐上吏部尚書位置者，無不是消息靈通、圓滑至極者，王守珩早就知道了容家跟季家的過節，更知道乞巧盛會上發生的事情，是以當天晚上，就讓夫人壓著王婉如，去魏府誠摯的道歉了。
至於曜王府那裏，王守珩倒是想借著女兒冒犯曜王的由來，親自到曜王府去賠禮道歉，隻可惜，被安樂給擋回了，說是小女兒家的置氣，曜王也不過是看到了，就隨口調解一下，既然王姑娘已經同魏姑娘化幹戈為玉帛，那此事就圓滿了。
王守珩看不清曜王是什麽態度，但是他看得清聖上和聖後對曜王的態度，更看得清如今的勢頭——曜王早就不是那個因聖後厭棄，聖上力有不逮，所以隻能變相的發配到貧瘠定北的二皇子了，如今，曜王不僅是把貧瘠之地發展成富庶之地的理政奇才，更是請來不世出的高人，治療了聖上宿疾的孝子。
曜王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任由百官抨擊的曜王了。
清楚這些，王守珩又如何會應下姚之遠的話。
“姚大人說笑了，說起來，我倒是羨慕容大人，當年有機會到定北去，跟曜王殿下和曜王府的眾位官員共事，得點撥一二，想來受益匪淺。”
他又一臉向往說道：“我聽說，定北吏治清明，皆因府丞文宗哲文大人有許多創新的法子，不僅提高了辦事效率，而且公開透明，深得老百姓的讚譽。”
姚之遠還以為王家跟魏家有過節，王守珩又參過曜王，跟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沒想到此人竟然完全不要臉的，直接倒向了曜王，他氣得口不擇言。
“好好好，今日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了，果然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曜王無勢時，你們一個個的，恨不得將他徹底參倒，好踩入泥裏，如今他得勢了，你們就一個個的忘了之前所作所為，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
“老夫真是看錯了你們，看錯了你們！”
姚之遠拂袖而去。
剩下的官員，皆被他罵得臉色難看。
從進屋就一直默默喝茶，沒出過聲的戶部尚書蔣如海將茶盞啪地一放。
“姚大人這是心智失常了吧，我等當日參奏，皆是因著一顆火熱的忠君愛國之心，雖然因有所誤會，參得過頭了些，但本意都是為了大曜，在姚大人眼中，竟成了一群跟紅頂白的無恥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立刻有戶部官員連聲附和。
“大人說的是，曜王殿下再怎麽說，也是聖上和娘娘的親子，身份尊貴，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想著把曜王殿下踩到泥裏去，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
“就是就是，依下官看，敢這麽想的，隻怕正是姚大人自己，畢竟，除了已倒掉的禦史台，可就是禮部參曜王殿下參得最狠，從殿下的衣著服飾到行為處事，但凡行差踏錯一步，就被參得體無完膚，就連殿下不喜歡笑這一點，都要被參上一本。”
“沒錯，要不然，說起不苟言笑這一點，絳音司主也從沒在眾人麵前效果，就連聖上和聖後舉辦的宮宴，她也是冷著一張臉，沒有一絲的笑意，怎的姚大人從未參過她，還讚揚她有世外高人之姿。”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將禮部針對曜王的種種事跡翻了個底朝天。
臨結束時，一直未動聲色的工部尚書康蘭舟狀似不經意道：“以前我等誤會曜王殿下，才誤參了殿下，如今真相大白，可是有的人卻還堅持閉目塞耳，不聽不看，作為同僚，本官看著，不無心痛啊。”
這個他，這的是誰，不言而喻。
立刻有人積極回應道，“這等冥頑不靈之人，大人何必心痛，對這種人，就應該狠狠的參他一本，讓他看清事實，讓他也嚐嚐，被人參奏，是何種滋味。”
這番話得到了眾多響應，很快，眾人將今日姚之遠的挖苦之言，加上這些年他對曜王參奏的種種，以及其一手栽培的季斌縱子以下犯上等等罪行糅合起來，寫了份禮部十大罪狀的奏折，於第二天早朝，狠狠的參了禮部一本，引發了禮部的動蕩。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而此時，這間甚為私密的茶室旁邊，另一間茶室裏。
新上任的光杆司令舒芙，一臉懷疑的看向對麵。
“所以，太子殿下神神秘秘的把我叫來這裏，就是為了，叫我陪你一起……聽牆角？”